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盆突如其來的冰水潑中,渾身上下的血氣瞬間被抽乾。
我驚顫地看着一臉鄙夷的李娜。臉上血色全無。連雙手都不安的顫抖着。
唐瑞明明答應我,只要能讓潘志中籤下合約。就會幫我保守秘密的,爲什麼只是一個晚上,李娜就知道我曾經做過小姐的事情。
我全身發麻,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彷彿置身在阿鼻地獄。周圍是隨時會撲上來咬我一口的妖魔鬼怪。
李娜已經走出了兩三步遠,可是突然又轉頭回來。臉上卻是一連笑容,她樂呵呵的問我說:“臨夏。我剛纔的演技怎麼樣?這句臺詞可是我自己想的,是不是很有威懾力?這語氣,這表情,絕對可以跟張曼玉媲美了吧~”
看着突然又對我笑意盈盈的李娜。我不明就裡,而且心裡依舊陣陣發慌,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不會是被嚇到了吧。怎麼臉色這麼白,還出冷汗了?”李娜說着,刷刷的抽了幾張紙巾給我。
“謝謝。”我慌忙的抓過紙巾。往自己額頭上擦。
“不會是生理期來了吧。看你好端端的,怎麼這麼虛。”
“嗯,肚子有點不舒服。”
我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隨意的扯了一個謊,放下包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才覺得自己雙腿痠軟的厲害,幾乎都要癱在地上了。
纔剛上班,李娜也不知道是吃了興奮劑還是怎麼了,明明看我身體不適,居然還滾動着椅子往我身邊一座。
她神秘兮兮的湊過臉來,“臨夏,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練習這句話嗎?”
“爲什麼?”又是夜總會,又是做雞,好端端的她爲什麼要說起這些話,還是說她已經知道了什麼,故意在探我的底?
“設計部有個叫做周麗的,你應該沒見過。長的嘛也就那樣,可是他們部門就她一個女設計師,就覺得自己很特別,成天板着一張臭臉,裝的跟白蓮花一樣,有一回我問她要不要跟我們去聯誼,那賤人居然橫着眼看我,然後不吭一聲的裝作沒聽到,好像我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一樣!”說起這個事情,李娜幾乎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此刻就可以拍案而起。
我心裡雖然覺得李娜如果願意少說點別人的是非,說不定早就嫁出去了。可是表面上還是靜靜地聽着,沒敢打斷她。
李娜又接着往下說:“哼,裝的再清高又有什麼用,她背地裡做的那些骯髒事情,最後還不是被我們知道了!那賤人居然是在夜總會做小姐的,陪酒賣笑,專門伺候男人的,想到我曾經跟她說過話,我都覺得好惡心。”
“是……是嘛。”我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我也是小姐,你現在不僅跟小姐說過話,還跟小姐一起吃過飯呢,豈不是要噁心的吐出來了。
“她那個夜總會好像叫什麼‘春風十里’,名字倒是起的挺文藝的,裡面說不定髒成啥樣了,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肯定都做。”
春風十里會所我聽說過,它跟天上人間就隔了一條街,雖然比天上人間要差點,可是一樣都是甬城的高端會所,沒想到裡面有一個跟我一樣的人。
聽連李娜講明白了,我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些,可是還是不放心,爲了自己,也爲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周麗。
“她會被怎麼樣?”我問李娜。
“我今天一上班就跟人事部的打聽過了,周麗做小姐的事情,全公司上下都知道,這種人肯定不能要了,人事部的辭退信,今天早上就放她桌上了。”
李娜說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誒亞!光顧着跟你說事了,我還要去看周麗狼狽模樣呢,排練了這麼久的演技可不能浪費。”
周麗的確是被開除了,而且是立即整理東西絕鋪蓋走人。
李娜拉着我去看好戲,我本不想去,可是最後還是被她拉了過去。
設計部的門口擠了不少像李娜一樣等着看好戲的女人,周麗捧着一個紙箱走出來,臉色深沉而蒼白,但是根本不是像李娜說的“長的嘛也就那樣”,而是一個十分漂亮的人,連憔悴的神色也遮不住她的美。
周麗從我和李娜面前走過的時候,李娜發揮了她“精湛”的演技,那神態,那臺詞,像電影回放一樣,又來了一遍。
我注意到周麗的身影晃了晃,她垂着眼靜默無聲,最後還是在衆人輕蔑的注目下,走進了電梯。
我看着周麗,彷彿就是看着未來的自己一樣,一日爲小姐,一輩子都是小姐,是我千方百計想掙脫都掙脫不掉的枷鎖。
周麗的事情,沸沸揚揚的一陣子,很快被另一件大新聞事件給取代。
快午休的時候,網上突然爆出厲豐年夜宿沈明珠香閨的新聞,而且這些狗仔是無孔不入,有圖有真相,
我吃午飯的谷欠望頓時就沒有了,藉口生理期沒什麼食慾,就留在辦公室裡緊盯着電腦不放。
消息的源頭來自一個叫做“中國第一個狗仔桌x”的微博大v,爲此我還專門申請了一個微博賬號。
他提供的照片,包括昨天晚上厲豐年和沈明珠相攜出席一個富商的私人酒會的畫面,然後在時近十二點之時,厲豐年開車送沈明珠離開。
狗仔甚至跟蹤到了沈明珠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上,拍到了沈明珠靠在厲豐年身上,兩人想依的走進電梯。
再然後是,是第二天早上厲豐年從沈明珠小區開車離開,時間是早上十點半。
怪不得這個消息會在中午下班時間曝出來,真的是新鮮滾燙的。
我一張張翻看着那些照片,就像是看連環畫一樣,將厲豐年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看了一遍。
因爲要跟沈明珠在一起,這個就是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家的原因嗎?
