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看了看我和老謝,搖搖頭,旁邊的護士和醫生都躲到幾步開外,看來是怕他發作再掐人。辦好手續之後,工作人員先把衣服讓方剛換上,再把一個透明塑料密封袋遞給我們,裡面有錢包、手錶、手機和一條佛牌等方剛身上攜帶的東西。方剛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卻沒看到那隻五毒油戒指。
“我的戒指呢?”方剛問。
工作人員拿出一張表格讓方剛看,上面根本就沒寫有戒指。方剛生氣地說:“那戒指多少錢也買不到,快給我拿出來!”
兩名工作人員互相看了看,都搖搖頭,稱沒有見到。方剛大怒,揪住一名工作人員的衣領開始咆哮,有人叫來院長,他問是不是患者又犯病了,我連忙過去解釋,又和老謝把方剛拉走。
出了病院大門,方剛怒火沒消,問我們爲何不追究到底,肯定是他們當成真寶石給留下了。我說:“既然他們已經打了私吞的念頭,這戒指你是說什麼也追不回來了,就當丟了吧!”
方剛咬着牙:“他媽的,早晚有一天,老子還得把戒指給拿回來!”
上了出租車,我和老謝都不願意坐在方剛旁邊,最後一致決定讓他坐前排副駕駛,以防再被掐脖子。聽了我們的講述,方剛咬着牙說:“姓姜的王八蛋,當時在印尼放過他,現在居然還敢來泰國找我尋仇?不能再退讓了,這次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不過,我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自從方剛和馬玲出現異常到現在,方剛已經中了三次招,第一次中降被阿贊NangYa解開,第二次是阿贊洪班,而現在又出事,證明有人一直在跟蹤方剛,隨時給他下降頭,就是想要搞死或搞殘他。但如果是姜先生乾的,他既然已經知道方剛的行蹤和住所,就沒必要四處打聽他的聯繫方式,這顯然是矛盾的。
老謝問:“難道另有其人?”
我說還得調查才知道,方剛已經搬了新家,搬家的過程小心謹慎,也無人跟蹤,爲什麼還會中招?難道對方有衛星定位不成?我們仨頻頻回頭,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生怕被誰盯上。上次方剛搬家,特意選的離市中心較遠,所以這條路剛好沒什麼人,後面一眼望到頭,根本沒人跟蹤。
從車站乘大巴來到芭堤雅,又轉乘出租車到了方剛的新公寓,和之前的比起來,離大巴車站遠多了,顯然方剛挑在這個地方租公寓,是爲了躲避可能的跟蹤者。新住處看起來比之前那個還亂,他坐在沙發上,看着他那張灰中泛青的臉,老謝問:“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方剛哆哆嗦嗦地說:“冷,真他媽的冷,老子當年去黑龍江山裡也沒這麼冷過!”
“這到底是誰在搞鬼?”我擔憂地問。
老謝說:“真是奇怪,解了兩次降都不管用,就算有個降頭師天天跟着方剛,總也得能找到機會下降才行。”
方剛搖搖頭:“自從阿贊NangYa給我解降之下,這段時間我已經很謹慎,連門都很少出。就算出去請牌,也會留意有沒有人跟蹤,不可能再連續中招兩次。”
我在屋裡來回踱步,想不出爲什麼會這樣。看到方剛公寓裡的幾樣舊傢俱,顯然是房東自帶的。忽然我看到那張牀還是方剛舊公寓裡的,就問他怎麼把牀也搬來了。方剛說:“這張牀是我自己買的,之前那個公寓的牀已經壞掉,我就自己買了張舊牀。睡習慣了,搬家的時候捨不得留下,就也帶到這裡來。”
我掏出五毒油項鍊,在方剛身邊晃了晃,顏色還是比較深,又在屋裡四處檢測,發現顏色忽深忽淺,但似乎並不是以方剛爲中心。當我走到牀邊的時候,顏色更深,當把五毒油項鍊扔在牀上時,我呆住了。
五毒油的顏色成了徹底的黑色。
老謝也走過來:“怎麼顏色這麼黑啊?牀有問題?”
