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子和宋經賦這一戰雖是已經結束,但這一戰所造成的反響,卻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開來。
寇展鴻祭出冥帝叩首碑擊殺孔振圖,在戰場上遺留下一條長達十餘里的溝壑。
聚集而來的武者,望着那條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溝壑,皆是面露震撼之色,心頭亦是掀起了巨浪。
而這場戰鬥所遺留下來的影響,也如狂風過境般,朝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第二天清晨,蘇御早早起牀洗涮,穿戴整齊後在前院吃過早餐,然後纔出門往鎮武司的方向走去。
“蘇老弟,來啦?”
“蘇老弟,早啊。”
當蘇御走進會客廳,樑玉軒三人皆是笑着和他打招呼。
“大家也早啊。”
蘇御笑道:“對了,國庫失竊一案,現在查的如何了?”
三人聞言,皆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看來此案懸了。”
樑玉軒感嘆一聲,然後說道:“大人命我們調查和韋歸儒近來有關連的人。”
“但根據我和孫老弟的調查,卻發現在韋歸儒的背後,似乎織了一張看不見的關係網。”
“這張網在許久以前,就已經將主意打在了韋歸儒的身上。”
“我們派人走訪了近一年來和韋歸儒有過聯繫的人,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蘇老弟,你還記得上一次涼州梧桐谷的元晶礦脈遭遇劫掠一事嗎?”
“在那件事上,背後就有魂宮境武者的影子。”
“若是不出所料的話,這一次國庫失竊,估計也和梧桐谷那一次差不多,這夥人利用韋歸儒好賭的弱點爲突破口,然後實施了此次盜竊。”
“現在韋歸儒已經被滅口,線索也徹底被切斷,再想要知道是何人指使韋歸儒所爲,恐怕沒那麼容易”
聽到樑玉軒的這番分析,蘇御不由想到了昨天晚上所旁觀的那場戰鬥。
寇展鴻接連催動兩次冥帝叩首碑,可是耗費了大量元晶作爲支撐。
梧桐谷元晶礦脈遭遇劫掠,還有國庫遭遇盜竊一案,到底是不是宋經賦這夥人所爲?
一旁的孫西垂感嘆一聲,然後喃喃說道:“看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下半年可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國庫被搬了個乾淨,現在又找不到竊賊,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文武本官的俸祿可就發不下來。
聽到孫西垂這番感慨,曲孔章失笑道:“孫兄,你覺得文武百官還真靠那點俸祿過活了不成?”
“但凡他們鬆鬆口,有的是人去討好他們。”
“就算是憶苦思甜早上想喝碗粥,你信不信那粥都是燕窩熬的?”
“若是找不到竊賊追回失竊的庫銀,今年真正難過的,是各地需要賑濟的災民啊,我聽說今年涼州大旱,雲州又遭遇了洪澇災害,莊稼收成欠佳,一旦冬季到來,恐怕.”
往年出現這樣的情況,歷來都是朝廷出錢賑濟災民。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國庫遭遇竊賊,朝廷自身難保,那自然是要苦一苦百姓了。
國庫失竊,對於百官而言,倒是不會遭受多大的影響,畢竟也不是靠那點俸祿過日子。
可百姓沒有地裡的糧食來維持生計,一旦冬季到來,地裡連野菜都沒有,那是真的會被活活餓死的。
幾人面色皆是有些唏噓。
接着曲孔章又換了一個話題,然後說道:“就在兩個時辰前,有諜子從天樞城傳來消息,據說是地獄門的鬼帝孔振圖,又和某個魂宮境的武者爆發了衝突,在距離天樞城十幾裡外大戰一場.”
樑玉軒和孫西垂聞言,面色齊齊一變。
“傷亡情況如何?孔振圖對付的人是誰?”
樑玉軒不由追問道。
曲孔章搖了搖頭,失笑道:“不知道,遺留下來的戰場,並沒有留下屍體,戰況如何誰也不清楚。”
“不過依我推測,孔振圖都動用了那件天兵冥帝叩首碑,應該是足以擊殺敵人,甚至是讓敵人連屍首都不曾留下。”
說到這裡,三人面色不禁有些古怪,眼角餘光不由看了蘇御一眼。
畢竟當初孔振圖在天耀城和武元磐一戰,時至今日武元磐生死未卜,還沒有任何消息。
“真是沒想到,地獄門沉寂了幾個月,又出來興風作浪了。”
樑玉軒不由感嘆道:“前一段時間集齊四位指揮使大人合力對付孔振圖,最後還被他擊殺玄武指揮使蕭大人後成功脫逃.”
