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爾戲我耍

第八十六章 爾戲我耍

徐風吟一路追趕林夕,到了城鎮,已不見了他的身影,恨恨不已,到城中吃了碗麪條,見天色已暗,想要追人也不知從何而追。到街上尋了家客棧住下。

當時夏交春時,天氣漸炎。徐風吟脫下一件外衣甩在窗戶上,往下望去,見有商販經過,往下唾了一口,正落在那商販頭上。那商販摸到一片濃痰,擡頭來看,徐風吟怒目而視,那商販一驚,不敢得罪人,推着車走了。徐風吟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店夥送來茶水熱湯,徐風吟道:“放下就行。”脫了鞋,洗了腳,拿過茶水喝了一口。不覺林夕早在茶水中放了東西。

那徐風吟喝了茶後,漸覺腹中熱氣上升,焦躁難忍,平時不想之事竟一時間涌上心頭,腦海中盡是一幅幅春宮圖。他只道是人之常事,情慾上頭而已,坐到牀上閉目養神。才過半個時辰,更是煩躁難忍,臉上燒得厲害,氣喘吁吁,難以靜坐。

忽然見門打開來,一個美貌女子從外走進,道:“公子,我給你送茶來。”徐風吟道:“放桌上便行。”那女子將茶壺放到桌上,正對着徐風吟一躬腰。徐風吟見那女子臉容嬌美,皮膚甚是白晳,不禁心頭一蕩,喚道:“你過來這邊坐。”

那女子嬌笑道:“是。”到徐風吟身邊坐下。徐風吟起先尚能平靜說話,過得一陣愈是難忍體中情慾,笑道:“你真美,就不知衣服脫了後還美不美。”那女子笑道:“那便脫了看看。”

徐風吟大喜,把她推在牀上,伸手去解她衣服。那女子笑道:“大爺,那麼急做什麼。”徐風吟道:“我看看你沒穿衣服是不是也美。”

林夕、常哭、全天樓久在窗外守着。林夕低聲道:“那女子是誰?從哪找的?”全天樓道:“是一個青樓女子,我叫她來陪一位大官,說那大官乃不得了的人物。嘿嘿!她便來了。瞧,那徐風吟中招了。”

林夕道:“他的定靈真塔尚未解下,若我們這時出去,怕他傾刻醒來,還得小心。”三人在窗外又等了一陣,忽聽徐風吟大笑,望進去見徐風吟脫了上身衣服,壓住那女子,腰間寶塔也未解下。

全天樓道:“他不把定靈真塔解下嗎?”見徐風吟把褲子拉下一半,定靈真塔仍掛在地上。但臉色潮紅,雙眼迷離,已是色迷心頭難以自解。

全天樓道:“此時最好,不必等他解下定靈真塔,直接殺了他最是!”雙足一點,破窗而進,取出一把鬼使奪魂劍,往徐風吟背後劈落。只見劍光閃動下,徐風吟身側轉出護體神劍,將奪魂劍掃出窗外。

全天樓嚇了一跳,急往外跑。那徐風吟乍然清醒,已知中計,又羞又怒,將那女子推開,穿上衣服衝出門來,卻已不見了一個人。

徐風吟怒道:“哪個小鬼戲弄我?給我滾出來!”忽然看向西北方,見那處鬼風響動,托出定靈真塔便砸了過去。

林夕大驚,叫道:“快走!”與常哭、全天樓兩人縱風疾飛,險躲過一塔。徐風吟叫道:“原來是三個小鬼,給我留下來!”幾個跨步追去。

他們三人在前疾飛,見徐風吟在後緊追。林夕道:“我們分開走,看他怎麼追!”各分一頭飛走。徐風吟見三鬼分頭而去,又怒又恨,向常哭方向趕去,追了一會,後面又有一鬼趕來,他回頭去追,過一會又換一鬼。直至天明也未追到一個。

林夕三人脫身而去,見徐風吟已追不上來,才鬆了口氣。全天樓道:“都怪我急躁,忘了他有護體寶劍,若不然……”

常哭道:“他那定靈真塔着實厲害,若非跑得快,此時便喪命於此塔了。”

林夕道:“我也不料此遭。看來得另想法子盜他護體寶劍、定靈真塔。”

常哭低聲道:“林夕,我們與你不同,可不能幫你了。”林夕一怔,道:“爲何?”忽見東邊日頭漸升,已是過盡黑夜,黎明時分。他恍然大悟,道:“你們不能在白天出現?”

常哭道:“是,夜半行得天啼走,天明瞭,我們也不敢停留。”全天樓道:“這次是我壞了事,天黑時我再來幫你。”

林夕道:“好。”常哭望着東方黎明處,嘆道:“天明瞭,我們走吧!”哀哀怨怨與全天樓飛走了。

林夕心道:“他們見不得日光,只有我自己一人了。”日光落在他身上,天已明亮,可霎時間竟感到萬般孤寂,夜晚時尚有全天樓、常哭相伴,白天又剩下誰?

