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個脾氣古怪的傢伙,不過武功倒是挺利害的。”方多病道:“多年前,是我小姨招攬進來的,這些年除了我小姨,其他人他基本不怎麼搭理。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跟在方多病到了後院,就看到一個坐在屋頂上。
“展護衛,別在天上待着了。”方多病朝他大喊,“趕緊下來,我娘找你有事。”
只見此人披頭撒發,神情冷酷。
見這人沒什麼反應,李蓮花道:“這架子有點大啊。”
“習慣就好。”方多病隨口說了一句。
聽到方多病的話,屋頂上的展雲飛一躍而下,落在幾人面前。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蓮花樓樓主李神醫,是我們方小寶的至交。他身邊這位是沈皓峰,是他的朋友。”何曉惠替他們介紹,“這位是展護衛,人稱江湖神龍,八十六路無鋒劍。”
李蓮花道:“展護衛,幸會啊,在下李蓮花。”
“展雲飛。”
見李蓮花看着展護衛,方多病有些疑惑,但什麼都沒說。
何曉惠將展雲飛叫到了偏廳,將李蓮花他們剛剛商議的計策,大致說了一遍。“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我們會拿出一件寶物引出賊人,爲確保不出岔子,還需要請展護衛費心佈置,把守山莊。”
“好。”展雲飛爽快點頭。
坐在一邊的李蓮花突然開口,“展護衛,我倒是有一些好奇,你武功這麼高強,爲何會留在天機山莊做護衛啊?”
展雲飛沒有說話。
何曉惠替他解釋,“這都怪我那妹妹胡鬧,與展護衛比劍,結果展護衛意外輸了,就遵守承諾留在了山莊。”
“打賭啊?”李蓮花有些八卦,“展護衛無鋒劍威震江湖,又怎麼會輸給這二堂主呢?”
展雲飛道:“當時有傷在身,的確是輸了。還承蒙二堂主相救。”
“是這樣。”李蓮花敷衍的應了一聲。
“告辭。”展雲飛起身走了出去。
……
既然和展雲飛說好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何曉惠進了大廳,朗聲道:“諸位,今天是小妹的大婚之日,承蒙各位賞臉前來。我聽聞啊,各位素來對我們天機山莊的所藏寶物,非常感興趣。今日,我就喚人特意挑選了幾件,希望與諸君共賞。也請各位多多指教。”
“好。”
衆人熱情響應。
紛紛要求何曉惠快將寶物拿出來。
何曉惠也不墨跡,首先展示了一枚瓊海的夜明珠,之後又展示了珊瑚等等。
終於,在衆目睽睽之下,何曉惠掀開紅布,露出了底下一個小盒子。
她將盒子打開,展示在衆人眼前,“接下來這件寶物啊,是我們天機山莊,機緣巧合得到的一枚冰片。”
冰片亮相,方多病幾人,當即觀察起廳中賓客的神色。
“大家不小看這枚不起眼的冰片,其實它能觸之生霜。”何曉惠道:“這上面還刻有,已經覆滅的南胤國的文字,我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總之是件稀罕物件。”
“這是什麼啊,還真沒見過。”
衆人都議論紛紛,都有人卻毫無反應。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李蓮花道:“方小寶,那個最冷靜的人是誰?”
順着他的目光,方多病看到一個手持摺扇的中年人,當即開口,“如意錢莊的老闆,名叫刑自如。這些年和我們天機山莊,有些生意來往。對了,上次推薦我娘去小遠城買房的人就是他。怎麼,有問題?”
“你想啊,小遠城的事有他,這回羅摩天冰丟失又有他,怕是沒那麼巧合吧。”李蓮花說了一句。
經李蓮花提醒,方多病將目光鎖定在了刑自如的身上,很快發現,他竟然離開了大廳。
刑自如的舉動,也引起了何曉惠的注意,她站在上面,有心觀察,底下的人的一舉一動,很難逃過她的眼睛。
花園。
“邢老闆,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不進去喝酒啊?”介紹完寶物的何曉惠,從大廳出來,朝站在園中的刑自如說道。
聽到聲音,刑自如轉過身,笑着說道:“刑某不勝酒力,出來走走。”
“是這樣啊。”何曉惠笑了笑,衝身邊的丫鬟吩咐,“去,備些好茶來。”
丫鬟們領命去了。
何曉惠朝刑自如道:“不如就請刑老闆賞臉,品一品我今年的新茶,如何?”
