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馮夷開口,天焱子便接着說道。
“要是真有那麼容易離開,幾千年來飛昇的人早就不知凡幾。”
天焱子彷彿燃火的雙眸直視馮夷,狀似好奇道:“靈源公也是活得久的典型代表,定然知道很早以前天庭就將天路徹底斷絕,下面的人沒有跳板如何飛昇。”
天庭離開的時間要比地府早上數千年。
他們還在的時候,下界的人可以藉助跳板進入天庭或者前往其他世界,但是天庭離開之時不僅將跳板撤去,甚至特意在世界本身的屏障上進行了加固!
這就導致幾千年來能夠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屈指可數。
普通的修煉之士又非跟陸吾、帝江一樣出身萬靈一族,天生就擁有穿越世界的廣大神通,沒有具體的座標,強行突破雙重屏障需要耗費的法力甚劇,穿越時空的危險自是不言而喻,稍有不慎就是迷失方向,或者直接死亡。
運氣好了一點,飛昇成功,可誰又能保證新的世界是否安全。
隨即。
只見天焱子看向馮夷的目光飽含深意,話鋒陡然一轉:
“還是說靈源公的打算是把我們當做炮灰利用。”
目犍連雙眉壓低,語氣不爽:“你少在那胡言亂語,靈源公怎會如此行事,要知道我們這次的聯盟就是由靈源公一手促成,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嘩啦!”
隨即。
泳池升騰起朦朧的白霧,上等碧玉雕刻而成的龍頭吐出溫熱的泉水,一片片花瓣浮在水面,偶爾會有幾聲嬉笑聲響起。
只見馮夷猛地轉身將雪女抱進水池裡,手指頭擡起她的下顎:“意思是在事物發展之初,雖然勢頭較好,但仍然比較弱小,所以更應該小心謹慎,不可輕舉妄動!”
馮夷雙手大張,倚靠在水池邊上,閉着眼睛。
見到的是在水霧下有些溼潤的衣裙,肌膚勝雪,白得令人晃眼。只見那一張俏美的臉龐在馮夷目光的注視下,不由升起兩片飛霞。
踏~
泛起的白霧中走出一道身影,雪白的纖足以及薄紗下的曼妙身姿若隱若現。她來到馮夷的身邊坐下,溫柔地喚道:“君平。”
兩人對視的瞬間。
如若他沒記錯的話,那時候地府驚變剛起,無數修煉之士紛紛猜測陰司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匆忙離去,只留下空蕩蕩的酆都城。
“靈源公說……”
而是在恰當的時機利用自己的情緒達成自己或真實或虛僞的目的。
原本看上去宛如風流公子的馮夷,此刻的狂態中彰顯出無比的霸氣。這纔是北方水域一代霸主的雄姿,三淮水寨之主應有的威風!
“魔尊的顧慮,亦是在情理之中。”
聽到這句話,雪女眉宇間浮起一縷憂色:“贏君羨給的陣法圖紙真的有效嗎?”
三淮水寨某處。
馮夷脣邊勾勒出一抹壞笑:“你們先出去吧。”
“對!”
聞言,雪女貝齒輕咬下脣,拂弄了下垂落額際的白髮。
那名穿着現代服飾的女子不可置信地驚喊。
好傢伙!
坐在思雲公子旁邊的犬妖內心咂舌不已。
“哈哈哈哈……”
地府,缺東西?
雪女對視馮夷的雙眼,認真地說道:“我會一直陪着你,不離不棄。”
兩位身色出挑的姐妹花游上水池,牽着走離開寢宮。
馮夷微微點頭。
天焱子睨了一眼過去。
“不如我先給你們提供一個思路。陰司清剿水域的根本原因是——我們將本應前去投胎的亡魂乃至於受罪的惡鬼全部扣了下來,由此嚴重違反了地府的秩序。
“天焱子!”
……
馮夷嗅着來自雪女身上的淡淡體香,出聲問道:“玄和尚那邊進行得如何。”
所謂的城府深厚,並非是一味的隱忍不發。
“這就是三淮水寨最大的秘密。”
天焱子並無感到馮夷來自氣勢上的施壓,只是那一雙深邃的眸子看不清一丁點情緒,無言須臾,旋即拱手道:“靈源公說得是,天焱子知道了。”
衆妖魔眼裡眸光閃爍不定。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打包票這一線生機能不能爭到,說白了無非就是困獸猶鬥。”
“潛龍勿用!”
