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敬在咸陽城中又出名了。不少人都聽說了,此人送了槐穀子兩個美女,結果還要負擔美女的生活花費。
這種聽都沒聽說過的事,差點把大家的肚皮給笑破了。
周正在府中聽說了之後,忍不住長嘆一聲:“本以爲我拿了田敬黃金千鎰,已經算是收穫頗豐了。但是和槐穀子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啊。此人,怕是要長期從田敬手中要錢了。”
周甲在旁邊說道:“可惜,槐穀子這套無恥的手法,咱們沒有辦法學,否則的話……”
周正有些惋惜的說道:“是啊,學不來。周甲啊,你去給田敬送個信,就說明日我要在府中設宴,想讓他賞光來一趟。”
周甲會意,笑眯眯的說道:“小人再暗示一番,讓他來的時候,帶上一些禮物,想必太廉價的東西,他也拿不出手。”
周正咳嗽了一聲,說道:“你自己斟酌就可以了,老夫聽不得這些俗事。”
周甲連忙說道:“小人失言,大人贖罪。”
周甲去給田敬送信了,而周正忍不住嘆了口氣:“想要田敬送錢來,還要擺一場宴飲。而槐穀子就高明多了,兩個美人究竟花費了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此人,壞的無恥,壞的高明啊。”
…………
李水帶着兩個美人回到了商君別院。
進門之後,李水吩咐蒼夫,給這兩個美人安排點活。
蒼夫聽了之後,大爲驚奇:“大人,你不打算……”
李水納悶的問道:“打算什麼?”
蒼夫苦笑了一聲:“不打算讓她們侍奉左右嗎?”
李水擺了擺手:“不用。匈奴未滅,何以家爲。”
蒼夫和周圍的匠戶都即爲敬佩的看着李水。
牛犢忽然大着膽子說道:“既然大人對這兩個女人沒有興趣,那麼……嘿嘿,小人已經二十多歲,還沒有娶妻,這個……”
李水指着兩個美人說道:“你可想清楚了。她們每天要錦衣玉食,而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牛犢一聽這話,頓時歇了心思。周圍那些匠戶也紛紛搖了搖頭,交頭接耳的說道:“漂亮是漂亮,可惜沒什麼用處。不能幫家裡幹活,只能白吃飯。而且看起來也不好生養……”
匠戶們雖然富足起來了,但是骨子裡的觀念一時是改不了的。他們娶妻,看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能添丁。第二件事,就是能幫忙幹活。
現在這兩個美女,固然好看,但是在匠戶們看來,未免有點華而不實。
這兩個美人原本對自己的容貌頗爲自傲,但是今天接連受到打擊,現在居然被一羣匠戶嫌棄,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旁邊的蒼夫想了想,說道:“這兩位姑娘身體瘦弱,耕田的話,恐怕氣力不足。就讓她們先跟着婦人織布吧。等把身子養的強壯了,再下地不遲。”
美人聽到這話,頓時花容失色。而蒼夫已經叫過來了一位大娘,把她們領走了。
蒼夫對李水說道:“大人,我還是覺得有些浪費。這樣的美人,和咱們農人根本不是一類人。”
李水笑道:“怎麼不是一類人?”
蒼夫說道:“農人是讓大人們吃飽穿暖的,而美人是讓大人們尋歡作樂的。如今大人對這些美人棄之不用,卻讓她們做農人的事。這有點……有點錯位啊。”
李水笑了笑,對他說:“農人,和美人,都不是爲了大人們而活,而是爲了自己活着。也許這兩個美人不想取悅我呢?想要做農活呢?你讓她們試試,也許她們就愛上了。”
牛犢就站在旁邊,他很懷疑這種說法。
因爲剛纔兩個美人眼圈都紅了,顯然不想去織布。並且……李水真要信奉這套理論,那就應該從農人中挑選幾位大娘,去侍奉他,這樣才顯得公平。
不過牛犢沒敢說。
李水又低聲對蒼夫說道:“告訴那幾個農婦,盯緊了這兩個女人。白天的時候要一塊做工,晚上的時候要一處睡覺。無論是吃飯還是如廁,都要陪着她們。”
蒼夫心中一驚:“大人不相信他們?”
李水說道:“田敬送來的。不得不防啊,誰知道她們是忠是奸。還有,每一餐讓她們多吃點,一個個瘦的跟麥秸稈似的,我剛見到她們,還以爲是孩童。真是罪過,這些關東人什麼癖好?”
蒼夫使勁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李水又叫住了他,說道:“這兩個姑娘,每天帶着她們出去走走。也不用走太遠,在門口轉一圈再回來就可以了。”
蒼夫納悶的問道:“這是爲何啊?”
