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元一直就是這樣的高深莫測,他承認自己將我當成棋子在擺弄。但是絕不會告訴我他想要的結果是什麼。既然問不出結局,我也無心再問。
他低垂着頭。從醫藥箱裡拿出一個創口貼,貼在我的小腿之上,才直起他高大的身軀,一個黑色的陰影將我籠罩。
“是不是下雨了?”我仰頭問着霍建元。
“嗯?”霍建元疑惑的看向窗戶,外面依舊是深黑的夜。烏雲密佈遮住了月亮,沒有意思亮光“還沒有。不過看起來是要下雨的樣子。”
“是嗎……”我又垂下了頭,自言自語着:“我好像聽到了打雷的聲音。”
才說着。“啪”的重響悶聲穿來,像是隔壁的摔門聲,連我們這邊休息室的牆壁,都嗡嗡震動着。
霍建元凝眸看了看我。“聽辰風說,你現在做了陸南的助理?工作還好嗎?”
可能是因爲霍建元細心處理了我的傷口,我的心情也已經漸漸平靜。這一次我沒有拒絕霍建元的關心,說起工作。我蒼白的臉上也稍稍有了些神色,“還不錯,工作很富有挑戰性。陸助理雖然人比較冷淡。但是我有問題詢問他的話,他都跟我講解的很仔細。”
“那塊土地的案子現在是你在處理?”霍建元又問道,前面對我的關懷恐怕是一個藉口,這纔是他的重點。
“是的,政府那邊重新招標的消息還沒出來,所以案子暫時還留在我手裡。”我淡淡的看向霍建元,“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宏達打算放棄這個案子?還是你想跟我套什麼消息?”
“那道不是……”霍建元意味深長的勾了勾脣,“既然你都說了華晨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我作爲宏達的投資人,當然不能任由自家公司的名聲臭掉。”
“你的意思是,宏達會放棄華晨,重新挑選合作伙伴?”我緊跟着追問道,認真的跟霍建元談論起了公事。
“是的,辰風跟我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我覺得……”霍建元慢慢轉動的眼睛,黑眸直直的對上我,“環球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豐年手裡的整套方案,加上宏達的財力和在建築行業幾十年的經驗,再加上辰風妻子那邊的推動,這個土地案說不定不用重新招標,就會到我們手裡。”
聽完霍建元說的話,我沉痛的心情終於有了些喜色,激動的站了起來,“宏達真的願意跟環球合作?”
“剩下的就看豐年這邊的意思了,我願意,不等於他也願意,你懂嗎?”
是啊……霍建元願意放下過往成見跟厲豐年握手言和,可是厲豐年就不見得願意了,特別是在今天的事情之後,他的反應是如此激烈。
我激動的心情,又沉沉的往下墜落,正要坐回椅子上,可是受傷的腳不小心踩到了被脫下的高跟鞋,我的腳踝崴了一下——
身體往一邊傾斜,休息室裡地毯就在我眼前飛快放大,就在這個時候,霍建元的手臂勾住了我的腰,將我往他身前的方向一摟。
在反作用力的效果下,我重重地裝在他結實健壯的前胸上,鼻樑一陣痠痛,刺激的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
啪的一聲!休息室的門,也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
我和霍建元齊齊轉頭看去,只見黑着臉的厲豐年就站在門口,黑曜石般的雙眸裡燃燒着兩束憤怒的火焰,鷹隼的鎖定在我的臉上。
厲豐年長腿一邁,被黑色西裝褲包裹的雙腿,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他身上滔天的怒火撲面而來。
他沉重的腳步聲被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大半,可是依舊一下一下炸開在我的耳邊,震動在我心湖之上。
我心口一緊,這才忙不迭的將霍建元推開,晃晃悠悠的想將脫下的鞋子穿好,可是緊張的根本無法單腳站立,眼看着又要往地上摔去了。
“臨夏。”霍建元焦急的喊了我一聲,他伸過來扶我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攔截了。
我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膝蓋,手肘,臀部都受到一股撞擊,地毯很厚,但是依舊很痛,更痛的是我的自尊心。
我摔倒的時候,厲豐年明明就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不準霍建元扶我,但是他自己也沒伸手,就這樣冷冷的看着我往下摔。
一起摔下去的,還有我的心。
如果這一刻摔倒的是江清妍,他怎麼可能這樣坐視不管,說不定都飛撲過來當肉墊了。
這就是正主和替代品的區別。
一滴透明的眼淚順着我的眼睫毛垂落,無聲的滲入在地毯中。
厲豐年沒看見,因爲他已經轉眼對上了霍建元,對他冷哼着,“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我看中的東西。”
“臨夏不是一件物品,他是一個人,你不應該如此對她。”霍建元的手臂動了動,他想過來扶我,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你心疼?”厲豐年嘲諷地勾了勾脣,“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搶走的機會。”