“刑某榮幸。”刑自如應了一聲。
之所以邀請刑自如品茶,是爲了給方多病他們爭取時間,去刑自如住的客房,查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方多病他們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沒發現天冰,屋內也沒什麼異樣,難道天冰在他身上嗎?”
找了一圈,李蓮花在牀榻底下找出一塊玉佩,“如此花哨的玉佩,刑自如雖長的粗糙,卻沒有想到的是,也是個愛美之人。”
“方纔刑自如看羅摩天冰的眼神,絕對騙不了人,他若是衝着天冰來的,方纔又看見一枚,定是要想方設法得到纔是,怎麼會轉身離開而不是死盯着這天冰的去處呢?”方多病十分不解。
“天機山莊守衛森嚴,你若是壞人的話,想要順手拿走什麼東西,你說,你會不會需要幫手?”李蓮花朝方多病問道。
方多病聽懂了他的意思,“你是懷疑他有內應?我去吩咐莊內上下,必要死盯這個刑自如,定要順藤摸瓜,人贓並獲。”
“好,交給你了。”李蓮花點頭。
方多病離開後,李蓮花將玉佩又放回了枕頭下面。
……
晚上。
李蓮花獨自行走在林間,突然有人朝他偷襲,李蓮花當即施展輕功避開,就發現朝他出手的人是展雲飛。
雙方交手數招,被李蓮花逼退的展雲飛將劍收了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破不了你的婆娑步。”
“展兄,別來無恙啊。”李蓮花笑了笑。
“你現在這樣,很好。”展雲飛突然說道。
李蓮花臉上的微笑更濃,“你也不錯啊,若是把這個頭髮紮起來,那就更好了。”“與故人一諾,說到做到。”
李蓮花有些無奈,“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有了心愛的姑娘,她怎麼能看上你呢。你不是在盯着羅摩天冰嗎?”
“我已經把它收藏好,叫人把守,不會有問題。”展雲飛讓他放心。
李蓮花點頭,“謝了。當年那個一人一劍,浪跡四海的你,如今卻願意守在這樣一片天地,當真是打賭輸了?對了,新郎是何人?”
清楚他的武功,知道他即便受了傷,何曉鳳能勝過他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可能。李蓮花在心底嘆了口氣,沒想到何曉鳳還挺受歡迎。
“一個玉面小生,名喚魏清愁,前不久在山下受傷,被二堂主救了回來。”展雲飛沒有隱瞞。
“看來也是個江湖中人啊。”李蓮花道。
展雲飛點頭,“一個武功很差的江湖中人,除了好看別無用處,配不上二堂主。”
李蓮花有些好笑,不過說到好看,李蓮花相信,何曉鳳多半不是因爲那人好看,所以嫁給他。因爲那人絕不會比沈皓峰還好看。
“那你爲何…”
不等李蓮花說完,展雲飛搶先道:“二堂主喜歡最重要。”
“行。”李蓮花不再多說,“要不要喝上幾杯?”
“不了。”展雲飛拒絕,“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很開心。”
等李蓮花回到房間後,就看到方多病在裡面等他,“你和展雲飛果然認識。”
“一位故人。”
“哪種故人?”方多病打破砂鍋問到底。“是笛飛聲那種,還是李神醫給人看過跌打損傷的那種?你得提前告訴我,我得分清楚情況,提前躲遠點。”
李蓮花一陣好笑,“方小寶,這茶不錯啊,想聽故事嗎?那就倒茶啊。”
方多病爲了好奇心,只能給他倒茶。
“這個故事是這麼回事,當年展雲飛和人聯手,大破連海幫。捉了幫主蔣大肥。想要將蔣大肥帶回炎州時,卻發現少了一條繩索。有人看中了展雲飛的一樣東西,想借來一用。”李蓮花說道。
“什麼東西?”
