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幾年前,她實在是過不下去,曾經想到過死。也是這麼一天晚上,將孩子安頓好之後,從漁鎮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
這事兒在江由我就聽她說過,誰知她接下來的話讓我震驚了。
她說她在那一晚最終走到了這個海邊,他們這個地方,都以出海爲生,都相信有所謂的大海的神靈。她跪在這裡,求大海的神靈讓她得到一個解脫。
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在絕望的時候最後的一個願望。
讓我吃驚的是,她說的之後的事情。她那一晚月亮特別的圓,這種地方一般沒人來,她突然看到海里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接着走到水裡,看到有什麼東西埋在沙子中。
撿起來之後,發現那是一個瓷片。這個婦女告訴我,她當時感覺到水裡真的有什麼東西,以爲之前的沙子裡什麼都沒有看到,這塊瓷片像是突然被人放到那裡的一樣。
瓷片?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用瓷片隔了自己的手,之後的事情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第二天早晨,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死,而且傷口還結疤了,可能是因爲泡在水裡,上面全是髒兮兮的海鹽的結晶。沒過多久,他老公出了事兒,回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他”了。
這件事聽起來像是恐怖故事,她說完還發呆的看着海里。但我卻覺得毛骨悚然,這個女人,是自己從海里引上來了什麼東西?
我問她那個瓷片是什麼樣子的,誰知她卻奇怪的看着我,似乎覺得我問這個這個話都多餘。因爲這附近一帶,經常會有一些瓷片爛碗一類的東西衝上岸來。附近的好些漁村都撿到過很多。
像是垃圾一樣被衝到海邊?
一時間我想起了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個海底墓穴,難道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這天晚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可思議,甚至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都是震撼。浙江這一趟,前面到底隱藏着什麼詭異,一切都從這個我夜晚追出來,阻止她要跳海的婦女這一幕,便開始了。
講完她的事情之後,她突然站了起來,對着我當面跪下,給我磕了三個頭,
:兄弟,你們真的是風水先生?
我震驚了,不知道怎麼回答?突然她從身上拿出了什麼東西,那居然是一塊瓷片,這一刻我只覺得毛骨悚然,因爲在這塊瓷片上,我分明看到了當初的那種紋路。
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幕,我感覺到自己的木盤開始微微抖動,假裝沒看到準備走過去。她卻突然叫我別過去。接着一邊向我磕頭,一邊用那一片瓷片割了自己的手。
:你在做什麼?
她站起來麻木的看着我。
:求求你,我這一輩子,就只做這一件事。
我呆住了,木盤抖得越來越厲害,當一個人用跪下的方式來求你的時候,那說明她已經將生命和尊嚴都賭了上來。一切都顯得不合常理,甚至不可理喻,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突然,我發現了什麼,居然是她的雙眼,已經像是沒有了眼珠子,眼睛中全是眼白。這個婦女突然變得這麼詭異,帶着流
血的手,把自己的手機丟在一邊,接着慢慢的走向了海中。
手機浸了水,但還是能用,裡面傳出了歌聲。這個女人臉色慘白,防範的看着我,接着慢慢的走進了水中。
她最後的一次回頭,臉上已經全然沒有血色了。
:你們要小心,從水裡上來的,不止我老公一個人。我老公他姓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捏着羅盤,身子都在抖,這個女人用這種方式在我面前自殺了。
接着我便看到,水裡飄來了什麼東西,這時候我纔看清楚,那居然是一團黑漆漆的水草,出現在女人屍體的下面。
我預感到,她像是在完成某種事情,因爲她的屍體最後臉上是帶着笑容的。
緊接着,似乎那一團詭異的水草在扯動着她,她的身子沉了下去。
海邊只剩下一個手機,我抖着手將這部手機撿起來。裡面只有一首歌,是一首粵語歌曲,還在唱着。
:推醒這個發夢女人,讓我磊落做人……你說過要看着我,永遠都可人,今日我只梳妝,讓你一個人看,爲你付出所有,我也心甘情願。
一條活生生的命消失在我眼前,到底是什麼?讓她這樣自願去死?
