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等我到了會所,我倒給厲豐年那一杯酒的事情已經在會所裡鬧得沸沸揚揚了。幾乎每個小姐都在爭相議論這件事。
我在這個時候才知道顧辰風給我的那一粒藥丸就是俗稱的“春-藥”。春-藥加上高濃度的白酒,其能發揮出來的效果可想而知。
厲豐年在發覺這件事情之後。馬上派人聯繫了會所的媽咪莉姐,讓她派人過去“滅火”。
誠如顧辰風所說,厲豐年在女人這件事情上是有潔癖的,非處女不上,而在會所裡。厲豐年的固定伴侶就是妮娜,但是當時莉姐怎麼也聯繫不上妮娜。
這邊找不到人。那邊等着要人,莉姐沒辦法。只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找了一個乾淨的女人送過去。
化妝室裡,小姐們還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着這件事。
“莉姐也真是太偏心了,能爬上厲少的牀這種好事。也不想着留給我們,竟然隨便找了個願意賣身的人就送過去了。”清純動人的燕燕忍不住豔羨着,“如果我能爬上厲少的牀。說不定也可以像妮娜那樣,不用在出臺了。只是陪客人喝喝酒,也有大把的小費可以拿。”
“噗。”跟燕燕一起聊天的青青一下子笑出來了,“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現實一點吧。我們這樣的殘花敗柳。厲少怎麼看的上,再說,我們也沒妮娜的手段。忍着三個月不出臺,就是等着攀上厲少這高枝。”
燕燕也點頭承認,“這倒是,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樣子,裝什麼清高,就算被厲少看中了,還不是小姐一個,連情婦都輪不到。”
會所裡最少不了的就是小姐之間的爭相嘲諷,燕燕說完的,還諷刺的哼笑了一聲,眼神還意有所指的往後撇了撇。
“你們兩個臭婊-子,到底有完沒完,是不是當老孃是死的?”被燕燕和青青當做議論談資的妮娜就坐在她們的身後,正對鏡畫着眉毛的她啪的一聲就把眉筆拍在了梳妝檯上。
妮娜因爲爲人囂張,說話不留情面,所以在會所裡的人緣並不好,這回好不容易看她出醜了,所有人都等着落井下石。
燕燕和青青正張口欲還擊,妮娜卻先站了起來,嬌豔的臉龐上怒氣噴發,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花來了,“夜場不就是你爭我奪的地方,自己搶不到客人,不反省自己沒能力,竟然還要怪別人耍手段。你們以爲這裡是學校嗎?看到別人考試作弊還要舉手報告?哼,別搞笑了。”
燕燕被她氣的漲紅了臉,繼續譏笑道,“就你本事大,一面吃着碗裡的,一面還看着鍋裡的。厲少和霍少你都想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別忘了厲少和霍少可是死對頭,別到時候兩頭空,我看你怎麼哭吧。”
“你……”
妮娜還要繼續爭吵的時候,莉姐走了進來,本來如同菜市場一般的化妝間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特別是妮娜,她跟霍建元見面這件事,是瞞着莉姐的,所以纔不敢接電話,但是會所裡畢竟人多嘴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雖然小姐們之間都傳開了,妮娜還是不想現在就捅到莉姐面前。
莉姐銳利的鳳眸將我們所有人都掃了一圈,嚇得我們連背都挺的直直的,她斥責道:“把皮都給我繃緊了,要是再讓我聽到一回吵吵嚷嚷的,所有人這個月的提成都多扣一成。”
小姐們假裝忙碌着,不是化妝就是換衣服,最後還是朝顏站了起來,笑着跟莉姐說了一句,“莉姐,我們知道了。”這才恭敬的將莉姐送了出去。
朝顏回身後,往我旁邊一座,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蕾-絲長裙,若隱若現的透視裝,看起來特別的有女人味。
“昨天跟顧少出去,到現在纔回來,沒出事吧?”朝顏壓低聲音,小聲問我。
“沒事。”感受到朝顏的關心,我對她笑了笑,“你知道我有底線的,都堅持了兩年多了,不可能會輕易放棄。”
我一直都將秦阿姨說的那句“不準出臺,必須是清白身”記得很清楚,所以兩年來,從來都沒跟人出臺過。
朝顏又問,“沒事就好,但是你怎麼看起來,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朝顏還真是一眼就將我看透了,我的確是心事重重的,一方面是昨天晚上那個擾亂我心神的吻,另一方面是……關於厲豐年的這件事。
畢竟厲豐年那杯酒裡的藥是我下的,被送過的那個女人會變成怎麼樣?
