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沫一句話戳破,林生倒也不羞臊。就那樣有些微紅着臉。一雙黑眸直直的對着我看。林生跟在寬哥身後也蠻久了,身上的氣質卻依舊乾淨。沒有一點兒的江湖氣,一張英俊的臉龐,讓他看起來像是坐辦公室的精英,反而不像是混夜場的。
小沫就經常取笑林生,說他長得像小白臉。根本不應該來做雞頭,應該去做鴨子。肯定把那些中年富婆迷得神魂顛倒。林生脾氣好,也不生氣。就笑着回罵了幾句。
他們兩人都挺自在的,反倒是我,拿着筷子的手放了下來,有種無處安放的侷促。會所裡各種各樣的姑娘都有。比我長得好看的也不少,林生怎麼就會看上我了?
林生把我夾給他的羊肉片,一口氣都塞進了嘴裡。然後囫圇吞棗的都嚥了下去,纔開口說:“臨夏。我真的挺喜歡你的,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們做朋友就好。”
林生的爽朗一下子化解了我的尷尬。如果我不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人嘗的小姐。如果林生不是會所裡的人,他這樣陽光又爽朗的男人,我或許也會喜歡上的。
但是現在且不說我們兩個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把我的心淪落在別人身上了。
想起厲豐年,我的心就像是那一直噗通噗通翻滾的火鍋鍋底一樣,接二連三的冒着氣泡。
我跟小沫繼續聊着,她說朝顏請假了,還是一個月的長假,聽說是家裡出大事了。
說起這事兒,我和小沫的臉色都不太好,像我們這樣被迫出來做小姐的,十個裡面有九個是因爲家裡的那些破事給逼得,朝顏平時就話不多,從來不說她自己的事情,這次還請這麼長的假,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吧。
然後我又順口問了問最近會所和莉姐怎麼樣,一說起這個,林生皺了眉,小沫的臉上揚起一股怒氣。
“說起這個就糟心,寬哥安排進來的那兩個新媽咪,她們帶來的小姐一個都比一個醜就算了,她孃的,還用下賤的手段搶客人,跟她們是一個會所的,我現在說出去都嫌自己丟人。”小沫抓了一把花生米放進嘴裡,像泄憤一樣咯吱咯吱地嚼着。
連林生都忍不住說,“在這樣下去,江城第一高級會所的名號,說不定要拱手讓人了。”
眼看着氣氛低沉了下去,我連忙換了一個話題,問起了小沫和她男朋友的事情,向來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小沫,居然紅了臉,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和林生抓住了機會取笑她,這頓飯,總算是歡歡樂樂的結束了,可是我們誰也沒想到,回到會所之後,迎接我們的居然是一場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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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在會所門口將我們放下,他去地下停車場停車。
我和小沫剛走到一樓的沙發區,就看到一羣小姐或站或坐的圍在那裡,站在最中間的是嫣嫣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小姐。
嫣嫣生的一張娃娃臉,模樣看起來像是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一樣,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有些傻氣,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嫣嫣氣到指着對方鼻子罵人。
“昨天孫老闆給的兩千塊小費,明明點了名說好就是給我的,我只不過是出去上了一個廁所,你就放進自己口袋了,當着孫老闆的面我給你面子,沒讓你當場拿出來,現在你憑什麼也不給我!”
嫣嫣對面的女人穿了一件黑色緊身的亮片裝,身上充斥着一股子廉價的風塵氣,跟那些洗頭店裡混得差不了多少,我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小沫會說出跟她們是一家會所,都嫌自己丟人的話。
那人扯着豔紅的雙脣大笑:“哈哈哈哈,你這人說話真好笑,你說孫老闆是點了名把小費給你的,你有證據嗎?是錄了音還是寫了字據了?自己的錢自己不看好,現在瞎吠個屁!臭婊/子!”