馮夷眸裡騰起不一樣的神采,侃侃而談:
只見馮夷微微一笑,吐出簡簡單單兩個字:“黃泉!”
站在一旁服侍的雪女眼中異彩連連。
雪女撫摸着馮夷俊美的臉龐,心思玲瓏:“這件事早就在陰間傳開了,輿論現在愈演愈烈,顯然是爲日後脫穎而出的鬼捕先行造勢。”
馮夷旋即笑道:“你知不知道贏君羨給我的第二個綠色錦囊裡,寫了四個字。”
一身黑色壽衣的血溟老人遲疑着說道。
何況馮夷這頭老虎有沒有露出獠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具備生殺予奪的權利,擁有讓別人唯命是從的強大威懾!
“基於這點,你們啊……纔有辦法收攏那些亡魂,利用他們的價值!”
擁有一身強悍肌肉的鳧山婆婆此時連話都講得不利索。
在座的妖魔們包括天焱子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眼神抑制不住地流露出震驚。
衆所周知,三淮水寨陰壽的交易全是通過太歲來完成,有此難測並不奇怪。
只見屋外的空地上,整齊有序地站着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白色短髮,藍靛臉的男人。
……
雪女柔荑溫柔給馮夷按揉腦袋,溫聲說道:“君平。”
“有效。”
雪女卻沉默着不說話,雙眉蹙起。
“殺!”
其餘衆妖魔作壁上觀。
有了目犍連的開口,鳧山婆婆、血溟老人、思雲公子等妖魔接連表態。
……
“看吧。”
“唔……”
雪女輕輕點頭。
就連一旁座上的天焱子都用一種奇怪而疑惑的眼神注視馮夷,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正是曾經被禍鬥打死,卻被馮夷重新復活的玄和尚!
馮夷最後將目光看向了天焱子。
“殺!”
她憂心忡忡道:“實在不行,我們逃吧。”
藉助窗外投進來的光線,見其容貌,居然長得與雪女一模一樣,她神色冰冷,徑直推開房門。
以馮夷的身份及地位,沒必要在這種場合誆騙他們,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他竟如此膽大包天,居然連地府的黃泉都敢搶過來。
“地府黃泉貫通天下水脈,鬼差藉助黃泉之利可以接引大部分溺死或者死在河川裡的鬼魂。可一旦失去黃泉,那些溺亡的亡魂就無法依靠黃泉上路。
瞧這位靈源公話裡的意思,好像地府有什麼東西在他手上。
雪女目光掃過那一張張狂熱的臉龐,森森殺意自齒縫中吐出:“清理開始!”
馮夷微闔上眼,重新靠在水池邊上:“跟玄和尚說,可以開始了。”
“傻丫頭。”
“這不是很好猜到嗎。”
一方面既然有人做了出頭鳥,沒必要把自己再搭上去,另一方面也是趁此機會看看馮夷到底作何圖謀。
“自當以靈源公馬首是瞻。”
“爲靈源公馬首是瞻!”
目犍連只覺窒息感愈發強烈,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顯得十分難看。
與此同時。 wωω _тт kǎn _¢Ο
“太歲?”
馮夷自信地說道。
當初贏君羨與馮夷會面,贏君羨曾給馮夷三個錦囊,分別是紅綠金三種,紅色錦囊回到三淮水寨便可打開,裡面便是穿越世界的陣法圖紙。
“基於這一點,你們想一想現在的地府還缺了什麼東西。”
面對天焱子咄咄逼人,馮夷依舊是那副笑容溫和的模樣。
震天的喊殺聲轟然而起。
過了片刻,那名長着幽黑鳥喙的思雲公子澀聲問道:“斗膽請問靈源公一句,這件事,您是從何時開始做的。”
馮夷瞥了一眼這頭千年烏鴉,坦然說道:“地府消失後的第二年,黃泉就被我轉移走了。”
石破天驚!!
“什麼!”
