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酣戰之後,舒莉幾乎已經聽不到淅淅瀝瀝的雨水聲。被無線放大的是她急促的喘息聲。她就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相比舒莉的全身無力。林成寬卻像是一頭饜足的野獸,還在脣齒間回味着獵物的美妙滋味。
被子底下,寬厚的手掌又一次留戀在女人的嬌臀上,舒莉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討饒。她實在沒有力氣再來一次,而且……而且……
她雪白的屁股上。正印着一個又一個的手印,全部都是她說謊的懲罰。
“阿寬。我真的不行了。”舒莉緊張的抓着林成寬的手臂,一雙丹鳳眼睜地大大的,亮晶晶的望着他。
林成寬小腹收緊着,剛剛都宣泄了三次的雄偉又有了蠢蠢欲動的感覺。全部都是被女人水靈靈的雙眼給勾-引出來了。
他喉結深深的滑動,將手從舒莉的後臀上移開,說不出來他剛纔只是想關心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打疼了。
舒莉這才鬆了一口氣,躺在林成寬橫過來的手臂上。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或許是高-潮的餘韻還在,舒莉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在散亂的當下。她聽到男人低啞的說了一句話。
“我要離開這裡了。去江城。”林成寬說話時,手指間夾着一根菸,正吞雲吐霧。
煙霧繚繞在舒莉的眼前,她竟然一時間彷彿沒聽清楚。
“你說了什麼?”舒莉怔了怔,開口問到。
這樣的恍惚,是她給自己的空白時間,其實那一句話,她聽得真真切切,可是心裡不想承認,乾脆裝作是聽不清楚的樣子。
但是再聽一次又能怎麼樣,只不過是第二次被宣佈死刑。
舒莉心裡如此絕望着,連眼神都暗淡了下去,卻聽到林成寬說。
“我今天來是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林成寬說話時,猩紅的菸頭不停的發亮着,他狠狠地抽了一口。
緊張……他媽的,他連挨刀子都不怕的男人,盡然會覺得緊張。
好一會兒的時間裡,房間裡都沒了說話聲,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反而顯得愈發清晰。
林成寬手裡的煙很快就抽完了,他隨意的將菸頭掐熄在牀頭櫃上,燒出一個黑黑的印子,一面拿了第二根,一面又用手肘碰了碰女人。
“喂,聽到沒?又沒聽清楚?”林成寬的聲音緊繃着。
舒莉彷彿從夢中驚醒,她一下子坐了起來,被子從肩膀上滑下,露出白皙又帶着指痕的胸部。這樣的羞澀她完全顧不得,伸手過去搶了林成寬手裡的煙,往自己的雙脣中一塞,猛地吸上了一口氣。
林成寬濃眉皺了皺,他記得這個女人是不抽菸的。
從菸頭到菸屁股,緩緩地抽,也能抽上兩三分鐘,但是舒莉抽的猛,一下子就抽到了一大截,一長截菸灰垂着,搖搖欲墜。
舒莉沉着眉眼,好似在沉思,林成寬沒在出聲,就靜靜地等着。
後面半截煙箱,舒莉慢慢地抽着,菸灰斷在被子上都沒注意到。
她把菸蒂塞進林成寬的嘴裡,嘴角突然的上揚,笑說,“我跟你走,我們去江城。”
林成寬翹起了一邊的嘴脣,模樣痞痞的,雙脣叼着菸頭抽了一口,他抽的不是香菸,而是香菸上女人留下來的香味。
然後把菸頭往牀下一吐,一個翻身就將女人壓在了身下,重重的吻-住了她。
“喂!我下面鋪了地毯呢,萬一着火了怎麼辦?”舒莉一面被啃着嘴脣,一面拍着男人的胸膛。
“閉嘴吧,女人,都要走了,管他這麼多幹什麼。”
林成寬的手掌穿入女人的髮絲之間,狠狠地扣住她的後腦,不見的加深這個吻,吻得她沒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一根菸的時間,舒莉決定將這一輩子託付給這個男人。
知道他要離開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塊,血淋淋的疼着。就算知道自己跟着他也只是一個無名無份,甚至會被隨時遺棄的女人。
舒莉還是決定,義無反顧的跳進這個火海。
人活着,不衝動一把,她怕老了之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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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這兩個字對小城鎮的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舒莉在離開前,將小房間裡的大部分東西都送給了阿美和小芳。唯一帶走的就是幾身衣服,還有之前林成寬帶來的那個電子爐。
林成寬開着那輛她們之前見過的桑塔納來接她,看到她手裡的東西時,男人一直緊抿的脣還勾了勾,隨手一拎就把東西放進後備箱。
這一天,是阿美和小芳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到林成寬,也是最後一次。
阿美最後跟舒莉說,“把人抓牢了,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舒莉鼻頭一酸,眼睛就紅了。
小芳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罵“哭啥,我可是羨慕都來不及,去吧,別回來,回來了我也不會收留你。”
舒莉笑了,揮手跟他們道別。
