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柳葉兒,宋毓發現柳葉兒成長了不少,不僅僅是身材,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盔甲,還是能夠看到豐滿的輪廓,還有她的性子少了幾分的散漫,多了幾分的幹練。
這幾日的戰場磨練,帶給了柳葉兒很多的感悟,真正處在戰場的洪流中,她才猛然間發現,所有的美好,只需要一個瞬間,就能徹徹底底的摧毀。
這時,戰場上響起了歡呼聲,兩宗先行部隊的戰鬥,擎天宗獲得了勝利,長達一個多月的鏖戰,落下了一個短暫的帷幕。
雖然還有更加洶涌的海浪,即將襲來。
但是這一刻的喜悅,怎麼都沒有辦法吹散,有的人放聲高歌,有的人喜極而泣,有的人沉默不語,有的人淚溼眼眶……
每個人都是開心,每個人又是悲傷的。
凡人如此,修士亦是如此,似乎兩者本來就沒有天差地別,在這場戰爭中又被無限的縮小。說到底都是人類,情感都是相通的,只是經歷了千百年的演變,自我構築了一道仙凡有別的城牆,怎麼都無法打破吧?!
柳葉兒看着喧鬧的人羣,悵然若失的說道:“我以前總覺得掙錢最重要,最開心的就是吃好吃的,可是來到了這裡,我才發現安定的生活,不是本來就安定,而是無數的人在默默的犧牲,擎天宗已經很強大了,可是還是沒有辦法避免爾虞我詐,你說是不是再強的宗門都沒辦法擺脫這種宿命?”
“這個世界向來如此。”宋毓淡淡的說道,低垂的眼眸,有着很是平淡的目光,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我以前不明白你爲什麼如此努力的修煉,現在我明白了,你怕跑得太慢,沒有辦法保護身邊的人,就像你今天救下二哥一樣。”柳葉兒展顏一笑,“你有今天的實力,從來就不是靠天賦和運氣,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你是我永遠追不上的人。”
“我有這麼優秀嗎?我只是一個害羞且靦腆的少年!!!”宋毓微微一愣,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其實他何嘗不明白柳葉兒話中意思,但是他沒有辦法迴應柳葉兒這份情愫,既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對方,何必給對方念想呢?
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樣大家還能做好朋友。
聽到宋毓的話,柳葉兒有些失神,半晌之後,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
“……”
柳二郎的伸長了脖子,聽着柳葉兒和宋毓的對話,只覺得無語至極,這兩人說話如此含糊不清,簡直莫名其妙。
本以爲兩人久別重逢,將會發展出一段故事,誰知道這樣的一個結果,好在妹妹經歷了一些事情,也能夠獨自處理內心的苦楚。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不是嗎?
入夜時分,月光如水,灑在了東海國的軍營內,透過作戰帳篷的布幔窗戶,照在了柳葉兒的臉上,除了站崗的人,其餘人都已經睡去,只有她望着窗外的明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明月明月,我知你心意,你可知我心意?”柳葉兒呆呆的說道,覺得胸口有些氣悶,所以走出了作戰帳篷。
可是剛剛來到外面,她就看到了柳二郎迎面而來,柳二郎這是剛剛檢查了營地的防守,剛走過來就看到柳葉兒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兩兄妹誰都沒有說話,作爲扶妹狂魔的柳二郎,作爲一心鹹魚的柳葉兒,兩人關係最爲親密,只要見面就是打打鬧鬧,像這種平心靜氣的時候,還是頭一次。
“怎麼了?”柳二郎開了口。
“睡不着,二哥,你有喜歡的人嗎?”柳葉兒搖頭問道。
“有啊!”柳二郎想了想,認真的說道,“凝眉,含香,三秋,望月,秋水……這些女孩子,我都很喜歡,而且她們也喜歡我。”
這邊柳二郎如數家珍,柳葉兒已經臉黑如碳,心情本來就不好,還要被親哥哥喂狗糧,當時暴躁脾氣就上來了,上去就是一個左蹬腿,外加一個左刺拳,打得柳二郎嗷嗷直叫。
柳二郎也是夠奇葩,被柳葉兒揍得鼻青臉腫,依然面帶笑容,滿目春風,看起來就像一個受虐狂,這該是的扶妹狂魔。
“呼……”
柳葉兒吐了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原本有些難過的情緒,此刻一掃而光。
她看着悽慘不已的柳二郎,眼睛酸了起來,她哪裡看不出來,這是柳二郎故意給自己出氣,只想要逗自己開心。
“哥哥,我……”柳葉兒有些愧疚的說道。
“咱們不需要說這些,小時候,我還餵你吃過雞屎呢!你還以爲是糖果,哈哈……”柳二郎打斷了柳葉兒的話,可是嘴上沒有把門,說了一些不該說,他連忙改口說道,“嗨呀,這風挺大的,我得回去睡覺了,以免感冒。”
向天發誓,他真的不想說這些事情,前面是逗柳葉兒開心,現在這些話就是真正的找死,嗚嗚嗚,我這該死的嘴巴,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二哥,母親以前告訴我這事兒,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對我做過這樣的事情啊!”柳葉兒二抓住了柳二郎的肩膀,又是一個左蹬腿,緊接着一個左刺拳。
很快啊!