我心裡惴惴不安着,忍不住簡單的跟朝顏說了一下。
朝顏抽了一根菸夾在手指裡,目光看着縹緲的煙霧,她說,“會邁進這裡的女人,不都要走到這一步,能遇見厲豐年,說不定她還能飛黃騰達呢,別想那麼多,無論是福是禍,都是她命中註定的。今天我的客人李總會來,你到時跟我一起去,小費少不了你的。”
經由朝顏這麼一開解,我心裡纔開了些,然後玩笑一般的逗了朝顏一句,“那就要多謝朝顏姐。”
朝顏橫了我一眼,在會所裡,尊稱爲姐其實並不是什麼善意。
這一天晚上,我就做了兩個臺。
前面一個是一樓的一個新客人,客人姓尹,是江城a大中文系的一個教授,三十五六歲的模樣,人生大半的歲月都沉浸在文學裡,渾身上下有着一股溫潤的書卷氣。
然而我往往對這樣的客人尤其覺得恐怖,因爲在他們的身上,我彷彿能看到孫教授的影子,都是披着羊皮的僞君子。
努力壓抑着自己的反感情緒,才能扯着嘴角笑的大方。
在後來,朝顏的李總就來了,我找了理由就悄悄換臺了。
李總是朝顏的常客,是個小公司的老闆,生意做得不錯出手也大方,偶爾會帶着客戶來會所熱鬧熱鬧,朝顏聰明又能把客客戶伺候的開開心心的。李總視朝顏爲自己的福星,每次來,都點她的臺。
今天李總也是帶着幾個客戶來的,我打開包廂門進去,朝顏已經坐在李總旁邊,我笑顏如花的問了好,然後往客戶那邊坐,沒想到竟然是我認識的人。
我怔了怔,納悶道,“徐總。”
徐同恆,我之前做過半年文員廣告公司的老闆。
從我進門開始,徐同恆就一直看着我,所以一下子就對上了我錯愕的目光,他卻一點也不驚訝,笑着叫我小沫。
李總這下更樂了,“既然是認識的的,當然更好不過,今天放開來玩,放開喝,都算我的。”他顯然是以爲我和徐同恆是在會所裡認識的。
朝顏馬上將柔軟的身體貼向李總,“李總,你每次來都開威士忌,喝一樣的多沒意思,會所最近進了一批新的紅酒,可是87年的拉菲,我們試試新的怎麼樣?”
李總也大方,一口氣開了三瓶紅酒。
朝顏嬌笑着在李總的臉上親了一下,又對着我眨了眨眼睛,我自然心領神會,這種紅酒一瓶提成一千,她可是輕輕鬆鬆就三千塊入賬了。
包廂裡其他人打打鬧鬧的,我和徐同恆就稍顯尷尬,雖然兩年前徐同恆也帶着顧辰風來過這邊,我們當時就遇見過了,但是隔了兩年再見,多少有一些微妙的感覺。
我倒酒,他喝酒,少了正常嬉嬉鬧鬧。
朝顏見狀,巧妙拉了我們加入他們的話題,“徐總,我聽李總說,你只花了三年時間就將自己的廣告公司經營成了江城一流的廣告公司,真厲害啦,不如跟我們講講你的奮鬥史吧?”
大半的男人都是喜歡炫耀自己能力的,朝顏這是投其所好。
徐同恆笑了笑,意外的謙遜道,“其實我們公司能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我要感謝一個人。”
“誰?”朝顏擺出好奇的神色,追問道。
徐同恆雙眼一轉,目光就這樣直直的盯向了我。
朝顏也一下子就笑了,眉眼微揚,“不會是因爲我們小沫啊?”
徐同恆意外認真的點了點頭,看着我正色道,“我們公司兩年多前接到了顧氏集團的大訂單,就是因爲託了小沫的福。”
我原本是藉着喝酒避開徐同恆的目光,然而他一下子牽扯上顧氏集團,嚇得我手一抖,差點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兩年多前,我從徐同恆公司離職的時候,他的確是在跟顧辰風合作,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辰風……
只要一提到這個名字,我的腦海裡總是閃過那個人時而冷漠時而玩世不恭的臉,還有那個擦將走火的吻。
朝顏看得出來我不想說,馬上機警的換了話題。
之後的好幾個小時裡,徐同恆斷斷續續的跟其他的男人說着話,目光卻從來都沒從我的身上離開過。
隨着酒意越重,他的目光也越來越熾熱。
酒過三巡,玩鬧了一晚上的男人在凌晨時分結束,有意向的男人帶着能出臺的小姐走了,我不出臺,所以只是送徐同恆到會所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