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豐年離開的那一天,我和陸南等一行人替他送行。這一回厲豐年沒有帶陸南一起去。隨行的是幾個相關部門的經理。
在機場的安檢口前,一襲卡其色的長款風衣。襯得厲豐年丰神俊朗又意氣風發。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厲豐年依舊一刻不得閒的跟陸南說着話,我站在他們兩三米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着。
對於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的分別,我心中不捨又遺憾。
就我和厲豐年的關係。終究是沒有資格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在他上飛機前再跟他說上一句再見。
“臨夏。”厲豐年突兀的開口。沒有叫我“宋助理”,而是喊了我的名字。
他一貫的鎮定自若。而我卻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幾個經理的神色,他們一一尷尬的撇開眼,好像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事情一樣。
就在我走到厲豐年身邊的時候,他低頭吻了我。
這個吻相比較我和他之間其他纏綿悱惻的吻而言。實在是普通至極,宛如蜻蜓點水的一秒鐘,男人的氣息已經從我的脣上移開。
但是這個吻。是排除在會所的那些荒唐歲月之外,他第一次當着其他人的面吻我。而且還在他的下屬面前。
厲豐年這樣一個輕微的舉動,算是徹底落實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又喜又優,心中複雜。
“記住我昨天說的話。我會盡快回來的。”到了最後。厲豐年依舊霸道的跟我說起昨天晚上他提出來的要求。
面對分別,我變得特別乖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一路順風。”
厲豐年勾着脣,最後摸了摸我的臉頰,瀟灑的轉身走進安檢口。
直到他修長的身影完全不見,我心中依舊有些茫然。雖然厲豐年說這裡是江城,他受制於他的身份,不能再像在外婆家時那樣對我。但是我還是覺得他變得不一樣了,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裡,但是在感覺上,總是存在細微的差異。
這樣小小的一點差異,甜蜜蜜的在我心裡,掃去了些許離別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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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集團二十八樓。
我正埋頭在各種卷宗裡,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豁然的出現在我的眼前,一擡頭,看到的就是陶欣明豔的臉龐,她說,“宋助理,這是財務部這個月的報表,請你交給陸助理過目。”
“好。”我接下,卻發件文件夾上面還貼着一張便利貼。
上面寫着:豐年走的第一天,想他。豐年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一直寫到了第五天,想他想他想他想他想他。
陶欣性格爽朗,好惡分明,是個生性灑脫又工作能力很強的人,我和她已經慢慢地成爲了朋友,而這張便利貼,顯然是陶欣拿網絡上的段子取笑我呢。
我頃刻間就紅了臉,飛快地撕下那張便利貼,搓成小球丟進垃圾桶裡,還嗔怒的瞪了陶欣一眼。
陶欣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徑自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繼續工作了。
我的心湖卻被陶欣的舉動攪亂了,這已經是厲豐年離開的第五天了。在地球另一邊的厲豐年依舊忙的不可開交,再加上時差的關係,除了偶爾的短信和晚上匆忙的只能說上幾句話的晚安電話之外,我們之間沒有其他聯繫。
每天晚上面對着空蕩蕩的房子,躺在他的氣息逐漸消散的大牀上,還真如陶欣寫的一樣,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我將文件送進辦公室的時候,陸南正在打電話,電話另一頭的人不知道是誰,居然讓一向面不改色、嚴謹刻板的陸南也變了臉,神色相當的凝重。
我正要退出去,陸南卻對我招了招手,讓我留下。
“嗯,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辦。”陸南話不多,一直都是簡單的應答着,聲音也跟他的臉色一樣十分的低沉,良久之後,他才掛了電話,擰着濃眉眼神犀利的掃過我,就好像我做了一件無法彌補的錯事一樣。
我心口一怔,卻也學了一些僻重就輕的本事,將文件夾放到陸南的桌上,“陸助理,這是財務部這個月的報表,請你過目。如果沒問題,我先出去工作了。”
“宋助理,”我還沒來得及走,陸南就把我叫住了,“有人想約你吃個飯。”
“誰?”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裡緊張,略顯不禮貌的用脫口而出的一個字回答。
陸南頓了頓,漆黑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幾秒,我的心跳在這幾秒鐘的空白裡,狂亂的幾乎想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