“看來這段時間過去,他已經重新養好傷勢,並再次開始了犯案”
孫西垂不由道:“我記得陛下不是讓白虎指揮使宋大人在京州調查江湖武者失蹤一案嗎?”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江湖上的衆多江湖武者失蹤,其實就是地獄門所爲?”
“最後宋大人察覺了這一切,地獄門擔心消息敗露,然後雙方於天樞城爆發衝突?”
聽完孫西垂的這個猜測,樑玉軒和曲孔章面色齊齊一變。
經他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就連蘇御心頭也不由一動。
不過他所猜測的,卻並不是地獄門,而是屬於宋經賦的那一夥人。
能讓那麼多江湖武者無緣無故的失蹤,可見這夥人的勢力極其龐大。
宋經賦和寇展鴻表面上都是魂宮境武者,但暗地裡卻已經是神隱境的武者。
如果是以他二人爲首的團伙犯案,那還真有可能讓一批江湖上的武者無聲無息的失蹤。
只是如果真是他們,那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們擄掠這麼多江湖武者的目的,又是什麼?
“宋經賦和寇展鴻,不會是年組織的人吧?”
蘇御目光微閃,心頭暗自揣測道。
年組織的人員本身就喜歡僞裝成各種身份潛伏。
宋經賦如果僅僅靠朝廷方面給予的資源,是不可能修煉至神隱境的。
但如果加上背後還有年組織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供應,他擁有神隱境的修爲就說的通了。
“如果宋經賦和寇展鴻真是年組織的成員,再看兩人的身份,寇展鴻明顯是聽命於宋經賦。”
“那有沒有可能,宋經賦就是年大人,而寇展鴻便是他麾下的月使之一?”
蘇御心臟砰砰直跳,思緒發散。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說得通爲什麼宋經賦手裡會有兩塊天道玉了。
年組織和地獄門的勢力範圍皆是遍佈三國境內,若是沒有一塊天道玉,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還有陰天子,地獄門能復活人的手段,有沒有可能也是藉助天道玉的力量?”
“如果真是如此,那目前我已知的,可就足足有七塊天道玉了。”
他手裡一共有三塊天道玉,西周不良帥袁霄手裡有一塊天道玉,宋經賦手裡有兩塊天道玉,陰天子手裡疑似擁有一塊天道玉。
全部加起來,就是七塊天道玉。
孫西垂不由說道:“那你們說,如果真是宋大人對上孔振圖,那宋大人有沒有可能已經”
聽到孫西垂這句話,樑玉軒和曲孔章嘴角一抽。
孔振圖手裡有冥帝叩首碑,而宋經賦手裡並沒有天兵,還真有可能被孔振圖擊殺。
看着三人陷入沉默,蘇御不禁暗暗搖頭。
“這一戰你們確實猜對了一半,還真就是孔振圖和宋經賦參與了此戰。”
“只是你們估計不會想到,這一戰會是宋經賦這一方贏了吧?”
蘇御心頭輕嘆一聲。
宋經賦手裡竟然還有第二塊天道玉,無疑是讓他有些錯愕的。
尤其是他手裡的第二塊天道玉,其威力更是駭人聽聞,竟然能複製敵人的武技來攻擊敵人。
再加上手裡有定身的天道玉在,這讓人如何招架的住?
蘇御也不得不重新評估宋經賦的危險等級。
饒是他也不得不感嘆,宋經賦這傢伙可真是夠陰險的啊。
如果不是遭遇生死危機,估計他都不會動用手裡的這張底牌。
而昨晚那一戰,也讓蘇御對於宋經賦的實力有了一個更確切的認知。
就在這時,魏漣漪已經邁步走進了會客廳。
四人停止了閒聊,然後齊齊起身道:“大人。”
“嗯。”
魏漣漪頷首,然後說道:“關於國庫失竊一案,樑玉軒,孫西垂,你二人那邊可有什麼新的進展。”
“回大人,經過卑職和孫大人的走訪調查,發現近一年以來,韋歸儒都是深居簡出,並未接觸多少外人。”
樑玉軒沉聲說道:“關於此次國庫失竊一案,依照卑職的推測,極有可能是有人早就盯上了國庫,然後藉助韋歸儒作爲突破口。”
“大人,您還記得當初涼州梧桐谷元晶礦脈遭遇劫掠一案嗎?”
