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之人更瞭解宮人?”聽到賈詡所言,劉協腦中不禁品味着這句話。
慢慢的,其中的味道劉協終於逐漸體會了出來。
“文和先生的意思,莫不是讓吾在宦官中也培養一批人?”劉協將自己方纔所想向賈詡問了出來。
見到劉協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賈詡向劉協投來了一個“讚賞”的眼神道:“殿下小小年紀卻聰慧異常,下官佩服。”
得到了賈詡的讚賞,劉協心中也是高興萬分,不過與賈詡相比自己的幾斤幾兩劉協心中還是清楚的,倒也不敢太過驕傲:“先生謬讚。”
賈詡看到劉協進退自如的表現,心中也是不禁讚歎。
“先生,不知此事該如何破局?”劉協沒有與賈詡多說什麼別的,而是直接問出了問題。
對於劉協趁熱打鐵的提問,賈詡不僅沒有任何不喜,相反而對於劉協這種遇到問題就要解決到底的精神所讚賞。
賈詡也沒有與劉協繞圈子,直接說道:“宮中宦官多以有張讓、趙忠等十二人爲首的“十常侍”爲馬首是瞻,他們佔到了宦官這個羣體的絕大多數。
除了自成一體外,但是其中又有分歧,他們中有人偏向於何氏一族,又有部分偏向於董氏一族,甚至還有人與朝中士人勾連,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大量的政治資源,但不管他們的政治取向是什麼樣子,這些人是絕無可能爲殿下所用的。”
賈詡將宦官中最強大的一股勢力說了出來,而且也作出了不能爲劉協所用的結論。
聽到賈詡所言,劉協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先前劉協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自己究竟能不能夠將宦官着一股勢力爲自己所用呢?
畢竟,相對於門閥士族們來說,宦官作爲一類特殊人羣,對於自己的威脅可以說是很低的。
若是在前世,劉協定然會與大多數人一般,大喊醃貨禍亂朝綱,恨不得殺盡以振朝綱。
但是現在他已經成了劉協,日後的漢獻帝。
整個人的身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作爲日後有將要成爲皇帝的劉協來說,宦官的身份比那些有可能篡位的亂臣賊子還有區別的。
站在所有皇帝同樣的角度,宦官們再怎麼鬧騰他總不可能稱帝吧?總不可能將那玩意兒接回去再傳宗接代吧?
可是士族們就不會了,他們都是健全的人,他們每個都是爭奪皇位的強力候選人,搞不好哪天就篡位了。
宦官就相當於皇帝的家人只不過是下人罷了,而朝臣士族則最多隻能稱之爲手下,手下搞不好是會幹掉老大的。
深以爲之然的劉協,在聽到賈詡的分析之後極爲贊同的點了點頭自嘲道:“確實,那張讓之流手中掌握的宦官資源甚是強大,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纔不會聽我這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的話。”
對於劉協的話,賈詡並沒有作反駁,若是此時賈詡勸解安慰劉協的話,反倒是會讓劉協覺得賈詡這個人的假和做作。
“殿下,這宦官當中的第二股大勢力,則是西園軍大元帥蹇碩了,蹇碩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先前我們所說的張讓、趙忠一流任一拎出來都不是蹇碩的對手。
蹇碩此人深得陛下信任,甚至能夠以一宦官之身掌控西園軍,這都是蹇碩的過人之處。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蹇碩雖然是宦官之身,但是卻常常與張讓等宦官一流撇清關係,只忠於陛下一人,在宦官當中當真是一個異類,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吾認爲此人是殿下可爭取的潛在對象。”
賈詡如數家珍般說着宮中的事情,讓劉協卻是越聽越驚訝,若不是看到賈詡頜下的鬍鬚,劉協都以爲賈詡先前在宮中待過了。
“意思是吾可以將蹇碩爭取過來嗎?可是先生先前已經說過了,蹇碩只忠於父皇一人,吾如何能夠爭取得過來呢?”劉協假意對於蹇碩不甚瞭解,向賈詡請教道。
聽到劉協的詢問,賈詡不疑有他:“這正是先前的難點所在,但是現在陛下龍體欠安,說不定哪天...”
說到這裡,賈詡猶豫了,看向了劉協,畢竟再怎麼說靈帝也是劉協的父親,自己當着別人的面說別人的父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掛了的話,賈詡雖然臉皮挺厚但也不太能說得出來。
“有什麼但說無妨,先生與吾不必避諱什麼。”見到賈詡的反應劉協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善解人意地進行勸慰。
見到自己說到靈帝的時候,劉協臉上的變化與所言並不似在作僞,賈詡暗自讚歎劉協的氣度,緊接着開口道:“若是陛下殯天的話,那蹇碩該忠於誰呢?”
“當然是忠於皇帝陛下。”劉協脫口而出道。
“是啊,忠於陛下,但是將來的陛下還會像是當今陛下這般信任他蹇碩嗎?
例如若是將來辯皇子登得大寶,身後有何氏一族的鼎力支持,最重要的有大將軍何進兄弟,到時候蹇碩這等人定然是何進率先剷除的對象。
如此一來,其實殿下登上皇位相對於辯皇子來說,更符合蹇碩的利益,雖然殿下身後有董氏一族,但是董氏除了太后外,其他人與殿下實質上並無什麼特殊血親關係。”賈詡一臉篤定的模樣道。
聽到賈詡的分析,劉協心中也受到了不少啓迪。
先前對於蹇碩,劉協總是侷限於父親將皇位傳給了自己,所以忠於靈帝的蹇碩自然而然會忠於自己。
卻是忘了,最最關鍵的,也就是人性,一個人在面對不利於自己的未來時,還能否堅定先前的信念。
如果自己本身身後就有一股強大的勢力,蹇碩還會像先前那般積極鼓動自己宮變嗎?先前蹇碩那等積極,是否是爲了剷除何氏和董氏之人包括其餘宦官最後控制自己然後掌權呢?
無數個疑問從劉協的腦海之中涌現,讓劉協越來越覺得自己依仗先知先覺,卻是先前不知不覺間將許多問題都想的簡單了。
與此同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