方剛快步來到牀邊,左手抓起項鍊,右手把鋪在牀上的被子撩開,露出下面的棕櫚牀墊。再把牀墊掀起,木板上赫然放着一塊佛牌。
“這是什麼東西?你的?”我把佛牌拿起來,發現下面還壓着一張淺灰色麻布。方剛劈手奪過佛牌,來回看着。佛牌是亞克力外殼,裡面有塊淺黃色的不規則物體,明顯是人骨。透過外殼能看到骨片上畫着很多符咒,背面還印了個年輕女人的黑白頭像。頭戴白色紗珠,露着肩膀,好像穿的婚禮服,而那張麻布上也畫着很多符咒和圖案。
方剛瞪着眼睛,自言自語:“這是他媽什麼東西,誰放的?”
老謝說:“不是你?還以爲是你自己忘在牀底的呢。”
方剛大聲說:“我怎麼可能把佛牌壓在牀底?”他氣得雙眼發紅,暴跳如雷,我說怪不得之前馬玲和方剛都曾經有過與新娘、出嫁有關的噩夢和幻覺,不用猜,問題就出在這塊佛牌和麻布上。
我拿着那塊麻布仔細看,忽然覺得頭一陣陣發暈,這時老謝捂着腦袋說:“有點兒頭暈,我先出去透透氣。”我連忙把麻布放在木板上,看來這些東西陰氣相當重,讓我想起以前接觸一些極陰物的時候,纔會有頭暈的感覺。比如那塊劫匪面骨,還有小鬼、山精之類的東西。
“這是那位阿贊師父的佛牌?”我提出疑問,沒想到方剛和老謝都搖搖頭。連他倆都不知道來歷的佛牌,說實話不覺真不多,老謝掏出手機,給佛牌和那張麻布拍了照片,方剛也拍了幾張,兩人分別發給自己認識的阿贊師父,讓他們請求幫助。
爲了遠離陰物,我們三人只好出了公寓,在附近的果汁店坐着聊天。下午陸續有幾位阿贊師父回覆,都稱並不是自己的東西,也看不出是誰的,有一位師父說,從賓靈上畫的符咒來看,似乎是菲律賓黑巫術。
提到菲律賓,我就問:“你有沒有把圖片發給阿贊巴登?”方剛說阿贊巴登是純粹的降頭師,不製作任何佛牌,所以就沒給他看,說着,他重新將圖片發給阿贊巴登,又打電話過去,但卻處於關機狀態。
晚上在餐廳吃飯時,方剛給阿贊巴登已經打了數個電話,都是關機。後來接到馬玲打來的電話,問他最近爲什麼不是關機就是不接電話短信。方剛說他這些天有事要辦,以後再聯繫,我們都知道他是怕再次將陰氣傳染給馬玲。
在沒有接到阿贊巴登回覆之前,我和老謝都不能離開方剛,就只好在他家附近找了一家旅館住下。客房緊張,只剩最後一個帶客廳的房間,方剛在裡屋的牀上和衣而臥,他這人有個怪毛病,除女人之外,不和任何人睡在一張牀上,沒辦法我只好讓老謝睡沙發,而我把被子鋪在客廳的地板上湊合睡。
老謝呼嚕震天,臥室門關着,對方剛影響不大,可我就慘了,要不是爲了看着方剛,我打死也不會睡在老謝旁邊。
到半夜的時候,我好不容易要入睡,看到臥室門打開,方剛慢慢走出,我以爲他是要去廁所,還把腿收了收。方剛並沒有要方便的意思,而是徑直打開房門出去。我連忙爬起來跟着,小聲問:“喂,你去哪兒?”之所以小聲,是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在夢遊,不敢打擾,以免出現意外。
方剛走出旅館來到街上,站在馬路中央。深夜的公路上根本沒什麼人和車,我走到他面前,看到方剛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我用手晃了晃也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