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師派出兩輛車來接我們,其中一輛坐着方剛、老謝和阿贊洪班,開車的是女助理小凡,另一輛是我坐副駕駛,而阿贊Nangya和陳大師坐在後面,由陳大師的司機開車。阿贊Nangya本不想被這樣安排,但陳大師堅持,她也沒辦法。
陳大師把我們接回到他在太平山的別墅中,又派出司機去大埔圍村將阿贊巴登請來,在別墅中宴請我們六個人,列席的還有女助理小凡和陳母。陳大師感慨萬分,稱如果不是我們這些人不辭辛苦、遠去臺灣搭救,他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老謝滿臉堆笑:“不用這麼客氣嘛,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以後您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方剛白了他一眼:“你好像什麼事也沒做吧?”
老謝說:“怎、怎麼沒做,別忘了阿贊洪班可是我叔,你們要不是認識我,能和阿贊洪班這麼熟嗎?”大家都笑起來。
女助理小凡感慨地說:“這件事我真是長了好多見識,也沒想到南洋巫術這麼厲害。”
陳大師說:“是啊,幾位因爲這個事既冒險又費力,我萬分感激。大恩不言謝吧,除了聊表心意的紅包,再就是我陳XX的承諾,在座的六位都是我的朋友,以後只要有事,我定當全力相助。”
大家碰杯,陳大師對我們說,一會兒讓司機把阿贊Nangya送到那處位於中環以西的住宅休養,保姆也安排好了,什麼時候身體恢復健康,再回泰國也不遲。而我、方剛、老謝和阿贊洪班仍然在原酒店下榻,所有費用都不用管。只有阿贊巴登爲了躲避風頭,還是要暫時屈尊,回大埔的圍村去暫住。我們都點點頭,阿贊Nangya看起來不太情願,但畢竟這次消耗法力太大,不得不去休養。
我們三人和兩位阿贊各得到了五萬港幣的紅包,至於阿贊Nangya有沒有,我們就不知道了,估計陳大師會另開小竈,我們也不操心。在送阿贊巴登回大埔的時候,他問方剛最近有沒有鬼王的消息。
方剛說:“這段時間都在忙陳大師這事,還真沒顧得上,我明天就給菲律賓的朋友打電話,讓他們多盯着點兒。”
這次老謝可算找到了機會,成天要我和方剛帶他去吃香港美食,又得紅包又能蹭吃喝,整整玩了十天。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五個人回到曼谷,我和老謝去了趟大城,幫阿贊Nangya租了公寓,位於三樓,地點和安全性都還不錯。這樣一來,我們和兩位阿贊互相離得都不算遠,平時也好溝通。再加上躲在香港的阿贊巴登,三牌商和三阿讚的組合,算是牢牢建立起來了。
我和老謝在芭堤雅跟方剛又玩了幾天,晚上在*按摩的時候,老謝對我說:“田老弟,你在瀋陽的那家佛牌店,我建議還是別幹了。”
“爲什麼?”這正是我的想法,但不知道老謝是否和我想在一塊。
他說:“陳大師這個事,是因爲什麼而起?香港黑社會。開店做生意就要用笑臉去迎八方客,不管這人是黑還是白,只要他出錢,你就得收,不收還惹不起。結果呢,賣條正牌都能惹出這麼一大串風波,要不是你們福大命大,能平安回得來嗎?所以我覺得,固定的佛牌店容易結仇,還是像我們這樣做自由牌商的好。咱們三個人都不是新手,已經是幾年的老牌商了,怎麼還不是吃飯?雖然少賺錢,但避免了很多意外,不然誰能保證下次出事還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說,老謝這番話算是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瀋陽的佛牌店對我來說就是個雞肋,錢真沒賺多少,卻操着不少心。我點了點頭,旁邊的方剛說:“老狐狸,認識你好幾年,頭一次聽你說出這麼有建議性的話來,真他媽的不容易!”
老謝嘿嘿笑着:“其實我說過不少良言,只是方老闆你沒注意。”
回到羅勇表哥家,經過臺灣之行的折騰,我身心俱疲,給王嬌打電話問佛牌店的情況,她只說還行,一聽就是沒什麼生意。我把要關閉佛牌店的想法和她一說,王嬌強烈反對:“哥啊,你把店關了,讓你妹妹喝西北風啊?”
我失笑:“沒有這個佛牌店,難道你還不活了。”王嬌說現在不是有了嗎,我說這個店根本沒利潤,每月賺的錢估計都不夠給你發工資的,那還開個什麼勁?
王嬌說:“就算不賺錢,我是你表妹啊,你就當照顧我了唄。”我說別說表妹,就算我親妹妹,我也沒有養着她的義務。這個店我是肯定要關的,十幾天後我會回瀋陽,你提前做好打算吧,找找工作啥的。
聽到我意已決,王嬌居然還哭起來,話裡話外說我這個人太狠心之類的。要是換在兩三年前,我肯定因爲面子上過不去而算了,可當年孫喜財那傢伙的嘴臉一直在我眼前浮現。我深知千萬不能對人太好,否則以後最容易翻臉的也往往是這個人。
掛斷電話,我沉沉睡去,半夜還做了個夢,夢到有人躲在窗戶底下對我施法,一下子就醒了。我心想這才叫職業病,經常接觸阿贊降頭師,連做夢都被人下降頭,牌商這碗飯,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
半個月後我回到瀋陽,將佛牌店裡的所有佛牌古曼等物全都打包,叫了EMS國際快遞發往泰國羅勇表哥家的地址。王嬌那臉拉得老長,嘴也撅着,我就假裝看不見。我問她找好工作沒,她氣呼呼地說:“沒呢!”
“那我這店要是租出去了,你去哪吃飯睡覺?”我問。
王嬌沒好氣地說:“要你管,我餓不死!”我心想也是,在瀋陽別的工作不好找,酒店服務員最容易,而且都包吃住,只要你有手有腳,叫個人都能做,我就別操這個心了。在隔壁美術社打印了出租啓示,貼在大門玻璃上,取下佛牌店的營業執照,到工商局辦了註銷手續,這個開了一年多的佛牌店,就算是正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以後也再沒重新開張過。
在家裡住了幾天,我收到王嬌打來的電話:“哥,你說我要是和你一樣,也當牌商怎麼樣?”我以爲聽錯了,問你怎麼可能當牌商,難道你也想來泰國?
王嬌說她並不是去泰國,而是在本地,邊打工邊幫人聯繫泰國佛牌啥的,當我的下游,反正也沒本錢。我說:“這倒是條路,兩不耽誤,以你對佛牌的知識,做個兼職還是沒問題的。”
四五天後,佛牌店租給了一家印刷廠當門市部,王嬌提着行李箱搬出去,眼淚直流。不瞭解內情的還以爲她要去走西口,只有我知道她那是心疼這份輕鬆愉快工資又高的俏活。
安排妥當這邊的事,我正準備多和同學聚幾天,接到老謝發來的一張彩信圖片,看上去是塊長方形的佛牌,銀殼玻璃罩,裡面的牌胚印着一些經文。配的文字是:“田老弟,這是一位老客戶訂製的八方招財牌,入料足,效果好。可牌制好後那客戶因事進了監獄,我又沒收定金,你也知道我手裡沒有餘錢,看能幫我出了不,或者你接下來慢慢賣?”
我回復:“這牌的具體信息是什麼?”
老謝打字道:“大城阿贊吉拉制作加持,七墳土,七骨灰,七棺木粉,七棺釘,入男大靈七個,專用心咒,出貨價兩萬泰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