他回了客棧,投入楚更雨屍體中。起身開窗,攬入陽光,道:“有酒便好了。”

酒客的人未必嗜酒,只是酒是他們的朋友。前生林夕生爲大少爺,身體虛弱,不會喝酒也不能喝酒,後來喝多了就也能喝了。他令店夥上酒,提着一壺到樓上亭臺間獨自喝着,突然間仰天一嘯,愈感覺悲涼、寂寞,天地間竟似只剩他一個。

林夕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一個墨玉男子。當初那男子在半路阻攔自己與聶亮等衆,那把短刀把五人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其刀法閃如電速、詭譎多變,當時他坐在石頭上玩着短刀,神情冷淡,豈非也是寂寞之至,孤獨至極?

林夕心道:“那個墨玉男子是誰?上次爲何要阻我們追勾停風?難道是小傳教的人?但小傳教中也無如此高手。那人當日在樓上殺冷冰凜也是一刀封喉,與李青蓮倒是敵手。當日他去尋找李青蓮,也不知找不找得到。找到了也不知兩人打過沒有,誰勝誰負。”

這時,後面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大笑道:“每次我來你便在喝酒,你對酒那麼喜歡?”林夕聽到這聲音,便想起常笑來。轉身來看,道:“常笑,你怎麼在這?”

常笑倚着樓欄,望着下面風和柳樹,笑道:“我爲什麼不能在這?白天便少不了我。別喝個破酒了,又難喝又傷身,我前世便是喝酒喝死的。”

林夕道:“我不怕醉死,也不怕傷身。但你既然說了,我便不喝了。”把酒壺放到桌上。常笑道:“這便是了,酒這東西不好喝,越喝越愁,越愁越喝。昨夜你與常哭、全天樓去殺了徐風吟可失敗了?”林夕道:“他有護體寶劍,近不得他的身。”

常笑嘿嘿一笑,道:“全天樓那個莽夫做不得事,要偷徐風吟寶劍寶塔我有辦法!”林夕喜道:“你有什麼辦法?”常笑道:“他不便恃着自己是崑崙山少主嗎?既然是崑崙山少主自然不能犯了一事!”

林夕道:“什麼事?”常笑道:“不能打傷凡人。既然如此,我們找官差抓他,說他強辱婦女,把他抓入牢中,定靈真塔、護體寶劍通通沒收取走!”林夕喜道:“正是!他定不敢反抗,不過你要怎麼找官差抓他?”

常笑道:“我看你當久了人也忘了自己是鬼使了,這裡的縣太令是個昏庸小人,怕的死驚的活。我去弄他兩次,看他聽不聽話!”

林夕道:“正好!”當下分頭行事,常笑進縣太令府中,奪了魂魄怒斥一番,罵道:“你這死雜種竟敢把惡徒收入城中,那惡徒是我要抓的,若我抓他不到,便拿你去了!”縣太令嚇得魂飛天外,顫顫發抖,忙道:“我令人去擒他!”

林夕探知徐風吟方向,道:“他便要出城了,還不去抓他?”常笑把縣太令魂魄還入,喝道:“快去抓人回來!”

縣太令慌慌張張出了府門,叫來十幾個官差,追到城門,見一個少爺公子似的人物正要出門,大叫:“此人乃是重犯,抓起來!”衆官差齊齊上前,把茫然不知的徐風吟抓了。

徐風吟又驚又怒,叫道:“你們抓我做什麼?”縣太令怒道:“你這惡徒,強辱婦女,還敢逃來此處,我不叫你脫幾層皮你還不知爹孃是誰!把他捆了!”徐風吟不敢反抗,由官差捆了,抓到衙門。

縣太令在上大聲道:“把這惡徒衣服剝了,我看他藏着什麼兇器!”徐風吟怒道:“你們敢?”猛被旁邊官差扇了一巴掌,啐道:“敢對大人無禮,找死!”

徐風吟怒不可遏,叫道:“你們無故抓我,我何時強辱婦女了?”縣太令道:“是有是無除了衣服再說!”徐風吟掙扎,又被官差抽了一巴掌。屏風後林夕、常笑兩人幾欲笑出聲來。

徐風吟道:“我已傳令此處神靈,你們敢抓我定有報應!”縣太令道:“我不抓你纔有報應!”令人強制他跪下。

這時,外面有人衝進來道:“大人,不好了,那……那朱大人來了。”縣太令大驚,忙迎了上去。朱大人走入衙中,見着徐風吟,大驚失色,上前給他鬆綁,道:“徐公子,你怎麼被……”這朱大人正是一名半修道半爲官之人。

徐風吟道:“被這太令抓來的。”朱大人怒道:“你竟敢抓徐公子!”那縣太令嚇得渾身發顫,忙道:“抓錯人了,抓錯人了。”

林夕見得沒戲,搖頭暗道:“抓不得徐風吟了。”與常笑悄悄出了衙門。才走出幾步,後面有人猛追而來,大叫道:“原來是你們!我道今日他們爲何敢抓我,小賊把命留下!”