馮夷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那就先把她們沒做完的事情做了。”
寢宮內。
羣魔紛紛應和。
扇面繪着幽深的大河,單用肉眼瞧去就有種莫名的膽戰心驚之感。
然而馮夷卻是搖了搖頭,居然饒有興致地說道:“太歲只是媒介。
以馮夷的見識自然能夠判斷圖紙真假,不過卻有點遺憾地說道:
“可終究是老古董了,這玩意是以前大秦皇室給即將飛昇的大修士準備的陣法,可以省下一部分法力,但是能不能應對現在的世界屏障,明擺着懸呀!”
話音落地,宮殿依舊雅雀無聲。
隨即,他饒有趣味地笑道:“地府迴歸已有段時間,他們遲遲不向我們動手,其心思路人皆知,就是想給新生代用來練練手,以後好趕赴更大的戰場!”
唰!
只見馮夷一把打開手中的摺扇。
一時間,整座龍宮都回蕩他的笑聲。
面前的水面冒着泡。
馮夷十分自然地靠在她的胸前,睜開眼。
後來前去探查的人類或者妖怪皆以爲黃泉也被帶走了,根本沒想到馮夷在那時已經將黃泉佔爲己有。
馮夷的話讓不少妖魔驚疑不定。
馮夷擡眼看了她一下,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好吧,我說實話。
馮夷見了這一羣妖怪、惡鬼咂舌不已的模樣,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也不妨看一看,有些珍貴而罕見的材料就連三淮水寨的能量一時半會都未必能收齊,還需要發動你們的關係來尋找,這個時間自然是越短越好。”
隨着天焱子的退讓,馮夷面上笑容不改:“剛纔魔尊說得話很中肯。不過本王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知道三淮水寨做陰壽生意的根基是什麼嗎?”
目犍連登時像是被掐住脖頸的鴨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之亦然。
“你們好歹也是雄踞一方水域的鬼王,怎的聽到這點小事就坐不住了。”
……
馮夷嘴角弧度不禁上揚些許:“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話音方落,只見馮夷面前平靜的水面陡然鑽出一對姐妹花,不僅容貌相似,而且一成熟,一青澀,她們舔了舔嘴脣:“青玉、白絮見過雪女大人。”
天焱子沉吟片刻,那雙彷彿燃着赤火的瞳孔看向馮夷,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要看靈源公的計劃,是否現實。”
只是見到天焱子與目犍連又起衝突時,馮夷若有若無的笑意登時變得危險起來,好似警告道:“不過有話可以好好說,魔尊可千萬不要再這樣了。”
“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要是真可行,這幾千年來飛昇的人不就是一茬接着一茬。
“這次我們能安穩渡過去嗎?”
馮夷擡手間一個足有十餘米長的陣法卷軸赫然出現,在衆妖魔面前徐徐展開。
“當然可以。”
馮夷脣邊的笑意漸漸斂下,神情變得嚴肅,聲音洪亮:“我願意將此秘密與衆位坦誠相告,足以證明馮夷的誠意。黃泉就是我們去往其他世界的座標!
“誠如魔尊方纔所言,穿越世界絕非易事,所以現在更需要大家的精誠合作。其他世界的黃泉只要處於地府管轄,又能接受吾等,說明世界本身至少是安全的!”
“哪四個字?”雪女問道。
雪女微微撇過臉,美得愈發不可方物,她嬌羞地又喚了一聲:“君平。”
“靈源公,你,你真的……”
光線昏暗的房間裡,一道人影陡然睜開眼睛。
天焱子冷笑一聲。
“……”
就在這時,目犍連左右掃了一眼,當即雙掌合十,恭敬地說道:“此次非是一人之難,爲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目犍連定會竭盡全力。”
“鬼捕的考覈嘛。”
“恩?”
“以往但凡陸地上的普通亡魂想要進入陰間都需要鬼差的接引,陰壽未盡而非正常死亡的鬼魂只能逗留在黃泉路,十惡不赦者直接墜入地獄。”
“再說陰司的戰爭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淮水寨的勢力對比凡俗世間可數翹楚,可在地府面前又算得上什麼。”
天庭之所以加固屏障,明擺着就是不希望裡面的人出去,同時更意味着不希望外面的東西可以進來,這纔是真正的目的!
這個道理,雪女自然是明白。
“你這狗當得真是稱職。”
“聽到命令了吧。”
玄和尚眸裡閃過嗜血的光芒,立即轉身說道:“現在,出發!”
不過眨眼的工夫,雪女面前已是空無一人。
戰爭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