我明知道我只是厲豐年的情婦,而且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已經有必須要結婚的未婚妻,可是看着他跟沈明珠站在一起的畫面,還是覺得那麼刺目。
就算他們沒有感情又如何,他們終將是會把名字寫在同一個紅本子上的兩個人。
我雙目呆滯的看着電腦屏幕,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悶的發謊,連唐瑞是什麼時候站到我身後了都沒注意到。
“難道你是在幻想自己可以取代沈明珠成爲厲總的妻子嗎?”唐瑞幽幽地在我背後說道,嚇得我一個顫慄,馬上轉頭過去,對上的就是他陰森的雙眼。
看着我六神無主的模樣,唐瑞嘲諷的冷笑了下,然後丟下一份文件放在我桌上。“這是跟利達電子的合約,你整理一下,下午做好交給我。”
好在唐瑞沒有在可以爲難我,在交代完公事之後,他就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我按着胸口長抒了一口氣。
上面是有厲豐年,辦公室裡唐瑞,外面還有一個時刻注意着我的霍建元,我的每一步,每一個舉動,都必須小心翼翼的,不然自己什麼時候掉進了他們的陷阱都不知道。
最後再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金童玉女,我關了網頁,開始整理唐瑞吩咐的合約。
可是我纔沒忙多少時間,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幾番驚嚇之後,我已經學着在接電話前,先看來電顯示,而電子屏上印出來的那一串數字我異常的熟悉,就是坐在二十八樓的厲豐年。
我心緒剛定,不想再受打擾,可是又不敢不接他的電話。
“你到二十八樓來一趟。”電話裡,厲豐年不帶一絲情緒的命令着我,而且不給我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現在雖然是午休時間,但是叫了外賣在公司裡用餐的人也不少,我這樣貿然上二十八樓,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非議,更何況我身邊還有李娜這個大喇叭在。
可是……
放下嘟嘟響的話筒,我最終還是無奈的走進了電梯。
二十八樓的左邊是厲豐年的辦公室,中間是陸南和秘書們,右邊是高層會議專用的回憶室。我走出電梯之後,先探頭探腦了一會,沒看到陸南和那些秘書們的身影才安了心,馬上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了厲豐年的辦公室。
我急得忘記了敲門,厲豐年聽到聲響擡起頭來的那一瞬間,緊蹙着濃眉,神情威嚴而肅穆,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模樣,比我平常見到的他更加的寒氣逼人,我當下就僵在原地,沒有繼續靠近。
厲豐年見進門的人是我,這才鬆開了皺在一起的眉毛,他跟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瑟縮着走到了他寬大的辦公桌前。
他指了指座椅旁邊,又說,“不要讓我再說一遍,過來。”
我躡着腳步走到他的座椅邊,他寬大的手掌一下勾住了我的腰,將我攬到了他的大腿上,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昨天沒睡好?”厲豐年帶着些許涼意的手指輕撫着我眼下的眼袋。
“嗯,最近開始變天了,天氣忽冷忽熱的,不太好睡。”我睜着眼說謊話,最近的天氣一直都是天高氣爽,正是最舒服的日子。
厲豐年卻不在意我的小謊言,反而勾着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今天的新聞看到了嗎?”
這個問題,我不敢再說謊話,說“看到了。”
“哦~那你是怎麼想的?”厲豐年低笑着,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逼着我對視上他沉黑的雙眸。
“你和沈小姐是未婚夫妻,一起出席活動,一起過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一字一句的往下說。
可是厲豐年嘴角的笑容,卻漸漸地消失不見了,“你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畏懼着,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之間的空氣,彷彿隨着厲豐年下垂的嘴角停滯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我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正從我下/身的幽靜處流出,那種感覺就像是你無意識的尿尿了一樣,可是我根本沒有一點尿意。
如果不是尿尿,難道是……
我頓時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難道真的被李娜說中了,我的生理期來了?
因爲之前吃避孕藥,我的生理期一直不太穩定,最近厲豐年開始自己帶套之後,我就把避孕藥停了。
不會這麼倒黴吧,我現在可是就坐在厲豐年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