他說完,旋即將冰冷的目光從霍建元的身上移開,對上摔倒在地上的我,“你是要留在這裡,還是跟我走,不認主人的東西我大可不要。”
我這是要被他丟掉了,就像丟棄一件沾了別人手印的物件一樣。
這樣的想法讓我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就算他不愛我,我也沒有一絲一毫從他身邊離開的想法,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
厲豐年最後瞥了一眼,然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就準備離開。
我更是顧不得穿什麼鞋子了,直接將另一隻鞋子也脫了,拎着高跟鞋,光着腳追上他。
走出休息室時,我看到江清妍就站站門邊,我不知道厲豐年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面容嬌弱,透着一絲蒼白,就算抹了腮紅也遮不住。
厲豐年目不斜視的跟她擦肩而過,像是兩人根本就不認識一般。我跟在厲豐年身後,尷尬的跟她笑了笑,然後錯身而過。
直到我和厲豐年雙雙走進了電梯,霍建元才大步走到江清妍的身邊,伸手扶住她像是隨時都會傾倒的身體,“清妍,身體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別緊張,今天能再見到他,我很開心,一點都不覺得累。”江清妍說着,柔柔的一笑,“臨夏,挺可愛的。”
霍建元震了震,緩緩地接上一句:“是挺可愛的。”
何止是可愛,根本就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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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梯之後是酒店的大堂,一地都是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我赤着腳踩在上面,一陣冰涼的寒意從腳底身上來,可是我的腳步根本不敢停。
厲豐年腿長,走的又快,我必須小邁步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走出酒店之後,逗大的雨滴低落在我的身上,原來真的下雨了,涼風夾着雨水襲來,我縮了縮光裸的手臂,外面的水泥地,不僅冷,而且砂礫摩挲,腳底一陣一陣的刺痛着。
可是我連吭都不敢吭一聲,繼續低着頭,跟在厲豐年的身後,像極了跟着主人轉圈的寵物。
上了車,還沒等我係好安全帶,厲豐年已經發動引擎飛速的行駛出去了,上了大路之後,他沉着臉,油門一踩,性能極佳的進口車直接飆升到二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
我緊張着抓着安全帶,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害怕的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就算飆飛的車速,也沒有散去厲豐年身上的狂怒,路邊忽明忽暗的路燈從他臉上一掠而過,我小心翼翼的偷瞄着,之間他一臉緊繃,而且神色越來越陰沉。
明明還沒到別墅,可是厲豐年突然一個急剎車,轉動着方向盤就停在了路邊。
我猛地一個前衝,抓着安全帶纔沒讓自己飛出去,驚魂未定,厲豐年卻解開安全帶,探身過來。
他犀利的眸光緊緊地盯在我的臉上,語帶鄙夷的開口道:“宋臨夏,你是小姐當太久了,所以才改變不了勾/引男人的習慣嗎?”
我瞬間雙眸瞪的大大的,一臉驚恐的看着厲豐年。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厲豐年對我的嘲諷還再繼續:“霍建元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樣迫不及待的撲上去,還是你的身體太飢/渴,一個男人根本滿足不了你?”他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枉你生了一張冰清玉潔的臉,倒頭來還不是跟那個女人一樣,連自己的貞/操都守不住!”
“沒有,我沒有勾/引霍建元,我只是沒站穩,他扶了我一把而已。”
我拼命的解釋着,但是厲豐年根本聽不進去,他已經完全的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們今天來討論一下,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半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就能讓你成功勾搭上霍建元。”
厲豐年說着,就解開了我的安全帶,我抓着不放,他狠狠地抽了出去。
就跟我害怕的一樣,安全帶一解開,厲豐年下一個目標就是我身上的衣服,晚禮服的上升粉裸色的薄紗,這種布料撕起來根本毫不費力。
“不要……不要……”我殊死抵抗着,可是隨着撕拉撕拉的兩聲,我身前的一片雪白凝脂已經暴/露殆盡。
我驚恐的望着身前的男人,雨滴垂落在車窗上的聲音,在耳邊被無限放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