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諮爲了方便張帆行事,命令都尉也跟隨張帆一道前往堵陽,都尉表明身份後,堵陽縣令親自出城恭迎張帆進城。
對這種低級小官,張帆也沒什麼好敷衍的,直接讓他召黃忠前來,縣令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傳召黃忠。
張帆喝了一杯茶,衙役通報說黃忠已經到了,張帆放下茶杯向門口望去,只見一員三四十歲的中年武官走了進來。
其人身高約八尺七寸,濃眉大眼,廣額闊面,虎體熊腰,容貌堅毅,舉止莊重,行步有威。
黃忠進來之後恭恭敬敬的向縣令行l縣令介紹了張帆之後,黃忠略顯驚訝,不過還是不失禮的向張帆行禮。
看來他心裡素質比起魏延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想到黃忠已然不惑之齡,也就不奇怪了。
張帆笑道:“聽說你不願意離開堵陽,說說爲什麼吧?”
黃忠面色一苦,黯然的說:
“回君侯,卑下獨子敘幼時風寒入體,體弱多病,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恐禁不起勞頓奔波之苦,是以雖感念君侯錯愛,也無可奈何。”
張帆對此一清二楚,故作吃驚的說:
“原來令郎已經病到如此地步了……可曾尋醫問藥?”
黃忠意興蕭索的說:“這十年來我帶着犬子走南闖北,遍訪名醫,散盡家財仍然徒勞無功。去年張太守也給瞧過,說犬子已經病入膏肓,非藥石可醫,我們這才死心返鄉。”
他說的“張太守”,應該是曾經做過長沙太守的一代醫聖張仲景,他於公元205年寫的醫學著作《傷寒雜病論》,對於推動後世醫學的發展起了巨大的作用。
連張仲景都說沒救了,看來黃敘的病確實相當棘手啊!
張帆沉吟片刻後說:“令郎在何處,不如讓我瞧上一瞧——”
黃忠渾身一震,眼裡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他對張帆的種種傳聞也有所耳聞,既然凡間之醫術已經救不了兒子,或許也只有靠仙術來創造奇蹟了。
黃忠立刻下拜,情緒激動的說:
“君侯若能救回犬子,忠願一輩子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張帆趕緊把他拉起來,溫言道:
“漢升言重了。姑且一試,成與不成尚未可知。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
黃忠哽咽道:“不論成與不成,忠永感大德。”
張帆笑道:“好了,救人要緊,咱們還是趕緊去吧!”
黃忠在前面帶路,將張帆一行人帶到了自己家裡,兩間低矮的黃泥瓦房,屋裡家徒四壁,空空蕩蕩的,連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
聽說黃忠出身不差,早年也算殷實富足之家,看來是黃敘的病拖垮了這個家……
黃忠選擇入伍,可能也是爲了給兒子掙醫藥費吧!
屋子裡充斥着濃烈的中藥味,躺在牀上的少年大約一二十歲,和黃忠有五分相似,臉上蠟黃,沒有一點血色,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
“爹——”
看到黃忠開門進來,他掙扎着從牀上坐起,蒼白的面龐因痛苦而扭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黃忠眼眶微紅,聲音沙啞的說:
“敘兒,你別亂動。”
黃忠嫺熟的替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再掖好被子……
黃敘看着進來的張帆怔怔出神,天下竟然還有如此丰神俊朗,宛若神仙般的人物。
看他這穿着氣質,渾身上下幾乎透着四個字:貴不可言。
站在他身前很難不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爹怎麼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
看着兒子奇怪的神情,黃忠這才反應過來,溫言道:
“敘兒,這位是冠軍侯——”
“冠軍侯?”黃敘瞪大眼睛,嘴巴張的大大的,忍不住脫口而出:
“張仁甫?”
“混賬——”黃忠臉色大變,佯怒道:
“逆子!你不要命了,怎麼敢對君侯無禮?”
然後一臉尷尬的對張帆賠罪:“犬子無禮,衝撞君侯,還請君侯恕罪——”
在尊卑有序的封建社會,當面直呼一位列侯的名諱,已經是大大的不敬,大多下場悽慘。
張帆微微一笑,溫言道:
“無妨。不必這麼緊張……”
黃忠看張帆神態不似作僞,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狠狠瞪了黃敘一眼說:
“孽子,還不快謝謝君侯。”
黃敘自知失言,嚇得臉色都白了。這時神思不屬的說:
“多謝君侯開恩——”
張帆擺了擺手,笑着說:
“沒事,別這麼緊張,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我今天來是想詳細瞭解一下你的病情,希望能找到辦法醫治——”
黃敘大喜過望,留下激動的淚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住點頭。他知道,如果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救他,毫無疑問就只可能是眼前這個人了。
然後張帆開始詢問黃敘病情的相關問題,比如寒熱,出汗,疼痛,睡眠,飲食口味,二便等。
黃敘一一回答,黃忠偶爾補充幾句,前前後後差不多問了一個多時辰,張帆還偶爾上手擠壓某些部位詢問黃敘的感覺。
黃忠對張帆的問診非常滿意,在他看來張帆問的這些問題都非常具有針對性和專業性,清晰而準確,絕對不是隨意敷衍。
其實張帆壓根兒不會醫術,他提問那些問題都是直播間的十幾個三甲醫院的資深教授提的,他只是轉述一下,通過黃敘的回答,以及觀察黃敘的狀態,讓他們確定病竈和病症。
張帆問完之後就開始閉目養神,其實是在等待那些專家教授討論出一個結果:
這到底是什麼病?能不能治?怎麼治?要治療多久?風險大不大?
張帆必須根據他們的建議做出取捨,救黃敘肯定是爲了收復黃忠,但是如果成功率太低或者花費太大,張帆肯定就直接放棄了……
黃忠和黃敘以爲張帆在思考,心情忐忑的等待着,連呼吸都不敢發出大的動靜,不敢打擾。
就這麼又過了半個時辰,張帆終於睜開了眼睛,黃忠心跳加速,帶着顫音說:
“君侯,怎麼樣?”
張帆清了清嗓子,擺足了姿態才說:
“咳咳,我已經知道令郎得了什麼病——”
黃忠緊張的吞了口唾沫,他們以前看過很多大夫,大部分診斷的結果都不盡相同。
“什麼?”
張帆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癆病。”
黃敘如同矇頭一記重棍,面如死灰;黃忠目光呆滯,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氣力,喃喃自語:
“怎麼會?癆病……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