李水說道:“這樣一來,她們一進一出,不就又得買票了嗎?”
蒼夫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水,好半天才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大人智慧絕倫,小人佩服啊。”
處置好了兩個美人之後,李水就去了仙室。
仙室一直在擴建,現在已經有了專門研究食物的仙食房,專門研究造紙術的仙紙房,專門打造鐵器的仙鐵房……諸如此類。
每一房都有一個院子。工匠們在裡面孜孜不倦的做研究。而相里竹,是工匠們的總頭目,被稱爲工長。
現在相里竹正在其中一座院子裡面,這院子當中狼煙地洞,有兩個竈膛正在生火。
相里竹見李水進來了,指了指兩個竈膛,說道:“昨日有個老者去了專利室,說發明了一種特殊的竈膛,可以讓火燒得更旺,做飯的時候,時間短,節省柴禾。”
“他的專利下來之後,就被請到我們仙室來了。現在我正在研究他的竈膛。”
李水點了點頭,扭頭看見旁邊一個膚色黑紅的矮小老人。
他好奇的問道:“你就是那位改進了竈膛的老者?”
老人點了點頭,憨厚的笑着說:“是。小人名叫乾柴。”
李水笑道:“這名字好,挺應景的。”
乾柴說道:“小人祖上幾代,都在大戶人家家中爲奴,多數時候是在燒火。小人聽說了計奴的事情,於是就大着膽子到了咸陽。靠着竈膛申請了專利,這才脫了奴籍。”
“小人恢復自由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來了商君別院。那守門的牛犢,見我身上到處都是布丁,不僅免了我的門票,還送了我一串半兩。”
乾柴說到這裡,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說道:“小人進來之後,就打聽計奴是誰。若沒有他,小人也不敢來咸陽,恐怕一輩子要在主人家捱打捱罵。”
“計奴見了小人之後,也是唏噓不已。我們雖然初次見面,可是經歷相似,有說不完的話。往往說着說着,便要哭一場。”
說到這裡,乾柴忽然跪伏在地,嚎啕大哭:“多謝謫仙,若非謫仙上書陛下,建了這專利室,小人這一輩子,便只能牛馬一樣的活着了。”
李水把乾柴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片刻之後,試驗結果出來了。乾柴設計的竈膛,果然十分管用。
李水心中明白,這是因爲乾柴設計的竈膛、進風口、煙道,安排的更加合理,讓柴禾得到了充分燃燒,又儘量避免了熱量的流失。
李水問乾柴:“這竈膛爲什麼能省火,你知道原因嗎?”
這就把乾柴問住了,他支支吾吾的說道:“小人祖上就是這麼傳下來的,一代代的改進,成了今天這副樣子。至於爲什麼,小人也不清楚。”
李水點了點頭,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和乾柴聊了幾句之後,李水就把相里竹帶到了旁邊,說道:“現在的這些專利,級別還比較低。”
相里竹納悶的看着他:“級別比較低,是什麼意思?”
李水說道:“這些人,是基於經驗,是經過幾代人不斷試錯,得出來的一個結論。他們知道這樣是最好的,卻不知道爲什麼。”
“這樣可不行,必須要弄懂其中的原理,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只有弄懂了原理,才能利用這原理,再做出新的東西來。只靠着經驗,終於一日會止步不前。”
相里竹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想不到你能說出這麼有見解的話來。”
李水有點無語:“我是謫仙,說出這話來不是很正常嗎?”
沉默了一會之後,李水對相里竹說道:“這些人當中,唯獨你喜歡深究其原理。不過你勢單力孤,研究起來恐怕有點吃力。或許你可以從工匠當中,選擇一些天資聰穎的人,教教他們。到時候集思廣益,可以事半功倍。”
相里竹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李水點播了相里竹一番,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相里竹又叫住他,微笑着說道:“聽說田敬送給你兩個美女,而你卻安排她們去織布了?”
李水正色道:“作爲仙室的工長,你不專注研究,整天關注這些事做什麼?”
相里竹翻了翻白眼:“我可不是你商君別院的家奴,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你竟然毫不憐香惜玉?爲什麼?”
李水說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爲……”
相里竹擺了擺手:“少來,這種鬼話騙不了我。”
李水嘆了口氣:果然高智商的不容易騙啊。
李水低聲說道:“那我說實話了啊。”
相里竹很感興趣,使勁點了點頭。
李水說道:“這兩個女子,模樣還可以,可惜不是我的菜,她們太小了。”
相里竹一臉疑惑:“不小吧?我遠遠的看了一眼,怕是有十六七歲了。”
李水耐心的解釋說:“不是年齡小。”
相里竹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不是年齡小?那是什麼?”
忽然,她捂住胸口,大喝一聲:“無恥!你看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