“厲總的父親厲董事長。”陸南一面說,一面還遞給我一張紙條,“這上面是時間和地點。”
該來的,還是來了。
陸南說完之後,我原本的擔憂倒也奇異的塵埃落定了。我雖然不怎麼看狗血電視劇,但是像厲豐年這樣豪門世家的做法,還是明白的。
就算厲豐年離開了厲家,他依舊是厲家名正言順的長子,身份特殊。就算有了厲豐年和沈明珠的聯姻作爲掩護,厲家的人說不定眼裡容不得一顆沙子,根本不允許像我這樣的女人存在。
我面色平靜的接過陸南的紙條,“麻煩陸助理了,我會準時赴約的。”
陸南眼眸顫了顫,閃着一抹不可置信,他在我轉身出去前又說,“宋助理,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一切等厲總回來後再做定奪。”
“不用了,他正忙着,這樣的小事我還處理的來。”我無聲的笑了笑,離開了陸南的辦公室。
當陶欣知道這件事後,也跟陸南一樣,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還附帶的敲了一下我的額頭,她說,“宋臨夏,你是不是瘋了,那可是厲旭成,江城的商場大鱷,當初有多少人在他手下傾家蕩產的,你這樣的一隻小蝦米,三兩下就被他生吞活剝了。”
我被陶欣的說法逗笑了,“陶欣,我跟小蝦米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沒那麼容易讓人生吞活剝的。”
陶欣對着我翻了個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你們約在哪裡?幾點?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真的不用了,這是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處理好嗎?”我握住了陶欣的手,我知道陶欣這麼做並不只是厲豐年的要求,也是因爲她是真的關心我。
我在陶欣的身上,隱約看到了小沫仗義的身影。
在我的不斷哀求下,陶欣終於鬆口讓我一個人前往赴約,但是作爲交換條件,我必須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
我說,“好,但是你也幫我瞞住厲豐年,不能讓他這麼快知道這件事。”
陶欣想了想,在取捨之間,終於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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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約定在明天下午,我花了一晚上去了解厲旭成這個人。
厲旭成可謂是江城中傳說級別的大人物,從白手起家到億萬富翁,隨後迎娶有政/治背景的老婆到稱霸江城商場,他只用了二十年,如今厲氏集團依舊是江城的第一集團,霸主的地位無人撼動。
都說父子相承,厲豐年的身上的確也帶着厲旭成的影子,假以時日,厲豐年的成就肯定會超過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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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旭成雖然有不少桃色緋聞,但是一直都是愛家愛老婆的好形象,直到三年前,厲豐年離開厲家,厲旭成帶私生子厲兆年入門。
衆人才知道,豪門之內哪來忠貞和唯一,道貌岸然的表象底下,外面的私生子一個接着一個,、只是沒有曝光而已。當時以厲旭成的權勢,其他人又怎麼敢隨意置喙。
不知道厲豐年以後會不會變成這樣呢?
那一晚,我抱着這樣的疑問入眠。
厲旭成定的餐廳是一家高級的日本料理,下班後,我換了一身較爲端莊的淑女款連衣裙前往,提早半個小時就到了預定的包廂。
因爲之前江瑞逼着我換和服以色侍客的事情就發生在日本料理店裡,所以我對這樣的和風餐廳並無好感。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謙恭的跪在榻榻米的坐墊上,脊背挺得筆直,恍惚間還覺得有絲絲涼風吹過。
我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服務生過來開門,說另一位客人到了。我揉了揉血液不通暢的雙腿,連忙站起來。
“厲……”
原本稱呼的話正要說出口,走進包廂的居然不是厲旭成,而是沈明珠。
她一揚眉,立馬的先聲奪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明珠穿了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的白色套裝,十分的溫柔婉約,就連妝容,她也換成了清新自然的淡妝,少了之前幾次見面時的強勢。
看來她也是來赴約的,厲旭成的約。
“沈小姐,你好。”我微微低了低下顎,“是厲董事長約我來的。”
沈明珠黛眉一蹙,旋即肯定也明白了中間的事情,把厲豐年的未婚妻和現在的女人約在一起,厲旭成的做法,實在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沈明珠淡淡的掃了我一眼,自顧自的在我身邊的位置坐下,“豐年去歐洲了?航運合約談的怎麼樣了?”
厲豐年在談航運合作的計劃,應該是商業機密纔對,沈明珠怎麼會知道,我心中覺得有些怪異,只是含糊其辭道,“沈小姐,我並不負責這個項目,所以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沈明珠呵笑了一聲,帶着嘲諷和鄙夷,“宋臨夏,真沒想到你本事到挺大的,都離開了居然還能讓豐年把你再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