一路出發去江城,那個時候道路不好,高速公路也不多,兩百公里的路,他們沿路開了八個小時纔到。
隨車一起出發的不僅是舒莉和林成寬,另外還有一個男人和女人,男的叫周木,女的叫喬喬。
舒莉和喬喬坐在後座,兩個男人坐在前排,第一次長途行車,舒莉一開始的興奮勁很快就過去了,特別是時間久了之後,她跟喬喬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林成寬跟舒莉在說話,好像是之前小城鎮裡的事情,也好像是江城的事情,她一下子睡着一下子醒了,聽得不清楚。
或許說……她其實並不想知道,就像不想知道林成寬爲什麼要離開小城鎮一樣。
以她和林成寬之間這樣微薄的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裝個糊塗人活着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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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江城之後,他們四人就像是土包子進城一樣,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繁華。
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到處都是車水馬龍,如果舒莉突然的丟在一個路口,她可能一天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哥,這可怎麼辦?”周木一下子也暈了,求助的看向林成寬。
“木頭,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去找龍哥。”好在林成寬還是依舊沉穩。
他們四人先在車裡睡了兩天,然後在一片舊城區裡租了一個小套房,十分老舊,但是兩室一廳,他們四人住剛好。
幾天下來,舒莉跟喬喬也熟悉了,還知道喬喬這時已經懷孕三個月,好在她身子骨還算不錯,一路上沒怎麼吐。
爲了照顧孕婦,舒莉將大房間讓給了周木和喬喬,把自己和林成寬的東西往小房間裡放。
兩個女人收拾一下屋子,然後出門轉了一圈。
因爲是舊城區,所以看着跟小城鎮裡的一樣,心裡隱約覺得踏實了,一圈走下來,大致的將超市和菜市場的方位都知道了。
這一天晚上,舒莉和喬喬做了四菜一湯,等着兩個男人回來吃飯,但是中午就出門的兩個男人到了天黑都沒回來。
這也成了舒莉和喬喬日後生活的常態,漫無目的的等待,有時候時間長了,甚至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舒莉曾經聽到喬喬抱着電話哭,說自己想周木了,寶寶也想爸爸了,讓他回來吧。說她們不要留在江城了,就算回家種田也好,她要他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
我大概還是知道林成寬和周木是混道上的,每天都是在刀尖上過日子,我也想跟林成寬打電話,但是人家喬喬是周木的老婆,而我又算林成寬的誰?
曾經好幾次林成寬回來,身上甚至帶着女人的香水味,我連一句你去幹什麼都說不出來。
往往那個時候,我就想抽菸,避開孕婦,偷偷地躲在陽臺上一根接着一根。
從陽臺上望出去,遠遠地,可以看到另一邊的世界,就是一開始我們進入江城時將我們嚇唬住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就算在高級的生活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吃喝拉撒睡。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林成寬一天一天的忙,舒莉越來越理不清楚自己的大腦,她害怕有一天她會連自己是會都忘記了。
好在這個時候,喬喬的預產期到了。
周木曾經回來過一次,身上帶着一身的血腥味,他沒敢讓喬喬知道,就偷偷叫我出去,塞了我三千塊錢,“嫂子,喬喬就交給你了,拜託你幫我照顧好他們,我還等着看我的大胖兒子呢。”
等周木走了,我纔看清楚連手裡的錢,都沾着血。
三天後,喬喬開始陣痛,我陪着她去醫院。
在醫院的病牀上,喬喬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莉姐,幫……幫我打電話給木頭……我想……我想……見他。”
我說好,然後找了公用電話打過去,我們知道的那個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回到病房裡,喬喬希冀的看着我。
我選擇了說謊,“周木說他在趕來的路上了,他還等着看他的大胖兒子呢。”
喬喬滿臉的汗水,既痛苦又幸福的笑了。
那一天,直到喬喬被推進了產房,我還是打不通周木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醫生出來告訴我,“病人大出血,你們現在只能選一個,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我一下子懵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喬喬的聲音從產房裡傳出來,她吃力的嘶吼着,“保孩子,我要保孩子,這是木頭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
我又一次聞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