這一晚,我只覺這個大海在我眼中都變得詭異,回到漁鎮,屋內兩個小孩還在等。見到我便問他們媽媽在哪裡?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一些的孩子直哭,但那個大一點的男孩卻抱着那個小孩子,哽咽的安慰他,:弟弟別哭了,媽媽說的,她是去幫爸爸做一件事。
這話讓我心裡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他們,你們爸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兩個孩子只是搖頭不肯說話。
這一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一個謎團,沒有一件事可以解釋的通。這個女人爲什麼要自殺?她拿着那塊刻着花紋的瓷片,在死之前說的那些奇怪的話。
:你們要小心,上岸的,不止我老公他一個人。
我預感到這背後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她說她這一輩子,只做這一件事情?
小孩突然告訴我,婦女走之前,說如果看到我再回來,叫一樣東西給我。他從書包拿出來,那是一封信。小孩說是他母親在今天下午寫的。
打開之後,上面是這麼一段話。
:小先生,我比你歲數大,叫你一聲兄弟。你在這裡坐了一下午,我知道你是衝着什麼來的,關於我老公的一切,我都不能告訴你。答應我,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管是誰,你都不要說出去。我的家人,還有外人,任何人你都不能告訴他。我已經留了話,我的家人是明事理的人,不會找你的麻煩。
這個女人,她是什麼意思?我預感到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當晚我問兩個孩子他們家裡還有什麼人,兩個娃得不到答案哭的稀里嘩啦,大一點的孩子告訴我,家裡就只有一個舅舅了。
:我媽媽的事情,舅舅知道的最清楚。
要是平常,死了人這麼大的事兒,我絞盡腦汁的想着說辭,至少我撇不開責任。但這一晚
,我卻沒管那麼多,當場聯繫了婦女還在外地的家人。
見面的時候是在第二天下午,婦女的弟弟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進門看到靈場便蒙了。兩個孩子躲在我身後,他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只是說男人死了,婦女傷心過度跳了海。最終,大一點的孩子也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害怕的遞給他看。
看了之後,這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對我說了句:謝謝。
我心裡一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你爲什麼要謝我?
這人名叫成志,只是一臉慘然的告訴我。
:這都是我姐自己的意思,她想死沒人攔得住。
他突然看着我:我問你,她真的是自己跳海的?
要是平常時候,我肯定猶豫,但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悲慘的表情,我沒有將在海邊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看着那封信,婦女的弟弟喊了一聲:姐,你怎麼這麼傻?
我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眼睛狠盯着我,之後搖了搖頭。
:能有什麼回事?我姐瘋了。她始終覺得姐夫變了一個人,他死了,她就傻到要去跳海。
我聽出來,話語間他像是有些害怕。說這個姐夫的棺醇不能留,得趕緊拿去燒了。
離開這戶人家,我心裡始終難受,是那種堵得難受。
我懷疑女人在給自己親弟弟的信上寫了什麼,他居然就這麼相信了我。這件事從裡到外都透着古怪,我腦海中一直想着這個死了的女人的那句話,上岸的,不止她老公一個人?
這種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已經一整天沒見到老範,傍晚的時候,我接到了他的電話。第一句話便是問我那個女人怎麼了?
我呆了呆,突然想起了那女人死之前的留言,話到嘴邊有吞了回去,只是說她跳海死了。
:她是自殺的?
只從我簡單的話語中,老範居然驚訝的回了一句。似乎自殺這兩個字,有某種特定的意思。
我嗯了一聲,老範之後的卻更讓我摸不着頭腦。
:如果是自殺,就證明那個女人是個好人。不管你去她家看到了什麼,千萬不要說出去,即使是這個鎮上的人問你,你也說不知道。
我問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誰知老範的聲音居然有些急,
:胡正你千萬要小心,注意路上有沒有人跟着你。
這是什麼意思,鎮上的人會問我?
我着急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還真讓老範說中了,就在走到街口的時候,遇到幾個人坐在自家店鋪門口閒聊,突然叫住了我。
我心想什麼事兒,誰知一個老闆模樣的婦女指了指遠處的那家店鋪,像是打聽一般神秘的問我。:小夥子,我剛剛看你從那裡出來,他們家死了人,到底裡面怎麼樣了?
我沒理這幾個人繼續走,一路上出來,居然真的遇到好些人,在我經過的時候都在問,有些是招呼着我買魚,然後不經意的提起,說看到我從那邊過來,鎮子裡那戶死了人的家裡,我看到什麼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