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聽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確定那個讓曹二拿貨的人,你從來沒見過?”
曹劉氏萬分篤定:“鋪子裡的生意,一直是我二人一同操持,所有送貨的人民婦都認識。”
“只不過那天我不舒服,在簾子後休息,他沒注意我,我卻看的真真的。”
“那人出價很低,要求只有一個,說一會兒有個駝背的人來了,就將他的煙花推薦給他。”
“直到昨天晚上,民婦才知道,他說的那個駝背的人,就是您府上的餘管家。”
也正是因爲那人沒看見曹劉氏的臉,她這纔沒有跟曹二一道,命喪黃泉。
姜桓的瞳孔瞬間縮緊:“你是說,他說一會兒老餘就會來?”
見曹劉氏鄭重點頭,姜桓更加確定,他的身邊一定藏着兇手佈下的眼線。
若非如此,他怎麼知道老餘接到了去買菸花的命令。
內鬼究竟是誰,想了半天,姜桓不禁失望:“既然沒見過,那不就等於沒說?”
不想,曹劉氏卻盯着他的眼睛道:“民婦雖不識此人,但他臨走時,我卻發現了端倪”
“他給的價格很低,我就在簾子後邊多看了兩眼。”
“那人臨走時,風吹起了他的袍服,露出了一個只有官宦人家纔有的徽章。”
姜桓又感覺看見了希望:“快說,那徽章是什麼樣的?”
曹劉氏又回憶了一下,這才緩緩吐出了兩個字:“飛鷹。”
飛鷹。
姜桓目光頓時一凝,聲音冰冷的嚇人:“是他。”
他清楚的記得,整個大宣朝,用飛鷹作爲家徽的只有一個人。
開陽王,塗越!
想起這個名字,姜桓感覺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他搶了塗越的買賣,這才引來了他如此瘋狂的報復。
姜桓沉吟:“如果本王所料不錯,之前去作坊放火投毒的,也是他。”
“還有那皇家制衣作坊的軟化藥水,這對塗越來說,也是信手拈來。”
隨即,他又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你說你看見了送貨那人的臉,他長什麼樣?”
曹劉氏回憶道:“身量六尺上下,山羊鬍子、小眼睛,對,他是個左撇子。”
姜桓終於有了笑容:“再見到這個人,你認得出來?”
見曹劉氏點頭,姜桓理了理衣袖:“若本王找到他,你敢不敢在父皇面前作證?”
曹劉氏目光決絕:“敢,只要能爲曹二報仇,民婦雖死無憾。”
點了點頭的姜桓派人將她看管了起來,若這女人再被滅了口,那就都白忙了。
送走了曹劉氏,天已大亮。
正當姜桓琢磨如何逼塗越說實話的時候,王府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昨晚兇險的一幕,早已不脛而走,他眼前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們,正是向陛下問安而來。
就連姜桓正心心念唸的開陽王塗越,也赫然在列。
眼見姜無界沒事,衆人放下心的同時,也不約而同的朝姜桓開了火。
“陛下,發生這麼大的事,逍遙王難辭其咎。”
“豈止是難辭其咎,不顧陛下安危,簡直是罪大惡極。”
“這等不忠不孝之輩,還留着幹什麼,陛下,臣請立斬逍遙王,以爲萬世之戒。”
“……”
在姜桓平靜的目光中,雙眉漆黑的塗越,終於開口了:“陛下,各位大人說得對。”
“在逍遙王的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可謂不惡劣。”
“若昨晚陛下出了半點差池,大宣怎麼辦,祖宗傳下來的江山,又該如何是好?”
他朝姜無界拱了拱手:“臣雖平日不問政事,但茲事體大,不能不站出來說兩句。”
“昨日之禍,皆是逍遙王不察之罪,若陛下仍舊姑息養奸,人心難服。”
“今日臣斗膽託大,以世襲鐵帽子王的身份懇求陛下,處死逍遙王,以儆效尤。”
接着,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塗越緩緩跪到了姜無界面前。
眼見平日人前不溫不火的塗越,也朝姜桓動了殺心,衆人立時跟上。
“陛下,處死逍遙王。”
“不殺逍遙王,我等不服。”
“今日陛下若還護着逍遙王,我等就一同棄官而去,國將不國,不若歸隱林泉。”
“……”
姜無界原本消散了幾分的火氣,明顯又被挑了起來:“姜桓,你還有何話說?”
姜桓淡淡的笑了笑:“兒臣若說已經找到了幕後兇手,父皇可相信?”
別說姜無界,在場就沒有一個相信他的。
“逍遙王,休要在出言詭辯。”
“什麼兇手,你就是兇手。”
“而今陛下未立太子,萬一陛下有個閃失,這大宣就是你這個長子的,這都是你的詭計。”
“……”
還跪在地上的塗越,面露陰狠:“逍遙王,不要再狡辯了,敢做不敢當,你算什麼男人?”
姜桓淡淡的笑了笑:“開陽王倒是很希望本王去死啊?”
塗越冷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姜桓不死,大宣不寧。”
衆人吵得昏天黑地之餘,姜無界卻微微蹙眉:“你說找到了真兇,是什麼意思?”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姜桓也沒解釋,而是忽然朝殿外一揮手:“帶上來。”
接着,一個捆的像個糉子的男人,就被兩名羽林衛押了進來。
山羊鬍子、小眼睛,不是曹劉氏方纔說的那個去曹記送貨的男人,又是誰?
“這就是逍遙王說的……兇手?”
“此人怎的如此眼熟?”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開陽王的手下的張彪嗎,怎麼把他捆來了?”
“……”
衆人議論紛紛之際,塗越漆黑的眉毛一抖:“逍遙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作爲心腹,張彪一陣跟着塗越身邊,塗越進府面君的時候,他則在門外等候。
於是本來想趁機去開陽王府拿人的護衛,十分輕易的就將他給綁了。
姜桓淡淡的笑了笑:“本王的意思很簡單,父皇,就是此人,將改裝的煙火賣給了兒臣。”
塗越驚恐之餘,勉強冷笑:“逍遙王,事到臨頭,你還敢胡嘶亂咬,真是笑話。”
眼見塗越替他說話,五花大綁張彪也來了精神:“說我把煙火賣給了曹記,證據呢?”
姜桓嘴角一勾:“誰跟你說本王的煙火,是從曹記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