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總動員也快了吧。”
王曜國心想。
這已經是他出來後遇到的第三支巡邏隊,與往常不同的是——軍車後面都帶上了稚嫩的新兵,也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與他相差無幾。
待到武裝軍車發動的引擎聲徹底消失,王曜國雙瞳深處瞬間掠起妖異的藍光流彩,身子一縱,如同暗夜裡的蝙蝠一路躲過攝像頭,徑直朝鐵壁城的外圍行去。
十五分鐘後,王曜國終於接近巍峨的城牆。
百餘米高的鋼鐵城牆似一塊巨大的盾牌矗立在天地之間,那種歷經戰火的堅韌感撲面而來,遠遠地就能看見上面已經凝固的血漬和炮火痕跡。
作爲抵擋聖夜的第一道雄關,其城內安防自是重中之重,奈何王曜國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十年,偌大且複雜的城市在他心裡纖毫畢現。
說是掌中觀紋亦是毫不誇張!
王曜國藏身在牆角,一束明亮的光芒掃過地面,他微微擡眸,城牆上有數個探照燈在來回巡視,卻是不禁皺了皺眉頭:“今晚蜂鳥的數量好像少了點。”
所謂的蜂鳥則是一種特殊型的執念武裝。
曙光警衛只在曙光城內完成普及,雖說鐵壁城沒有,但蜂鳥可以說是低配版的警衛,麻雀大小的身軀,一秒就跨越百米距離,數量龐大且擁有自爆功能。
它們與巡防的第三軍戰士共同築起兩道安全戰線。
突然間,王曜國神色一動,藍光流彩猛然自指尖噴涌而出,分別往上下兩塊身體區域進行覆蓋,竟與背靠的水泥牆面融爲一體,形成了完美的保護色。
兩隻有着黑色羽毛的鳥兒悄無聲息地劃過夜空,漆黑的眼珠一漲一縮,已然將周遭幾十米的情況納入眼中,旋即落在一棟屋檐上。
幾乎與普通麻雀無異,極其自然地用鳥喙梳理着羽毛。
“巡邏的路線似乎做了調整,比往常慢了兩秒。”王曜國年僅十六歲,不僅能從殘酷的戰場上活着回來,還在期間完成了第一次神降,其天賦才情是超乎想象的卓越。
僅是一眼的觀察,他就判斷出了蜂鳥數量少的原因。
“是因爲不斷有新兵進入到城裡嗎。”
王曜國想起武裝軍車一邊巡邏一邊訓練那些士兵,眸光閃了閃,決定速戰速決,必須儘快離開鐵壁城,遲則生變難保不會出現預料外的變數。
一念至此,王曜國立即避開兩隻蜂鳥的監察範圍,藉着自身的超凡能力不斷前進,時而鑽進逼仄的小道,時而躍下連綿的下坡道,最後潛進一家仍在營業的蒼蠅小店裡。
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鬢邊霜白,正躺在木質搖椅上打鼾。
在她旁邊還有一個正冒着熱氣的大鍋,幾根大骨棒在裡頭沉沉浮浮,除此以外就看不見什麼肉了,怕是也就是喝個肉味。
王曜國瞅了眼老闆娘,行進的步伐卻絲毫沒停,徑直來到小店後面。
這裡堆放着各種廢棄雜物,顯得尤爲章亂狹窄,而牆壁的對面就是一座工廠,隱隱約約間還能聽見機器轟隆運作的聲音,摻雜着幾道交談人聲。
王曜國行動迅速,五指間流轉的藍光流彩猛然熾盛,赫然變成一隻猙獰的獸爪,當即用力往前掃去。但見獸爪所觸碰到的物體皆在瞬間腐化,不消須臾便露出底下的一口水渠。
“很好,只差最後一步了。”
王曜國心裡不禁鬆了口氣。“過去就能跟啄木鳥匯合了。”
百年戰爭中,鐵壁城曾經過兩次維護、擴建,這口水渠就是當時遺留的歷史產物,能夠直接通往城牆底下附近,沿途可以避開很多巡邏隊跟蜂鳥。
這還是當時孩童時期的王曜國在無意間發現,非常隱蔽,如今就連這家店的老闆娘恐怕都忘了水渠的存在,直接將這裡當做放雜物的地方。
隨即。
王曜國立馬身子一縮跳了下去,強健的身軀如同在草叢中游動的大蟒,無視掉試圖涌進鼻腔的渾濁惡臭,思考起後續的規劃。
甲冑型的執念武裝圖紙無疑能幫助神教突破技術阻礙,大批量進行生產武裝,而結界的詳情圖無疑是突破鐵壁城防禦的一把利劍。時間愈發緊迫,必須儘快終結這個混亂的時代。
由無始神祇來統領剩下的人……
思緒間,王曜國匍匐前進的身體倏地頓住,擡手用力向上一頂,與地面嚴絲合縫的水泥板被擡了起來,眼睛往外看了看,迅速從底下爬出來。
不遠處有一座崗亭,裡面亮着昏黃的燈光。
視線再稍稍擡高,百米之外,一輛輛裝滿物資的軍車在士兵的保衛下開赴前線營地,前線戰況焦灼,軍械、能量晶體等物資卻是時刻不能停。
而這就給了王曜國可乘之機!
……
嘎吱一聲,金屬門應聲而開。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猛地扭頭看去門口,眸裡的兇光呼之欲出,不過見到來人是王曜國的瞬間,微微收斂了些,開口說道:“你比約好的時間快了兩分鐘。”
“恩。”
王曜國非常謹慎,習慣性地朝外頭掃了眼,重新將門關上,轉身回答道:“今晚巡邏的軍車帶上不少新兵,人多眼雜,我必須加快速度。”
“原來是這樣,沒被發現就好。”
男子輕輕點頭,瞄了眼腕上的手錶,開口說道:“我上次拜託司機給我帶點東西過來,五分鐘後就會路過這裡,屆時手腳快一點,我們直接開着車出城。”
“好。”
王曜國一口應下。
“門鈴放在身上了嗎。”男子自椅子上起身,突然朝王曜國說道。
王曜國聞言一怔,“當然,我很小心地保存。”
“把這個系在鈴鐺上。”
男子攤開掌心露出一根銘刻詭紋的紅繩,作勢遞給王曜國,豈料後者手指連動彈的意思都沒有,瞅着王曜國逐漸警惕的眼神,不屑道:
“你應該知道曙光城內發生的事情,大人這時候分身乏術,特意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危急關頭可保你一命。”
聽到這句話,王曜國眼中的警惕逐漸消散,伸手接過紅繩,轉而從兜裡拿出一個其貌不揚的黃銅鈴鐺,直接將紅繩繫上去。
“好了。”
“恩。”
略帶笑意的聲音接道。
只見一抹紅光自繩子上迸發,起初王曜國還以爲只是兩件念器結合的效果,然而這紅光卻如有生命般瞬間纏繞住他的雙手,等王曜國察覺不對勁時,全身已經被牢牢捆住。
“你!”
王曜國憤怒地擡起頭。
只見男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而眸裡的冷意卻是如此真實,直將王曜國沸騰的怒火凍成冰雕。
“你說……”
男子雙手往臉上搓了搓,五官竟似泥水般划動起來,當手掌放下時,已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貌。他對王曜國說:“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