“頭巾。”
聽到頭巾二字,方多病一臉驚訝,“原來展雲飛還用過頭巾,他不是從來不梳頭嗎?”
“那時候,他不僅愛梳頭,還分外的講究呢。不過這個人吧,就是有點死腦筋,就不願意相送。”
“然後呢?”方多病追問。
李蓮花將和展雲飛打賭,從他手裡贏了那條頭巾,並且展雲飛還承諾從此不再梳頭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方多病一臉驚訝,“原來展雲飛不梳頭,是和你打賭的原因啊。這李相夷當年也太無聊了,虧你還好意思說。”
“不是和你一樣嗎,少年意氣太過,都是以比武炫技爲樂,淨浪費內力,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李蓮花道:“不過李相夷也想不到,他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展雲飛依然記得這個承諾。真是個死腦筋。”
方多病道:“確實是個逢賭必輸之人。”
“他當年和李相夷打賭,確實是輸了,但和你小姨,那就不知道了。”李蓮花喝了口茶。
方多病還想說點什麼,有天機山莊的護衛走了進來,“少爺,屬下已經查過了。刑自如今晚一共接觸了十七個人,全部都是本地商賈。與咱們天機堂也是來往多年,應當沒什麼問題。”
“除了和賓客攀談,他還做了什麼?”方多病詢問。
那護衛道:“就是與人交談的間隙,會出去透透氣。每次都會到院中涼亭,擺擺棋局。自己擺,自己下。”
“棋局?”李蓮花和方多病同時開口。
護衛將一摞紙放在了他們面前,“屬下不懂下棋,但到天機堂多年,都曾受過訓練,看過的東西不會記錯。這是手下等人,不同時段跟着刑自如,看到他擺出來的。擺完第四局,他就回了房間,沒再出來。”
看着手裡的棋圖,方多病道:“繼續盯着刑自如,別打草驚蛇了。”
“是。”
那護衛領命去了。
等他走後,方多病看着手上的棋譜圖,有些疑惑,“這些不都是忘憂清樂集裡的棋譜嗎?你看。”
說着,他將紙放在桌上,朝李蓮花道:“這是上清圖,這是成都府四仙子圖、保真圖、金名圖。”
“方尚書真沒對你這個兒子少用心啊,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李蓮花感慨。
“小時候我爹總是用心教導我,可是那時候我還小,處處忤逆他,現在想來,算是何其有幸啊。”方多病也是一臉感慨。
聽到他這麼說,李蓮花點頭,“方小寶,長大了。”
笑了笑,方多病道:“你好好看看,對這些圖譜,你有什麼想法。”
李蓮花搖頭,“暫時還沒有什麼頭緒,不過羅摩天冰近在咫尺,刑自如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去下棋,只怕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你先研究一下這棋譜,我去涼亭找找線索。”方多病留下一句,就起身離開了。
李蓮花坐在房中研究棋譜,突然聽到有聲音,是有人用樹葉吹奏出來的。不用想也知道,這麼晚還會吹出這等聲音的,是展雲飛無疑。
想着他多少對何曉鳳有些情誼,李蓮花心頭多少有些後悔,“我這一賭,豈不是誤了人家姻緣?”
展雲飛如今不修邊幅的樣子,若何曉鳳喜歡乾淨清爽的男子,那確實不可能會喜歡上展雲飛。可展雲飛曾經也曾風度翩翩,這也是李蓮花後悔的原因。
將這些心思拋到一邊,看着桌上的棋譜,李蓮花一時也沒什麼頭緒。
隔天一早。
還沒有看出棋譜端倪的李蓮花,在睡夢中突然聽到驚呼,“血,有血,快來人啊。”
他連忙出了屋子,在院中碰到了匆忙趕過來的方多病,只聽方多病道:“李蓮花,新郎出事了。”
話音一落,方多病就急忙進了後院。
李蓮花沒有走,他轉頭看向了沈皓峰。
被他看着的沈皓峰一陣無語,“你不會以爲,新郎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吧?”
“就是看看。”李蓮花搖頭,“你確實有這樣的動機。”
沈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