林夕回頭一看,是徐風吟追來了。忙道:“快走!”徐風吟怒道:“走去哪裡?收!”定靈真塔往天上一扔。林夕大駭,步風疾走。常笑跑得慢了,被那定靈真塔吸住,直接進了塔中。

徐風吟托起寶塔,道:“好你個小鬼,竟敢三番兩次捉弄我!我暫不殺你,待抓到楚更雨,連你們一起燒成灰燼!”常笑在塔中叫道:“你大可現在便燒了我。”徐風吟哼了一聲,道:“我先抓了楚更雨在說!”

林夕逃出十多裡,道:“常笑被他抓去,只怕……”徐步向前而走。來到一個小村莊中,見路上有三、五個兒童嘻玩打鬧,其中有個抓着一坨牛糞砸人。林夕忽想起前生一次誤掉入糞坑的經歷,當時說與賈悅聽,賈悅還笑他笨。忽然靈機一動,走近前,道:“小孩,你們這有沒有糞坑?”

一個小孩道:“有啊!往西去有個大糞坑。”林夕道:“正好!小孩,我給你們一人一個銅板,你們幫我件事好嗎?”小孩道:“什麼事?”林夕微笑道:“給我些東西。”

徐風吟一路追林夕而來,到了村莊中也不知人已去了哪,正皺眉暗惱。走到路上,忽聽有小孩尖聲叫道:“鬼,鬼啊!”徐風吟聞言大喜,道:“難道是那楚更雨?”他見楚更雨與鬼在一起,想楚更雨是人不是鬼,但多半與鬼勾結。

聽到有人叫鬼,頓時想起會不會是楚更雨的鬼友鬧事?忙向聲音方向衝去,見一個破壁倚在風中,左邊一片枯草後坐着一個小孩,捂臉哭泣不止,旁邊又有一個小孩拿着枯草抽他。

徐風吟衝上前去,踩到枯草上,猛覺地上一軟,整個人陷了進去。口中、鼻中瞬間充滿濃臭惡味,眼中、耳中也進了汁液。他慌急之下又要爬起,猛一開口又吃了幾口糞汁。

那兩個小孩怔在一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人好蠢,連糞坑也掉了進去!”徐風吟好不容易爬出糞坑,往地上連吐臭水,只覺全身俱屎,臭不可聞,當真噁心之至!

一個小孩道:“咱們別看了,再去玩鬼抓人的遊戲。”與另一個小孩走了。徐風吟只悔青了腸子,吐得不噁心後起身行走。哪知正值正午,陽光猛烈,不一會便把他身上衣服曬乾,又粘着一層半黑黃的屎,更是又臭又惡。

徐風吟攔住一個農人,道:“大哥,你們這哪有水?”那農人笑道:“你掉糞坑了嗎?在那邊有個池子。”徐風吟大喜,不敢多說,怕聞口中臭味,往農人所指方向而去。

林夕見徐風吟找水,知道他定要去洗澡,心中大喜,悄悄跟上。卻見徐風吟到了半山上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子後,脫了衣服跳進去,卻把寶塔寶劍也帶進去洗。

林夕眉頭一皺,大覺犯愁。往回離開,走到農道上,忽見前面一個紅衣女子走來,叫道:“馮三娘!”那女子一怔,走近前來,道:“你是誰?怎麼認得我?”林夕道:“馮三娘,你可記得當初在小傳教中救你之人?”

馮三娘道:“記得,是楚更雨公子,你又是誰?問這些做什麼?”林夕道:“那楚公子便是我,只是面目不同。馮三娘,你看。”取出黑龍鏈驗身。馮三娘一怔,道:“你果真是楚公子?”

林夕道:“正是!”他當初以本體現身,報名卻報的楚更雨,如今以楚更雨身體現身,卻是林夕本人。

馮三娘喜道:“上次蒙楚公子相救,我感念不忘!”林夕道:“馮三娘,我正有一事相求。”馮三娘見他臉色鄭重,道:“什麼事?你儘管說!我定相幫。”

林夕道:“有一個人仗着兩件神物一路追殺着我,我要設計騙他這兩件神物。”馮三娘怒道:“誰想殺你?老孃去把他砍成兩段做菜!”

林夕道:“不可,他修爲極高,你敵他不過。但如今已被我騙去洗澡,只是那兩件寶物沒拿開。我有一計,叫小孩偷他衣服,你在旁邊看着,他定不敢出水去追,然後讓小孩用衣服換他寶物!”

馮三娘道:“好計!便這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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