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敢用謫仙的名譽發誓,他的目光只是恰好落在了相里竹的胸口上,當時他什麼都沒有想。
但是相里竹顯然不相信這番說辭。李水看到她正在看那根燒火棍,頓時落荒而逃。
商君別院很大,只要李水想藏起來,相里竹肯定找不到。但是李水發現錯了。她竟然也對商君別院無比熟悉,無論多麼隱蔽的地方,她都能探查到。
李水忽然想起來,相里竹一直在尋找那個不存在的高人,恐怕這些日子已經把商君別院摸透了。
李水覺得,商君別院沒辦法呆下去了,於是騎着馬跑了出來。
出了大門之後,正好看見烏交。烏交剛剛從宮中回來,對李水說道:“伏堯公子想要見你。”
李水一聽這話,馬上打馬向咸陽城的方向跑去。
進宮之後,李水發現不僅伏堯在等自己,未央也在。
互相打過招呼之後,未央微微一笑,說道:“先生,我近日攢了一些黃金。這些金子留在宮中,只是堆在房中蒙塵罷了。聽說先生聚集財富,是爲了濟世救人,早日建成人間仙境,因此……未央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李水愣了一下,聽未央這意思,要資助自己?這可不太好吧?
李水斂財,取之有道。像未央這種天真爛漫的深宮公主,怎麼好意思騙她的錢?
也許那點金銀,她已經攢了很長時間。自己若拿走了,還有良心嗎?
於是李水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公主的錢財,儘可以留下。我這裡已經足夠了。”
未央說道:“先生,未央身爲大秦公主,豈能坐視先生四處奔波,自己卻無動於衷?”
李水想了想,說道:“那好吧,就按照入股的方式來吧。公主以黃金入股,每年我會給你分成。若日後公主想要把錢撤回來,我會按照當時商君別院的價值分給你錢。”
未央聽得有點發懵:“入股?分成?”
李水認真的解釋了一遍,未央聽的眼前一亮,說道:“這辦法很高明啊。先生真是有太多奇思妙想了。”
李水微微一笑,說道:“偶然靈光一現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
李水忽然想到,入股是個好東西啊。尤其是未央入股,等於自己的買賣變成了皇室自己的。以後賺的再多,陛下也不會心中不快。
未央在前面帶路,李水和伏堯跟在後面。
一路上李水東張西望,想要找個麻袋或者籃子。未央的金子,估計不少,怕是得有幾斤吧?自己堂堂謫仙,揹着一麻袋金子,有點不太好看。不如把烏交叫過來?
李水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未央已經走到一間屋子跟前了。然後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把鎖。
隨後,未央打開房門,說道:“先生請看,都在這裡了。”
李水隨意向裡面瞟了一眼,然後就呆滯了。
這麼多?那些金子隨意堆在屋子裡面,形成了一座金山。像是糧倉中的稻穀一樣。
裡面不僅有金子,還有珠寶玉器,全都閃閃發光,晃得人眼暈。
未央有些得意,問李水:“先生,我這些金子,可以算幾成股份?”
李水估算了一下這些金子的價值,想了想,說道:“就按三成算吧。”
未央倒有些詫異的看着李水:“先生有這麼多錢?”
本來未央覺得,這些金子,可能比李水全部財產加起來還多。不過轉念一想,李水最近賣仙酒、賣饅頭、賣仙紙、賣宅院……應該積攢了不少財富,於是心中也就釋然了。
李水乾咳了一聲,正色道:“我近日從權貴府中,弄來了不少錢財。不過,距離大濟天下,還差得很遠。仙界尚未建成,吾輩仍需努力啊。”
未央看着正氣凜然的李水,眼睛裡面不由得流露出來了崇拜的目光。
結果旁邊的伏堯很破壞氣氛的說道:“師父,聽說田敬送給你兩個絕色美人,漂亮極了。”
李水心中火大,差點當場和伏堯脫離師徒關係。
好在他涵養好,忍住了,淡淡的說道:“是嗎?我這個人臉盲,我不知道她們漂亮不漂亮。”
伏堯一臉好奇的問:“什麼是臉盲?”
未央的話,問的就比較有重點了:“先生對這兩個美人可還滿意嗎?”
李水乾咳了一聲說道:“滿意不滿意,我也不知道。據說她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商君別院的大娘,正在教她們織布。估計三五天,她們是學不會了。”
伏堯一臉驚奇的說道:“師父,你怎麼讓美人織布?”
李水說道:“怎麼就不能織布?我商君別院,不養閒人。”
伏堯想了想,問道:“師父怎麼不讓她們侍奉左右?難道不喜歡她們嗎?”
李水心想:你總算問到這句話了。
他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一點都不喜歡。”
伏堯納悶的問:“爲什麼?”
李水說道:“因爲她們太小了。”
未央一直在旁邊聽着,這時候忍不住問道:“太小了?她們很小嗎?”
李水瞄了未央一眼,說道:“很小,比公主小多了。”
…………
田敬府中。田敬和季明正在密談。
季明說道:“田大人,你宴請槐穀子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田敬問道:“如何?”