“此次國庫失竊一案,倒是和元晶礦脈遭遇劫掠一案類似,有指向性的線索都已經被切斷”
聽完樑玉軒的彙報,魏漣漪俏臉頓時顯得有些難看。
如果真和梧桐谷元晶礦脈遭遇劫掠一樣,是某位魂宮境的武者所爲。
那對方此刻可能早已經逃之夭夭
對於鎮武司而言,如果案子涉及魂宮境及以上的武者,鎮武司就根本沒辦法作出多少反制措施了。就拿之前四位指揮使合力圍剿孔振圖一事來說,最後不也導致蕭星瀚殉職而告終?
犯事的武者強到一定的程度後,那就不是朝廷所能壓制了。
這一次國庫被竊,可謂是狠狠的打了朝廷一巴掌。
如果就這麼無疾而終,那可真是顏面掃地了。
魏漣漪沉聲道:“繼續查,看看是否還能找到一些什麼線索。”
“是!”
孫西垂和樑玉軒對視一眼,恭聲說道。
雖然明知道是做無用功,但他們也只能應下來,至於還能不能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就無從得知了。
“除了國庫失竊一案外,本官這裡還有一件事。”
魏漣漪環顧一圈,然後接着說道:“半個月後,陛下將會迎來五十歲的大壽,到時候需要鎮武司安排人手駐巡視街道,維持城中周邊秩序。”
“關於城中具體的巡視路線,到時候你四人商量一下,然後劃分出具體的區域進行分工。”
“是!”
蘇御四人齊齊應聲。
魏漣漪揮了揮手,示意道:“好了,沒有其他事,都下去忙吧。”
旋即四人轉身往會客廳外方向走去。
“對了,蘇御留下,本官還有事找你。”
就在蘇御即將走出門之際,魏漣漪叫住了他。
聽到魏漣漪叫住蘇御,樑玉軒三人向他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快步離開。
待樑玉軒三人離開,蘇御跟着魏漣漪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昨天晚上,天樞城爆發一場魂宮境武者的戰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魏漣漪靜靜的看着他,接着說道:“想必你就在現場吧?”
她昨天早上才和蘇御提起宋經賦就在天樞城,然後晚上就出現了魂宮境武者的戰鬥。
如果說這一切和蘇御沒有關係,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迎着魏漣漪的目光,蘇御失笑道:“不錯,昨天晚上我就在現場。”
“具體情況如何?”
魏漣漪不由追問道:“是你和宋經賦打了一場,還是怎麼回事?”
她可是知道,現在的蘇御已經有了和魂宮境武者戰鬥的實力。
蘇御搖了搖頭,笑道:“我雖然在現場,但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宋經賦的對手另有其人。”
魏漣漪來了興趣,急忙問道:“怎麼回事,你具體說說。”
蘇御笑道:“想必昨天北斗六城遭遇一名神秘武者引發的動亂,你應該聽說了吧?”
魏漣漪眉頭微蹙,然後說道:“據說此人有一件身法類的地兵,可以讓他爆發出非常快的速度,難道說是.”
“不錯,就是我。”
蘇御點點頭,接着說道:“我故意動用這件地兵,在北斗六城引發騷亂,就是要引起地獄門的注意。”
“如此一來,地獄門的陰天子和孔振圖必然會意識到,我還會去天樞城繼續犯案。”
“然後我在天樞城先把宋經賦給釣了出來,而陰天子和孔振圖又趕去了天樞城.”
“宋經賦手裡有地獄門的天兵冥帝叩首碑,自己手裡又有天道玉,勢必會和陰天子爆發一場衝突.”
聽完蘇御的這番解釋,魏漣漪俏臉不禁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還真是走到哪,就把混亂帶到哪。
估計宋經賦和地獄門雙方都已經把他恨得牙癢癢了吧?
“你是如何把宋經賦引出來的?”
魏漣漪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他可以動用曾經在武聖陵寢裡的手段,去吸引地獄門的注意。
但他和宋經賦似乎沒有任何瓜葛,她不禁好奇蘇御是如何把宋經賦給釣出來的。
蘇御湊了上去,雙手攬住了魏漣漪的腰肢,嘿嘿笑道:“你猜猜看。”
看到蘇御的雙手漸漸往上移,魏漣漪俏臉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沉聲道:“我在和你說正事。”
蘇御嘿嘿笑道:“想要得到後面的消息,哪能不給一些好處?”
