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何遠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太累了?”田蕊伸手,摸了摸何遠額頭,皺起了眉頭,“有點燙,你會不會感冒了?”
田蕊關心的說道。
“可能吧,最近氣溫變化有點大。”何遠疲憊的點點頭。
“你家的藥在哪兒,我去給你衝藥。”田蕊下牀,徑直往客廳走去。
何遠想要勸阻,話到口變成:“出門右轉,有一個小箱子,裡面有感冒沖劑。”
田蕊在箱子裡一陣翻箱倒櫃,找到藥後又燒了壺熱水。
折騰了好一會兒之後,田蕊才小心翼翼的端着衝好的藥劑,從外面進來。
“來,把藥先喝了。”田蕊一隻手端着杯子,一隻手扶起何遠。
何遠艱難的撐着身子,從牀上爬起來。
他面色慘白,嘴脣沒有一絲血色,眼睛掛着兩隻黑眼圈,整個人像通宵了一個月一樣。
何遠端起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眉頭皺了一下。
“小心,有點燙。”
田蕊拿過杯子,吹了幾口,又用勺子攪拌了一會兒,自己嚐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這才遞給何遠。
何遠喝了一口,停一會兒,休息一下,然後又喝了一口。
一杯沖劑,何遠喝了好幾分鐘,這才把杯子裡的藥都喝完。
“躺下休息吧。”
田蕊把杯子接了過去,放在一邊的牀頭櫃上。
扶着何遠躺下去,將被子給他蓋好,田蕊坐在一旁,撐着下巴看着何遠。
“你怎麼不上來。”何遠歪着頭,看着一旁的田蕊。
“啊,這個啊,我等一會兒再上吧。”田蕊醒過來,道。
“上來吧,沒嫌棄你。”何遠從被子裡伸出手,抓住了田蕊的手腕,“這麼涼。”
田蕊的小手涼涼的,像是冰塊一樣,感受不到溫度。
“還好了。”田蕊想抽回手,抽了一下,沒抽動。
何遠一使勁,拉了田蕊一下,田蕊驚呼一聲,跌倒在牀上。
她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被何遠一把抱住:“別動。”
何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田蕊身子一僵,停在何遠懷裡不動了。
“那,那個,你把被子蓋好,你剛感冒了,別再着涼了。”田蕊小聲道。
“嗯。”何遠閉着眼睛,應了一聲。
隨手把被子掀開,將田蕊拉了進來,一隻手摟住了田蕊。
田蕊的身子冷冰冰的,牀裡卻是如同暖爐一般。
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田蕊在被子裡躺了一會兒,身子漸漸熱了起來。
她推了推何遠,小聲道:“你身上怎麼這麼熱啊。”
何遠依舊閉着眼睛,在她耳邊低語:“我一回來就把電熱毯開着了,還在牀腳放了個熱水袋。”
“你弄了這麼多東西啊。”田蕊擡頭,看見何遠的側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幾天不見,何遠好像瘦了不少。
鼻樑好像更高了,臉頰好像更瘦了,兩側的酒窩都快沒了。
田蕊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何遠的臉頰。
“別動。”何遠伸手,握住田蕊的手指。
“你不是怕冷嗎,不給你弄多點,晚上凍着了怎麼辦。”何遠道。
田蕊臉上一紅,一張小臉埋在何遠胸前,不敢擡頭。
過了好一會兒,田蕊都沒聽到何遠的聲音。
再擡頭,就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過去了,臉上還掛着一絲掩蓋不了的疲憊。
田蕊突然有一種衝動,她想知道,這幾天的時間裡,何遠到底經歷了什麼?