季明豎了豎大拇指:“佩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者,必可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槐穀子囂張跋扈,早晚必然重重的摔下來。”
田敬微微一笑,說道:“我已然開始蒐集槐穀子的罪證了。”
季明眼睛一亮,問道:“可有收穫了?”
田敬說道:“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再有一兩日,總該有結果了。”
季明好奇的問道:“田兄爲何如此肯定,能拿到槐穀子的罪證呢?”
田敬微微一笑,說道:“因爲我派進去了兩個細作,就住在商君別院。”
季明驚訝的看着田敬:“田兄好本領啊,竟然能把細作安插到商君別院?要知道那地方可是針插不入,水潑不進啊。那些匠戶,一個個蠢的要命,只知道忠於槐穀子。而槐穀子又是個死腦筋,凡是入他商君別院的,都要仔細甄別……”
說到這裡,季明忽然愣了一下,幽幽地說道:“我好像猜到細作是誰了。”
田敬得意的笑了笑,說道:“不錯,便是當日那兩個美人。除非這槐穀子沒有做過壞事,否則的話,這兩個人一定能發現。而且……即便槐穀子不做壞事,這兩個美人也會想辦法栽贓給他的。”
季明忍不住說道:“田大人,能遇見你,真是我季明莫大的榮幸啊。”
田敬哈哈大笑,說道:“彼此,彼此。”
…………
商君別院,兩個美人已經快哭了。她們自從到了這裡之後,就被一羣大娘拉了過去,跟着她們學織布。
整整兩三個時辰,竟然沒有停歇,手掌都快磨破了。
那些大娘一邊織布,一邊聊天,說的全都是家長裡短,兩個人認真聽了很久,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聽到。
忽然間,大娘們的矛頭,又指到兩個美人身上了。
一個大娘苦口婆心的說道:“看看你們兩個,紗也不會紡,布也不會織。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我擔心沒人要你們啊。”
兩個美人都懵了:沒人要?我們兩個國色天香,會沒人要?
那大娘見她們兩個一臉不信,又說道:“看你們年輕,我就教你一點經驗。男人最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們知道嗎?”
兩個美人猶猶豫豫的說道:“年輕漂亮的?”
大娘呸了一聲:“放屁,漂亮能當飯吃嗎?”
兩個美人被這種粗魯的言論嚇得花容失色。
大娘又說:“臉蛋漂亮,一點用都沒有。你想想,家裡米缸都見底了,餓得前心貼後背。這時候,誰還在乎你漂亮不漂亮?”
兩個美人有點無語:我們要嫁的人,會米缸見底嗎?
但是她們轉念一想,已經進了商君別院。謫仙對自己不感興趣,將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給這裡的匠戶了。那樣的話……還真的沒準。
想到這裡,兩個美人又是絕望又是忐忑。
大娘見她們變了臉色,有些滿意。然後笑眯眯的說道:“所以啊,做女人,一定要能幹。你看我,紡紗、織布、女紅、縫補、漿洗,樣樣都是百裡挑一的。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當初想要求親的小夥子,可是排了老長的隊呢。”
“你別看這些莊稼人不識字,看起來笨拙的很。他們其實精明着呢。把我娶回去,能頂一個男人用。那家裡面,不是越過越富足了嗎?”
兩個美人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大娘又說道:“這第二條呢,就是能生養。你要是不能生養,沒人要你們的。”
說到這裡,大娘有點嫌棄的看着兩個美人:“你瞅瞅,你瞅瞅,你們兩個太瘦了。後面這麼小,孩子怕是不好生下來。上面又這麼單薄,有了孩子,怕是乳水也不足。嘖嘖嘖,可憐了。”
大娘正說到這裡,就聽見外面喊:“時候差不多了,開飯了。”
大娘們拉着兩個美人站起來,說道:“好了,快去吃飯吧。多吃多睡,養出一身肉來,那纔好呢。”
兩個美女被拉了出去,其中一個大娘始終跟着她們。見她們吃饅頭,馬上喊了一聲:“狗剩,記上,兩個姑娘一人吃了一個饅頭,一共兩個。”
有個拖着鼻涕的小孩答應了一聲,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大娘歉意的朝兩個姑娘笑了笑,說道:“你們平日的花費,要記清楚,不能坑了田大人啊。謫仙吩咐了,讓我負責這件事呢。你們多擔待。”
兩個美人哭笑不得,只好說道:“有勞了。”
接下來,無論美人走到哪裡,這個大娘都跟着她們兩個。即使喝一口水都要記在賬上。
美人快要瘋了。一天下去,根本探聽不到任何東西。
吃過飯之後,周圍總算安靜了一點。美人左右張望了一番,似乎沒有看到那位大娘,頓時鬆了口氣,然後進了溷廁。
一人方便,一人把風。兩人輪流上完之後,都鬆了口氣。
結果幾秒之後,就傳來了大娘的喊聲:“狗剩,記上,兩位姑娘一共用了十八張仙紙。”
喊完了之後,大娘又吐槽了一句:“哎呦,真是浪費,不懂的過日子,誰會娶這種敗家子。”
兩個美女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