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旅館比較偏僻,門口只有兩盞門廊燈,院裡停着幾輛車。我悄悄走進院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方剛的聲音:“說什麼都沒用,等老子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個老狐狸……”
然後又是老謝說:“冤有頭債有主啊,你得去找那個蔣姐,別收拾我,我也是被逼無奈,他們用刀威脅……”
方剛說:“什麼叫被逼無奈?你可以咬舌頭寧死不屈……”
老謝說:“我還有老爹和兒子要養,不能死啊……”
方剛說:“你什麼意思,你他媽的是在故意諷刺我沒兒子是嗎?”
老謝說:“沒有沒有……”
聽着他們倆的吵架聲,我又激動又着急,豎着耳朵聽了半天,聲音似乎在比較遠的地方,但分辨不出方向,我又不敢貿然進旅館去找,萬一被蔣姐和她的同黨發現,自己也跑不了。正在我着急的時候,有幾個人從旅館裡走出來,我連忙跑出院子,趁黑躲起來偷眼看,蔣姐和三個男人走出來,看不太清,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阿贊屈帶家裡的那三個男人。
這幾個男人來到兩輛汽車旁,用鑰匙打開後備箱機蓋,把方剛和老謝從裡面揪出來,弄進旅館裡去。我這個後悔,萬沒想到兩位居然是在後備箱裡。但又一想就算髮現了也沒用,我也沒有車鑰匙。
溜出老遠才叫到出租車,在車上我再次打電話報警,這回我學乖了,沒說那麼多廢話,直接說我的朋友被幾個人綁架,在烏汶BRT車站以西大概多少公里的一家旅館,對方表示會盡快派出警車,到BRT車站附近會再聯繫我。
回到公寓,我去敲阿贊NangYa的房門,卻沒人開,打電話居然是關機。到樓下前臺詢問,前臺工作人員稱那位住在XXX號房間的女士半小時之前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阿贊NangYa能去哪兒呢?我在公寓酒店門口站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忽然我看到阿贊NangYa竟然從對面蔣姐下榻的那個酒店走出來,我連忙跑過去,阿贊NangYa朝我笑了笑,卻不說話。進到她的房間,阿贊NangYa纔對我說了原委。
原來她竟然在我去跟蹤蔣姐的時候,竟去對面的酒店找陳大師了。
她說:“從你手機在餐廳的錄音,我能猜出陳大師並不同意綁架方剛和老謝這件事,而且我很懷疑他中了情降,所以我就想幹脆去找他,把事情經過好好對他說,看能不能說服他。”
我急壞了:“你、你真去找陳大師了?這不是與虎謀皮嗎,就算他不同意蔣姐的行爲,也不可能聽你的勸告吧?畢竟我們整得蔣姐丟了近百萬港幣的貨,那是陳大師的錢,他能放過你嗎?有沒有對你施暴?”
阿贊NangYa微微一笑:“沒有,陳大師開始不相信自己中了情降,我問他,自從上次見過那個叫阿贊屈帶的法師之後,有沒有眼珠上有明顯的豎線?有沒有一看到漂亮心動的女人,會*就會劇痛?有沒有總是想和蔣姐*,即使身體吃不消的時候也一樣?陳大師說都有,問我怎麼知道,我告訴他這就是中了情降的症狀。”
“陳、陳大師怎麼說?”我連忙追問。
阿贊NangYa說:“陳大師問我情降有什麼副作用,我說中了情降的人,無論男女都不能變心,否則會生重疾,後果不定,除非將情降解開。他問我怎麼解,我說我可以免費爲你解開,但你要保證放過我的兩個朋友,他同意了。”
我問:“然後你就給他解了?”阿贊NangYa點點頭,說她用了四種秘咒,第四種才生效,那個阿贊屈帶用的就墠族巫術,好在我外公就是墠族人,不然還真難解。
我想了想:“那種風水師的話能作數嗎?萬一他不放人,我們可什麼辦法也沒有。”
阿贊NangYa說:“我相信他能信守承諾。”我無語,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阿贊NangYa爲了我們的事盡力幫忙,她遠不瞭解人性的複雜。
我問阿贊NangYa解開情降之後的了大師有什麼變化,她說:“有的,他在衛生間連續吐了好幾分鐘,吐出來的全都是半個指頭那麼長的鱔魚。”
“鱔魚?爲什麼是鱔魚?”我很驚訝。
阿贊NangYa說:“那叫屍鱔,是緬甸墠邦族人特有的巫術習慣,將死者的棺木三面都鑽出小指粗的小孔,用鐵鏈連上沉入湖底,很多鱔魚就會鑽進去吃屍體,養得又肥又大,幾個月後將鐵鏈把棺木帶上來,打開棺蓋,裡面就有一副枯骨,和幾十條困在棺材裡的、半米多長的鱔魚。這些鱔魚味道特別鮮美,經常用來招待外來客人。如果死者是枉死的,那麼這些鱔魚的骨頭就能用來做巫術原料。把魚骨砸碎磨成粉,再用其他原料配製成情降膏,可以塗在嘴脣上,用親吻對方來達到下降的目的,也可以混入飲食中服下。”
聽了阿贊NangYa的講解,我覺得很噁心,阿贊NangYa笑着說:“看來你已經習慣了東南亞的巫術,那陳大師就沒這麼淡定了,他剛吐完鱔蟲,聽完我的解釋之後,又吐了半天。”
我謝過阿贊NangYa並讓她快回去休息,自己也回到客房等電話。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我馬上跑去BRT車站,一輛閃着頂燈的警車緩緩駛來,前排坐着兩名警察,副駕駛的探出頭來詢問,我告訴他可以領路,這警官伸出手,我連忙遞給他五十泰銖的鈔票,這才讓我上了車。
泰國的人均收入和物價水平都很低,老公務員的薪水合人民幣也只有兩千左右,警察更慘,只有一千出頭。所以他們在出警的時候都會要些辛苦費,我給五十泰銖已經算多的,其實正常二十泰銖就夠,合人民幣不到五塊錢。在泰國已經習慣這種現象,也沒人覺得他們是在索賄,畢竟警察還是挺辛苦的,這麼點兒工資真不夠幹什麼。
坐在警車裡,我按着記憶讓開車的警官朝那個旅館的方向駛去,在半路看到有兩個人在路旁邊走邊爭執着什麼,竟然是方剛和老謝。我連忙把頭探出車窗大喊,這兩位回頭一看是我坐在警車裡,也愣住了。
警車停下,我跑過去問他們怎麼逃出來的,老謝說:“不是逃出來的,是被蔣姐的老公把我們放出來的。”我很驚訝,那邊警車連按喇叭,我連忙回去告訴他們,我的兩個朋友已經逃出來了,那警察可能是收了錢,還挺負責任,說那也要找到綁匪的住所才行。我又掏出兩張百元泰銖的鈔票遞過去,說我不想浪費時間,還有要緊的事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最好先把我們送回BRT車站附近的公寓酒店。
在警車中,方剛和老謝還在不停地鬥嘴,老謝說:“這回就算一筆勾銷了吧,反正我們也脫險了。”
方剛哼了聲:“哪這麼容易就一筆勾銷?又不是你把我放走的!”
老謝說:“那我也算良心發現,方老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我說能不能別爭了,以後再說,兩人這纔不再說話。
兩名警官把我們三人送回去,爲防止夜長夢多,我們連夜叫出租車離開烏汶,趕往武裡南。在路上,方剛和老謝給我們講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