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納漢特小鎮上的唯一一家酒吧裡。
廣告公司老闆韋爾比,此時正杵在一根檯球杆上,東倒西歪。
侏儒詹姆斯趴在桌球檯臺上,熟練地擊球,而且一桿進洞。
迪克遜拿着一瓶啤酒,醉醺醺地走到韋爾比身邊,他氣憤地對着韋爾比喊道:“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TM的煽動於靜幹了這件破事……”
韋爾比反駁道:“我沒有煽動任何事,迪克遜。”
迪克遜緊緊貼到韋爾比身上,低吼道:“你知道嗎,我一直都不喜歡你,韋爾比。從你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屁孩開始,我就不喜歡你。爲什麼你道現在看起來,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屁孩。”
韋爾比冷笑着回道:“很不幸,我一直都覺得你還挺好的。”
說完,他躲開了醉醺醺的迪克遜,站到一邊。
迪克遜依然緊緊盯着他,大聲質問道:“彭警長是個好人。他就剩最後一個月可以活了,爲什麼你們還要用這種事情去打擾他?!”
韋爾比有些驚異地問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最後一個月?”
迪克遜看着他,回道:“你還不知道?對,彭警長被查出患有胰腺癌。”
韋爾比聽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有些後悔,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於靜突然站到了檯球桌前,盯着兩個男人,無所謂的說道:“下一輪我來打。你們就像老太太一樣,總是羅哩羅嗦的。”
迪克遜和韋爾比都被於靜冷漠的眼神嚇了一跳。
兩個人很快就各自離開了酒吧。
……
夜色深了,一片漆黑色,覆蓋着整個小鎮。
於靜走回到家裡,打開房門進了屋,對着兒子道:“嘿,羅賓?今天那個……蒙哥馬利神父?”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兒子羅賓和鎮上唯一的神父坐在自家餐廳裡的餐桌前。
於靜瞬間猜到了神父的來意,但她沒有說什麼,把鑰匙放好之後,就朝二人走了過去。
蒙哥馬利神父看着於靜回來了,笑着說道:“於靜,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但是我必須說羅賓真的是個好客的主人。但是他剛剛還告訴我,他今天在學習過的並不愉快。”
於靜立馬看向了自己兒子,羅賓趕忙解釋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球隊裡的一些人胡說八道而已。”
於靜靠在牆上,冷冷問道:“他們胡說八道了一些什麼?”
神父接過話頭,說道:“就是關於那些廣告牌的事情!於靜,我今天過來,也是想和你談一談這件事。”
於靜坐到餐桌邊上,無所謂道:“你說吧,我聽着呢。”
神父面帶慈悲的勸道:“於靜,我知道你心中非常痛苦。過去幾年,大家都很痛苦。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我們都會去幫你的。但是鎮子上的人也都知道彭懌辰警長是個什麼樣的人,鎮子裡的人都不贊同你搞出的那些廣告牌。”
於靜緊緊盯着神父的眼睛,問道:“你說鎮上所有人都不贊同我的行爲?你調查過嗎,神父?”
神父自信的點點頭,說道:“你知道的,於靜,如果你經常來教堂的話,你就會知道,鎮上絕大多數人,彼此都擁有深厚的情感。每週日都會有很多人來找我。所以,我確實調查過。所有人都支持你,關於找出傷害安吉拉兇手的事情,但是沒人支持你搞出這些廣告牌。”
於靜沉默片刻,喝了一口啤酒,就好像在講一個久遠的故事,緩緩地,無比冷漠地說道:
“神父,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洛杉磯街頭的那些幫派。
我記得大概是在一九八幾年的時候,政府制定了很多法律來打擊紐約街頭的幫派。
我記得沒錯的話,在這些法律的規定中,如果你加入任何一個街頭幫派,你就和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有那麼一天晚上你走在街上,你什麼都不知道,而你的同夥,捅了人或者犯了法。即使你什麼都不知道,即使你只是在散步,這些法律都會判你有罪。
就因爲你加入了幫派,所以你就是有罪的。”
隨着於靜的故事慢慢深入,桌邊的神父徹底被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勢嚇住了。
於靜走近神父身邊,低沉地用着近乎咆哮的嗓音繼續說道:
“神父,紐約幫派的事情給了我啓發。這是不是就像,只要有一個神父在教堂裡和男孩們玩了一個遊戲。那麼你們所有神父就都不乾淨。
你看,你們有統一的制服,你們有統一的活動場地——教堂,你們就好像,怎麼說比較好呢,就好像一個幫派。
如果你在教堂裡虔誠地讀着聖經,但你的同夥們,卻在和他們的侍童玩耍。那麼神父,就像紐約街頭的幫派成員一樣,你也是有罪的,因爲你加入了這個幫派!
我並不在乎你是否做過、看過,甚至聽過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你加入了這個幫派,你就是有罪的。
既然你已經因爲你的同夥,變成了一個罪犯。那你就已經喪失了來到我家,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與我討論我的生活、我的女兒以及我的廣告牌的權利。所以,神父先生,爲什麼不感慨喝完你手上的茶,然後就立馬滾出我的廚房呢!“”
於靜說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蒙哥馬利神父,已經完全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只能站起身,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於靜家。
……
彭懌辰坐在小鎮中唯一一家醫院裡,他的主治醫師正在給他注射化療藥物,用於抑制他身體裡的癌細胞,將他徹底吞噬。
醫生看着他滿臉痛苦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感覺怎麼樣,彭?
彭懌辰忍受着化療帶來的痛苦,笑着回道:“就像是我身體裡所有器官都得了癌症一樣。”
醫生微微笑了笑,隨後認真道:“好吧,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於靜於的事,我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彭懌辰聽了這話,心裡有一種怒火突然涌了上來。
他並不生醫生的氣,也不生於靜的氣,他是在生上帝的氣。
爲什麼TM的他不能解決這個案子,上帝爲什麼不給他時間,讓那個無辜的女孩,沉冤得雪。
他TM的想知道太多個爲什麼了?但這個世界就是不給他答案。
彭懌辰憤怒地拔掉了自己胳膊上的針頭,對着醫生喊道:“我要是再TM不想聽到有人說起這件事情了……”
彭懌辰說完,把針管奪過來,一把扔在牆上,他血管裡倒流道針筒裡的鮮血,濺在白色的牆壁上,就好像一朵怒放的玫瑰。
隨後,他按住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對着主治醫師說道:“我TM的不治了,我再也不能在這裡浪費我的生命!”
說完,他憤然走出了醫院,開車回到了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