柳二郎就躺在了地上,這次他不得不開啓靈氣防禦,既然跑不了,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這次柳葉兒動了真格,極其的不講武德,只盯着他腰間的軟肉捏,即便他有靈氣防禦,還是覺得痛苦不已,就像是帶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這樣一鬧,柳葉兒僅存的少女憂傷徹徹底底的不見了,只有一個對着哥哥瘋狂輸出的暴力少女,有句話說得好:打哥哥就是要趁早,否則哥哥嫁人了,就會出現一個叫做“寵夫狂魔”的生物,牢牢的守護着哥哥。
柳葉兒對此,深以爲然。
“二哥,你真的抗揍,行了,今天就這樣了,你也趕緊休息吧!”柳葉兒揉了揉拳頭,向着眼前的作戰帳篷走去。
“妹妹,你還喜歡宋毓嗎?”柳二郎深思了幾許,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喜歡啊!”柳二郎停下了腳步,看着天上的繁星,“即使月亮看不見星星的點點星光,可是星星依然陪伴在月亮的身邊,不捨晝夜。”
柳二郎呆呆的看着柳葉兒的背影,有些話想要說出來,可是終究哽在了喉嚨,只是嘆了口氣,這世界上有一種感情,最純粹也最心酸,那就是我喜歡你,與你無關。
翌日清晨,經過一夜休整的擎天宗先行部隊和東海國軍隊,向着西涼國發起了衝鋒的號角,失去了萬劍宗先行部隊的庇護,西涼國毫無反抗之力。
只是稍作抵抗,西涼國王就帶領文武百官投降了。
這一場戰爭,萬劍宗只是失去了先行部隊,雖然有所損失,但是還能接受,對於西涼國子民來說,他們亡國了,對於西涼國君來說,他失去了整個國家。
曾經威嚴肅穆的養心殿,現在人去樓空,舉目望去,滿是破敗和蕭索,往昔榮耀風光已經煙消雲散,只剩下一個衣冠不整的青年男子坐在龍榻之上。
他是西涼國君,可他好像從來不是西涼國的主人,以前是萬劍宗,現在萬劍宗失敗了,又變成了擎天宗,從一開始他就不想參與這場戰爭,可是命運的洪流之下,他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又如何逆流而上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國君也苦,到底誰不苦呢?”
西涼國君一聲長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看時,身上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在他的背後,那張西涼國的地圖已經是千瘡百孔,陽光透過孔洞,照在了他的身上,空氣的中灰塵翩翩翩起舞,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
許久後,柳二郎推開了房門,凝望着西涼國君的屍體,猶豫了半晌,最後說道:“你死了,你的家人可活。”
彼時,東域再無西涼國。
擎天宗的先行部隊和東海國的軍隊佔領了西涼國之後,再也沒有前進,而是嚴陣以待,只等擎天宗的大部隊匯合,隨後一舉攻入萬劍宗的所在地——橫劍山脈。
橫劍山脈有一座高山,山巔隱匿在雲層中,四面如刀削一般,垂直向上,就像一把聳入雲霄的長劍,遠觀震撼人心,近看龐然大物,只覺得自己渺小不已。
這就是萬劍宗的主峰。
此刻主峰之上,有一個整體灰色的建築羣,最中央高高聳立的大殿內,坐着上百位萬劍宗的高層,每個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層陰翳,低沉的臉上如同凝結着一層冰霜。
偌大的空間內,沒有半點的聲響,落針可聞,駭人不已。
他們已經知道了萬劍宗先行部隊全軍覆沒的消息,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至於被滅的西涼國,他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一個凡人國家而已,沒了就沒了,難道還要爲此傷神嗎?
這個時候,坐在首座的萬劍宗主寒聲說道:“先行部隊的戰敗不要理會,接下來我們和擎天宗將會進行一場生死決戰,你們趕緊派人前往倭國,讓他們把那個怪物帶過來,告訴他們要是萬劍宗沒了,他們也守不住那個怪物。既然狂刀門和修羅殿袖手旁觀,不肯支援我們,那麼他們也別想獲得一點勝利的果實。”
隱匿在黑暗中的萬劍宗主,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聲音充滿了威嚴,不容別人半點反駁。
“好的,宗主。”一衆高層齊聲說道,不敢有半點的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