在袍子的遮掩下、影影的切割下,地板瞬間被切開了一塊方板,放蛋蛋落下;影影也是手腳乾淨,照着影子把地板縫了回去,三魔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入了拍賣館的地板夾層。
目標就是拍賣臺底下——底部有通道,已拍品運向卸貨區,待拍品則存放在儲藏室。
李閱頂着“不羈的骨感潮男”的頭從影空間裡鑽出來, 照着影影的活點地圖研究起了拍賣館的路徑。
去到卸貨區和儲藏室的通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拍賣館的外層走廊;可是對於一顆骷髏頭、一顆蛋和一片影子來說,可供選擇的路線不少。
三魔可以從地板夾層穿到拍賣臺底下,在岔路選擇去向哪一區;也可以由李閱幻化成鎮長的模樣,從外面走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最終李閱選擇了比較隱秘的一條——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搶走拍賣品,顯然最爲理想。
上面的拍賣還在繼續,大部分惡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裡,而李閱有章魚觸手的“土元素親和”, 穿牆穿土的難度不大,難點則在於如何在半魔與甲冑們的守衛下,將幾件拍賣品放進影空間。
以及撤退策略。
“先過去看看。”在腦海中構思片刻,李閱稍微有了些眉目,但最終還是決定見過再說——畢竟死亡小鎮德斯勒的防衛力量都集中在這裡,地下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於是三魔在章魚觸手的擺動之下迅速接近拍賣臺下,然後還有十來丈的距離,李閱就停下來了。
“畸變之眼”的透視下,李閱隱約能夠看到拍賣臺的地板下面是一座臺子,魔導炮剛剛降下來,半魔與甲冑們正努力將其搬出,送往卸貨區;同時另有半魔拎着鎖鏈,將第三件拍品,那位惡魔商人推上臺子。
房間中央處,還有一隻眼魔轉動着眼球,注視這地底的任何動向。
眼魔旁邊還有兩個怪東西,一看就是與眼魔配合, 負責拍品的安保——拍賣臺下的的地板與牆縫遍佈綠色的污泥, 那污泥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不斷蠕動,且包裹着眼魔的血管,時時交流着什麼;污泥半陷處,有一個管家模樣的傢伙拎着酒杯,在污泥中浮浮沉沉,像是在泳池中曬太陽的遊客,安排着拍賣臺下的所有行動。
李閱的意念被拍賣臺下的封印隔開,也無從用惡魔圖鑑進行分析,無法直接得到對方的強弱,但稍微觀察就不難發現,無論是污泥還是管家,與此前惡魔市集上看到的半魔、殺人狂之流都不是一個等級,應該是德斯勒的頂尖戰力。
至少是高階惡魔的級別,而且是兩隻。
剛纔有長袍遮掩,李閱的行動不虞被半魔和甲冑發現,現在底下熱火朝天的樣子,穿土而入的話必然會被發現, 甚至走得近點也會落入眼魔的視野。
再之後, 必然是污泥與管家齊動,給予入侵者最堅決的打擊。
“殺了?好像不能殺。”影影隱約感知到有契約生效,殺掉拍賣臺下任何一個生靈,都會引起死亡小鎮的注視或者警報。
有眼魔的真實視野和透視,再加上污泥怪與一個管家,必要時還有小鎮的力量支援……拍賣館也算是準備充分了。
“搶劫未必要殺人……”李閱一邊向影影與蛋蛋把夾層的情況傳念過去,一邊思索起了如何動手,“你的影空間能裝下他們嗎?”
“也許會被他們撕碎。”影空間目前的強度有限,假如塞進裡面的東西不斷掙扎的話,相當於直接在影影的身體內部進行破壞。
“那可以打暈,或者打殘,我們只放貨物進來……”李閱說起了自己的想法——進去拍賣臺下的話,必然會被眼魔第一時間發現,緊接着就是德斯勒的力量以某種方式進行鎮壓,所以三魔行動的時間非常有限,必須快準狠,一擊即回。
瞬間癱瘓對方的防衛力量,影子擴大裝下所有的拍品,然後撤退。
這就是李閱的計劃。
其中難度最大的當然就是第一點——沒有惡魔圖鑑提示弱點,怎麼處理污泥和管家……就得有些講究。
“準備好了嗎?”好在李閱不打算搶惡魔商人,影空間中的活物……只需要考慮火焚谷先知即可,不容易出什麼差錯。
“來吧。”影影早就躍躍欲試,心想這纔是自己期待的惡魔市集。
【來吧,蜜糖般的美好回憶……】
……
第三件拍品的拍賣還在進行中,眼魔兢兢業業地轉動眼球,觀察着土層裡的變化,一旁的污泥與管家則十分輕鬆,不覺得有哪個不長眼的惡魔敢在惡魔市集造次。
然後,眼魔就看見了一副骨架,正撥開了層層土壤,游泳一樣,從地板的夾層之間“遊”了過來。
污泥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一絲不確定,涌向眼魔目光的所向戒備。
再之後,拍賣臺下的所有惡魔都看到……一隻骷髏從土層中鑽了出來——那骷髏長得與拍賣館中的哥德瑞克一模一樣,只是少了脖子上的金鍊,背後多了幾根觸手。
骷髏入場的一瞬間,污泥便洶涌而至,在一片腐蝕聲中將其嗤嗤包裹,而在被綠泥完全封閉之前,骷髏只做了一個動作。
它翻開了頭骨裡的一張卡牌。
“矚目”的卡牌。
一剎,臺子下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骷髏身上,緊接着便是影子佔據了整個空間,就如同豺狼人一家遭遇的那樣,整個空間彷彿都被定格了,陷入靜止。
幾乎是同時,眼魔就看到一根骨劍從自己眼睛裡冒了出來,擋住了視野,瞎了;而管家後腦遭受重擊,眼珠都被砸出了眼眶。
至於污泥……則被洶涌的岩漿沉沉壓住,動彈不得。
拍賣館的封印也在同一時間被激活,無數德斯勒的靈魂齊齊涌來,勢要捍衛惡魔市集的秩序;而這些靈魂在即將進入臺下的時候,忽然遇見了更多冤魂的阻撓,糾纏到了一起陷入混亂,繼而被拉入到了死靈界。
亡靈詠歎。
接下來,污泥開始變硬,反向吞噬了熔岩,重見天日;管家卡頓着掙脫了影子的束縛,將手探向懷中。
可污泥與管家卻生生無法移開目光,死死盯着那隻骷髏頭,見到它咯咯發笑,卻看不到隔壁儲藏室與卸貨區的拍品……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影子開始收縮,從地面縮回了牆縫,就像是一隻滿載而歸的魔手——儲藏室與卸貨區的半魔和甲冑們率先發現了拍品消失的事實,慌亂中觸碰上了牆壁牆壁。
與此同時,那被污泥定格在牆外的骷髏嘩啦啦散架,進而被熔岩吞噬,一根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牆上只剩下一個破洞,洞口還有骷髏游泳的痕跡;至於拍品與搶劫者都已經不在,一切都像是一個噩夢。
“誰也別想離開……”管家把眼珠扶回眼眶,從懷裡拿出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一步步向升降臺走去。
而剛剛被阿貝德拍下的惡魔商人拜因賣張開了蛤蟆大嘴,看不懂一來一回之間,下面發生了什麼詭異事件。
拍賣館警鈴大作,市鎮廣場的迷霧也在這一瞬間倏然消散,彙集到了拍賣館周圍,將其完全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