魏漣漪忍受着蘇御的推波助瀾,俏臉涌現一抹情動的就紅潤。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沉聲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胖頭魚在手中不停的變換形狀,蘇御輕笑道:“我易容成玄武指揮使蕭星瀚的模樣”
聽到蘇御所說的這個辦法,魏漣漪俏臉不由一怔。
以蕭星瀚的模樣去把宋經賦釣出來,虧這傢伙想得出來。
魏漣漪夾緊了腿,繼續問道:“戰況結果如何?”
蘇御輕笑道:“你絕對猜不到結果是怎麼樣的,那一戰,宋經賦贏了。”
“宋經賦贏了?怎麼回事?”
魏漣漪眉頭一挑,然後說道:“陰天子和孔振圖都是神隱境武者,他們怎麼會輸?”
蘇御道:“陰天子和孔振圖確實是神隱境武者,但宋經賦也有神隱境的修爲。”
聽到蘇御的這個回答,魏漣漪俏臉不禁一變,然後接着問道:“光是憑藉他手裡的冥帝叩首碑和天道玉,恐怕也沒辦法同時對付陰天子和孔振圖兩位神隱境武者吧?”
“不錯。”
蘇御點點頭,接着說道:“如果真只有宋經賦一人,他確實不是陰天子和孔振圖的對手,不過他有援手。”
“援手?”
魏漣漪失聲道:“是誰?”
蘇御右手緩緩下探,紅掌撥清波道:“新晉白虎指揮使,寇展鴻!”
“寇展鴻?”
聽到這個答案,魏漣漪俏臉微變,不解道:“寇展鴻纔剛剛升任指揮使不久,他不過是魂宮境武者。”
蘇御道:“他展露在外的實力確實是魂宮境,但他實則是神隱境武者。”
聽到這個消息,魏漣漪心頭一跳。
“不僅於此,寇展鴻和宋經賦的關係,可沒有你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蘇御輕笑道:“宋經賦從孔振圖手裡得到的冥帝叩首碑,交給了寇展鴻.”
“宋經賦竟然將冥帝叩首碑交給了寇展鴻?”
聽到這個消息,魏漣漪詫異道:“怎麼回事?”
“若是不出所料的話,宋經賦和寇展鴻之間,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關係,甚至寇展鴻擔任指揮使,也是宋經賦一手策劃的。”
蘇御道:“在昨晚那一戰中,寇展鴻催動冥帝叩首碑,擊殺了孔振圖,然後和宋經賦合力,又擊殺了陰天子。”
“不僅如此,我還得到了一個來自宋經賦身上更要重要的秘密。”
魏漣漪不解道:“什麼秘密?”
蘇御道:“除了那塊從楚軒身上得到的天道玉外,宋經賦手上還有一塊天道玉。”
“也正是那一塊天道玉,才讓他成功反敗爲勝,擊殺陰天子。”
“還有一塊天道玉?”
魏漣漪失聲道:“那塊天道玉所蘊含的力量是什麼?”
蘇御道:“宋經賦身上的另外一塊天道玉,可以複製敵人的武技並用以對付敵人。”
“複製敵人的武技?”
魏漣漪眉頭一挑,然後說道:“莫非這塊天道玉,所蘊含的力量是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
聽到魏漣漪這個回答,蘇御不由一怔。
故技重施這個詞語,用來形容宋經賦手裡的第二塊天道玉,還真是非常的貼切。
接着又是一番強有力的交流,直到把魏漣漪伺候滿溢後,蘇御整理了一下身上略顯凌亂的衣物,才往自己的千戶府方向走去。
雲消雨歇,魏漣漪俏臉還密佈着未消的餘韻,眸子泛着晶瑩的光澤。
關於蘇御所說的一切,於她而言,無疑也是非常重磅的消息。
宋經賦和寇展鴻關係匪淺,兩人皆是神隱境武者,宋經賦手裡甚至還有第二塊天道玉。
這一個個隱秘的消息,皆是讓魏漣漪感到震撼。
“必須將這些消息告知父皇,否則以宋經賦手裡的兩塊天道玉,若是他要謀逆,後果不堪設想。”
魏漣漪目光凝重,心頭暗道。
不過這些消息是如何得知,她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否則父皇一旦追問起來,她又該作何解釋?
而這個理由,必須得想辦法把蘇御給摘出來.
魏漣漪輕哼一聲,俏臉有些不滿的說道:“哼,剛剛應該問那傢伙,有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