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掏出兩百塊錢給王新:“留着急用吧,我也是服了你。”
王新接過錢,不太滿意地說:“就二百塊錢,這能夠幹啥的啊,都不夠給小軍買件衣服的呢!你那個破佛牌效果也不明顯,白花了我五千塊錢。”小軍聽到我說的話,馬上回頭看,看到王新手裡有兩張百元大鈔,他幾步跑回來,一把奪過錢:“你留錢也沒用,借給我。”扭頭就走,王新表情爲難,剛要說什麼,小軍走出幾步又停住,回頭問:“剛纔你說啥東西五千塊錢?”
王新扭扭捏捏地不說,小軍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快說,到底啥東西花了你五千塊錢?”王新只得說了,從衣領裡把那條陰牌拽出來。小軍一把將陰牌的鏈子拽斷,嘴張得特別誇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五、五千塊錢買這麼個破項鍊?你他媽有病啊?”小軍把陰牌扔在地上,用皮鞋踩了好幾腳。陰牌的外殼碎裂,裡面的人緣油流出來。
“老公,田七說這陰牌能——”沒等王新說完,小軍啪地一巴掌打在王新臉上,打得特別狠,王新眼淚都流出來了。肯德基裡有不少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我上前抓住小軍的胳膊用力一推,差點把他摔倒,小軍罵道:“你他媽想打架是不?”
“你憑什麼打人?她剛借給你兩千塊錢,你就打人?”小楊生氣地問。
小軍氣急敗壞地說:“她花五千塊錢從你手裡買這個破玩意,我能不打她嗎?”我說這是她的自由,跟你有什麼關係,小軍的嘴變了好幾個形狀,說:“她、我不是她老公嗎,怎麼沒關係?”
小楊笑了:“剛纔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說你倆早就沒關係了,還老公媳婦地叫,煩不煩?”小軍沒話說,瞪了半天我倆,又用手指着王新:“你真他媽行,有錢不給我花,去花五千塊錢買這個玩意,我看你是想跟他睡覺吧?你睜開狗眼看看,人家女朋友比你漂亮一萬倍,能看上你嗎?你這個傻逼!”
說完,小軍氣呼呼地走了,王新捂着臉,蹲在地上低聲哭。很多人圍在旁邊看,議論紛紛。小楊掏出五百塊錢,走過去蹲下塞在王新手裡:“別哭了,這錢你拿着吧。這人不值得你愛,他簡直就是個人渣,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非喜歡他?你喜歡他哪裡?”
王新嗚嗚地邊哭邊說:“我就喜歡他啊,還非得有爲什麼?那你爲啥喜歡田七,他長那麼難看,連打架都不會,白給我當男朋友都不要!”小楊頓時無語,我實在呆不下去了,硬把小楊拽出肯德基,叫了一輛出租車連夜返回瀋陽。
在車上,小楊仍然憤憤不平,不明白爲什麼人品那麼次的渣男,卻能騙到那麼多女孩和他睡覺。我只能苦笑,對她說:“也許這也是人性中的一種變態心理吧,記得有個新聞說,美國有個變態殺人狂,殺了不少人,特別著名。進監獄之後判了終身監禁,每天都有世界各地的女孩往監獄寫信,說愛他,想和他結婚。你說爲什麼?”
小楊愣了,說:“有這樣的新聞?回去我得上網好好搜搜!”