“你罵誰臭婊/子呢!昨天孫老闆原本就點了我一個人,是你死皮賴臉的硬坐着不走,現在還想私吞我的小費,你纔是臭不要臉的臭婊/子。”嫣嫣氣急敗壞的回罵着。
嫣嫣顯然還是太稚嫩了,就算她瞪大了眼睛,努力擺起架子來,還是沒有一點氣勢,這個時候我有些想念妮娜,要是妮娜在,肯定分分鐘就把對方那樣等級賤貨的給秒撕了,怎麼可能還有他們囂張的機會。
黑色亮片裝女人身後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徐娘半老還算有些風韻,就是看起來小家子氣,上不了大臺面,小沫告訴我說,這兩個就是新來的媽咪,一個叫做蘭姐,另一個叫做梅姐,
聽着名字,我就覺得他們兩個肯定是一夥的,正聯合起來打壓我們原有的小姐呢。
我目光掃了一圈,才發現坐在吧檯前的莉姐,莉姐跟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和一個菸灰缸,正夾着煙吞雲吐霧着,她朦朧着眼看着從她嘴裡吐出的菸圈,好像沒有聽到嫣嫣和那人的吵架一般。
嫣嫣眼看是吵不過對方,又捨不得自己的小費,也咽不下這口氣,朝着對方衝了過去,但是嫣嫣這樣的,哪裡是對方的對手,三兩下就被對方抓住了頭髮。
看着嫣嫣這樣被人欺負,我們原本的小姐坐不住了,有人過去幫嫣嫣,對方的小姐也馬上加入了戰局,那麼多女人瘋狂的擠在一起,會所裡頓時亂成了一團,連我和小沫都被人拉了進去。
“艹!你們這羣臭娘們,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要找死是不是!”寬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們身後,他一臉的暴怒,左邊臉頰上的那道疤痕看起來更加恐怖。
寬哥隨手抓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小姐,一擡手,啪啪就甩了她兩巴掌。
我們看到那個小姐都被他打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嘴的血。
整個一樓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大聲喘息,就連那兩個新來的媽咪,都瑟瑟的站着,連看一眼寬哥都不敢。
“今天要是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你們還當老子是吃素的!”寬哥狠厲的目光掃過我們這羣衣衫凌亂的小姐,咆哮道:“是哪個先開的頭?”
關於寬哥心狠手辣的作風,我們會所裡沒有一個小姐不知道的,要是真落到他手上,被打殘了是小,要是被他扔到龍爺那邊就慘了。龍爺的手下,有一羣兇猛的打手,就跟古代聞不到女人味的士兵一樣,抓住一個女人輪番上,曾經有個小姐被丟過去,被凌虐到下/體大出血,送到醫院都沒救活。
我也害怕的低着頭,根本不敢亂動,可是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推了我一把,我踉蹌的跌了出去,小沫想拉住我,但是根本來不及。
我撲倒地上,一擡頭,就對上了寬哥陰狠的眼神。
“又是你!”寬哥對着我眯起了眼,像是電視裡的殺人狂魔一般,“你擅自去做私人伴遊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呢,居然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死!”
寬哥說着,連一點解釋的功夫都沒給我,一手抓着我的衣領,一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我瞬間被打偏了頭,寬哥的力道着實太大,震的我耳朵問問作響,臉上一陣發麻之後才察覺到痛。
寬哥依舊沒放開我,眼瞅着另一巴掌也要甩過來了,我害怕的打着哆嗦。
“寬哥。”莉姐突然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她細長的眉毛擰的緊緊地,手裡的煙還冒着嫋嫋的白煙,雙眸沉沉的看着寬哥說:“我自己的人我會教育,不勞寬哥您費這份心。”
莉姐當時說話的氣勢,我覺得一點也不必寬哥差,再比起那兩個連吭都不敢吭一聲的蘭姐梅姐,更是顯得豪氣雲天。
莉姐過來,將我從寬哥的手裡撈了出來,她對着寬哥說“你連她都打壞了,我那什麼招待客人去。”
莉姐手裡最紅的小姐,就是妮娜和朝顏了,妮娜被龍爺要走了,朝顏又請了長假,小沫和嫣嫣這樣的還是有些不成氣候,她最看重的,反而是我這個剛入行不就的新人,現在會所裡幾個媽咪爭權奪勢,莉姐自然要抓牢自己手裡的人。
寬哥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是最後一次,要是你的人再捅出什麼破簍子,你這個媽咪也不要做了,直接捲鋪蓋走人吧。”
寬哥對着莉姐吼完,有抓了那兩個新媽咪出來,乾淨利落的一人給了她們兩一巴掌:“管好你們的小姐,要是她們犯了錯,我連你們一起打!”
寬哥走了之後,我看到那兩個新媽咪帶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莉姐,說來也奇怪,三個媽咪裡面,寬哥打了兩個,就是沒對莉姐動手。
我臉上痛的不行,站都站不住,倒在一個沙發上,小沫跟吧檯的酒保要了冰塊,用毛巾包了就往我臉上敷,一觸碰的瞬間,我痛的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莉姐一臉深沉的看着我們兩,低沉沉的開口說了句:“臨夏,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