田蕊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別看她每天一副很開朗的樣子。
其實很多東西,她也不願意去回憶。
每個人都有秘密。
如果他願意告訴你,你不問,他也會告訴你。
如果你非得打着關心他的名義,強行讓他說出來。
相當於在別人已經癒合的傷疤上,重新撕一道口子。
將血淋淋的傷口撕開,任你評頭論足。
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的感同身受。
沒有經歷過的人,就是沒有經歷過,別人再怎麼描述,你也感受不到他經歷過的難過,和絕望。
所以,就這樣安靜的看着他,就好。
田蕊撐着下巴,看着何遠的側臉,只覺得這個角度的他,很清秀,很可愛。
嗯,被子裡也很暖和,腳都不涼了。
以前每次睡覺的時候,她的腳都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又老是忘記充熱水袋,開電熱毯,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在牀上翻來覆去,要好幾個小時才能睡着。
雖然和以前幻想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戀愛不一樣,沒有豪車,也沒有高檔的餐廳,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三角關係。
何遠也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無精打采的樣子。
金牛座的他,好像也缺少了一些浪漫細胞,老是灌一些毒雞湯,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更是難得給她一些驚喜。
每天就在網上聊聊天,抽空一起吃吃飯,看個電影。
好像有點平淡。
但……
這樣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只是靠在他的胸前,就能感覺到一陣心安。
田蕊伸出手,在何遠鼻子上,小心的點了一下。
看着何遠抽了抽鼻子,田蕊開心的笑了:“木頭。”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將身子縮進被子裡,靠在何遠懷中。
睡了。
…………………………………………
第二天一早,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何遠睜開眼。
衝着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何遠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扭頭看了一下牀頭櫃上的擺飾鬧鐘,還有幾分鐘纔到點。
自從養成習慣之後,每天鬧鐘不響,生物鐘也會準時叫他起牀。
比手機定時還要提前幾分鐘。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何遠臉色好了許多。這是這幾天來,他第一次睡的這麼踏實,心安。
何遠想要爬起來,動了動,就感覺身上沉甸甸的。
一低頭,就見田蕊像是八爪魚般,纏在自己身上。
難怪睡覺的時候,夢到自己被塊石頭給壓着……
何遠推了推田蕊,道:“起牀了,該去上班了。”
這個動作非常嫺熟。
至少經歷過三次演練。
果然,一聽到“上班”兩個字,田蕊連忙撐起身子。
結果她坐起來後,一動不動,何遠一瞅,原來她還閉着眼睛。
何遠又戳了下她,田蕊這才驚醒過來。
“什麼?已經早上了?”田蕊慌亂的在牀上摸着手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在家。
看到一旁的何遠,田蕊鬆了口氣,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幾點了?”
“七點了,該起牀了。”何遠一邊說着,一邊下了牀。
“才七點啊,那我再睡會兒。”田蕊說着,又朝牀上倒去。
“你不去上班啊?”將兩隻腳塞進棉拖中,何遠好奇的問道。
“不上,今天休息。”田蕊悶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
原來如此。
田蕊這種酒店上班的,和他們以前的休息時間不同。
她們是輪休。
別人休息的時候她們上班,她們休息的時候別人上班。
要是他還在上班的話,兩人休息時間都湊不到一起去。
既然田蕊不上班,那何遠也沒有非要拉着她起來。
不能睡懶覺的假期,叫什麼假期。
照例,起牀的第一件事兒,是先去看小傢伙。
小傢伙沒在臥室裡,何遠走到客廳,也沒發現它的身影。
正在奇怪的時候,就看見小傢伙晃晃悠悠的,從院子裡進來。
看到何遠後,它小跑過來,在何遠腳邊繞了幾個圈,然後在他身上蹭蹭,“喵”了一聲,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何遠將小傢伙抱了起來,入手有點涼涼的,身上還有露水的痕跡,一看就是剛在院子裡瘋過。
“你這傢伙,把自己弄的這麼髒,該給你洗澡了。”何遠點了一下它的頭。
剛出生的小貓,要打四次針,分別是一劑狂犬,和三劑貓三聯。
貓三聯,分別預防貓瘟,貓鼻支,和貓杯狀,三種常見的貓病。
只有第一次的時候纔打四針,以後每年只需要打一次狂犬,和一次貓三聯就可以了。
原本何遠是準畚給小傢伙打完針後再洗澡,但小傢伙太瘋了,再加上去田蕊家還到處撒尿,指不定身上就沾染了尿漬。
偏偏它還老喜歡上牀。
這種情況下,何遠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中午的時候,給你燒上熱水,洗個澡吧。”何遠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將它放到地上。
換上衣服,外出跑步。
幾天沒有晨跑,何遠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沿着河邊跑了一圈回來,路過唐老家的時候,何遠本想進去道個謝,結果唐老家大門緊閉,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
何遠有些奇怪。
一般這個點兒,唐老應該已經起牀幹活兒了。
何遠喊了兩聲,都沒有迴應,只能撓着頭,回家了。
洗衣,洗澡,做早餐,一套三連下來,何遠去叫田蕊起牀。
一進門,就看到厚實的羽絨被被她裹成了一個小帳篷。
何遠跪在牀上,朝着被子就拍了一下。
“起牀啦。”
“不嘛,不起牀。”
被子怪動了一下,裡面傳來田蕊的聲音。
“再不起來要打屁股了。”何遠“威脅”道,一邊掀開了被子。
田蕊在裡面縮成一團,下意識的想要去扯被子。
見何遠已經把被子收起來了,田蕊嘟着嘴,朝着何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