回到瀋陽的第二天,王新發短信給我,說陰牌沒效果,讓我退錢給她。我當然不肯,說鬼也怕惡人,就像小軍這種惡人,陰牌對他已經沒效果了,勸你也離他遠點兒,不然非倒大黴不可。
王新生氣地回短信罵我,說我是個騙子,她要報警抓我。我說沒用,買賣雙方自願,警察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憑什麼抓我。王新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農村女人,說說也就算了。
第二天我送小楊到桃仙機場,她回了浙江。大概過了十來天,王新忽然發短信給我,說小軍前幾天又找她要錢,她剛發了工資,正帶着小軍去ATM取款的時候,小軍忽然緊跑幾步橫穿馬路,結果被車撞飛,兩條腿都斷了。在醫院裡,小軍說看到路中央有個黑色錢包,他就去撿,可跑到近前發現什麼也沒有。
我沒回復她的短信,但這件事讓我很意外,回想起當時在肯德基裡小軍踩碎陰牌的事,我估計應該是陰靈的報復吧,心裡也在打顫。有時候我在想,那條樹精牌是法力十足又霸道的邪陰牌,可王新佩戴之後對小軍居然沒效果,難道正像老話說的那樣,鬼也怕惡人?可後來小軍把陰牌踩碎,那就是純粹的自討苦吃了。
像王新這種女人,是我遇到幾種極品的其中一種。直到現在,回想起小軍那個人,我怎麼也想不出他有什麼優點,但就是這樣的男人,爲什麼卻讓王新死活都不願意離開他?我不知道,也許連當事人王新自己也說不清吧。人心是複雜的,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複雜。
時間過得很快,那天我看日曆,才發現已經幹了近兩年佛牌生意,方剛和我的合作越來越緊密,他也從最開始的生意夥伴,變成現在的好朋友。這哥們嘴臭心軟,每次跟他談生意,尤其是給顧客善後擦屁股的事,都會罵我一通,但最後還是會幫我。
而另一個上游商人老謝卻正相反,這傢伙似乎動手術摘除過“生氣”這個神經,和誰說話都滿臉堆笑,但經常動歪心眼,偷工減料。優勢是這傢伙人脈似乎更廣,很多方剛覺得棘手的生意,老謝竟然都能搞定,所以有時我還不得不去找他。下面要說的這件倒黴事,就和老謝有關。
解決末陽男之後,我因爲高興,佛牌店去的次數也漸漸多起來。爲了顯示商品的正宗,我將在泰國和表哥、方剛、老謝等人拍的不少照片沖洗出來,讓孫喜財貼在牆上。還有很多我在曼谷、羅勇等地寺廟中與龍婆古巴高僧合影的照片,其中也有一些與阿贊們的合影,旁邊擺着法壇甚至域耶。
天氣漸漸轉涼,有一天下午,我正在店裡和王嬌孫喜財用電磁爐在裡屋涮羊肉,外面有兩名女顧客進來閒逛,我就順便出去接待。
這是兩個年輕女人,長得倒是不難看,但妝化得太豔,已經看不出素顏是什麼樣了。衣服穿得時尚而又暴露,低胸緊身,高跟黑絲,一看就不是那種靠上班賺錢的本分姑娘。
交談中得之,兩女經常和男朋友去泰國旅遊,對佛牌也有些瞭解,正打算過陣子特地去泰國請佛牌,開車路過看到有間佛牌店,就進來看看。
一女子操着鞍山口音,問我:“老闆,你這佛牌都是真從泰國運來的嗎?不會是假的吧,人說在泰國也有假佛牌,專門騙外國遊客。”
我指了指牆上那些照片:“我表哥就在泰國做生意,我每年都要去泰國十多次,佛牌古曼都是我從泰國帶回來的。照片上這些高僧和法師,全都是我的朋友,沒有我弄不來的佛牌!”吹牛容易上癮,我乾脆從皮包裡掏出護照打開,向她們倆展示簽證頁上的過境紀錄。兩女好奇地接過來一翻,果然,發現幾十頁全都是去泰國的。
這回她們倆徹底信了,圍着我問個不停,都說想要個正牌,能旺桃花和鎖心的。我在店裡給他們介紹了兩款龍婆年的狐仙牌,每條兩千塊,她倆拿在手裡看了半天,互相調笑着。我暗暗打量這兩個女人,心想,不是*小姐就是傍大款的。
沒等我開始切入正題,孫喜財費勁地跨過桌椅,從裡屋出來,熱情地向兩女開始介紹佛牌,我心裡還奇怪,有我在還需要你出來嗎?但又立刻明白了他那點兒小心眼,是怕在我的介紹下成交,賺的錢讓我給搶走。
孫喜財笑嘻嘻地拍着馬屁:“兩位美女這麼漂亮,這氣質一看就是大公司的白領,要麼就是名家千金。”我心想完了,你這麼說不是找彆扭嗎,果然,兩女看孫喜財的眼神都不對,滿臉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