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6年5月1日。
綠洲聯合艦隊與由唐夏傲統帥的爆炸區聯合艦隊完成集結,組成了一隻龐大艦隊。
大中型艦船數量達到2.8億,其中大部分爲無人艦船,少部分爲有人艦船,另有以其餘文明爲主的宇統盟艦若干。
聯合艦隊的總人口高達26.9億。
匯合後的聯軍整編爲無名集團軍第一軍。
此時,除核心艦隊與第一軍之外,人類尚存小分隊共9107支,平均人口規模爲516.8萬,平均大中型艦船數量爲1.33萬艘。
整個無名艦隊的總人口已經攀升至509.8億。
大中型艦船數量爲4.3億艘。
綠洲聯合艦隊的人口占比不高,但艦船規模貢獻佔比卻高達65.12%。
橋頭堡行動堪稱完美收官,只等全部大軍匯合,將其他艦隊中擁擠着的多達366.9億名戰鬥人員送到雙功能艦船中,再快速整編成爲戰鬥力。
無名艦隊做到的事情還不僅如此,自從綠洲星率先開始收攏反叛奴族有所成效後,其他各個小分隊也陸續吸收綠洲星基地的成功經驗,對來犯的阻截之敵執行了“能打則打,不敵則逃,戰如雷霆,和如春風”的十六字方針。
人類不再無差別的全殲所有敵人,開始有目的有針對性的收攏一切可以拉攏的複眼奴族。
甚至還有大量特工型人員駕駛着小型艦船,利用更好的隱蔽性能與機動性能脫離大部隊,根據情報部門的指引直接前往復眼奴族控制的星系,嘗試與對方基地直接溝通。
這裡與銀心腹地已經十分接近,恆星密度越來越高。
如今的銀心及周邊區域,與上條時間線中陳鋒看到的情況截然不同。
在過去的時間線中,絕大部分奴族都十分悲慘的被囚鎖在銀心附近的狹小空間裡,如同被飼養的牲畜般存在着。
但在這條時間線,由於人類提前暴露了極爲強大的軍事實力,逼迫着複眼者不得不調整策略。
早在數百年前開始,便有大量奴族被從銀心釋放出來,並在複眼者提供的生物技術支援下,於銀心附近以極快的速度繁衍發展。
複眼者掌控銀河系無數年,殲滅壓迫的低級文明不知凡幾,能被其留下火種當做奴隸的,也無一不有特異之處。
能被複眼者選爲戰鬥奴隸的奴族文明則雖形態各異,物種大相徑庭,但卻都有大體的相似之處,繁殖力較強亦或是可以單人成兵,具備較好的機械化思維,易於控制且有十分主動的勞動意識。
數百年來,這些終於得到“解放”的奴族在銀心附近利用更高密度的恆星資源,大量繁衍與擴張物資。
其中創造出來的大部分兵力都持續送往了晨風帝國在獵戶臂邊緣外的戰區,對人類本土實施長期壓制。
少部分兵力則是在從獵戶臂到銀心的道路上巡邏,也就是無名艦隊沿途碰到的那些阻力。
在無名艦隊被發現並被打散後,複眼者改變了策略,開始將更多兵力沿途佈置,試圖攔截。
在綠洲星橋頭堡出現後,更是有大量的奴族艦隊前往剿滅,可惜一事無成,反倒送了不少人頭,白給了諸多可回收資源,給綠洲艦隊越打越強。
但同時,被“解放”的奴族在各自星系中的蓬勃發展卻也一刻未停,也學了人類的恆星快速開發技術,只不過用的是複眼者提供的純生物手段,蝗蟲般掃蕩着一個又一個恆星,並將其轉化爲生產資源和艦隊,源源不斷的給各條戰線各個戰區提供兵力增補。
無名艦隊現在要做的,就是根據經驗找到最容易拉攏分化,最容易對其進行思想解放的奴族,直入對方老巢,策反整個星系。
這當然是兵行險着。
無數特工或犧牲在行進途中,又或是策反失敗而慘遭殺戮。
但哪怕失敗一萬次也沒事,只要成功一次,一切犧牲都值得。
隨着叛變至人類陣營的奴族越來越多,這些曾慘遭奴役的異族對人類提出的共贏多元宇宙認識越深,以夷制夷的策略執行得越來越輕鬆。
所謂共贏多元的定義,指的是人類文明尊重異族在多年發展中形成的各自不同的文化,不干涉異族的政務管理,也不強迫異族是否完全服從於人類,是否參與戰爭,是否在貿易與科技上進行合作。
只要你不站到複眼者那邊,派遣軍隊與人類打仗就行。哪怕你什麼也不想攙和,只偏居一隅,不與人類發生任何交集都沒問題。
但如果你也認可人類的看法,認爲一日不將複眼者趕出銀河系,便一日見不到真正的光明,肯加入多元宇宙的萌芽,也就是多元銀河系這個大家庭之中,人類表示歡迎,正如無數年前的迷族統治銀河系時所做的那樣。
在這樣的體系中,人類的確在銀河系內部可以永恆的立於不敗之地,但同時也必將會給那些被複眼者與其他四級文明奴役的悲慘文明帶來真正的福祉。
人類向其他文明鄭重承諾,將努力帶領着每一個不同的文明攀升到其自身能抵達的極限。
這項計劃的前提條件,是人類既要有強大的實力,能維持廣泛宇宙範圍內的穩定發展,並且還要求人類中的個體有足夠的自律與完整的宇宙責任感,在與異族打交道時能保持誠信與同理心,才能避免因人類個體的私慾而導致的中小範圍壓迫。
人類會先完成內部治理與整合,不允許人類個體以天龍人的身份自居,嚴禁爲了個人或小集體的利益,揹着大集體極端壓迫低階文明。
在未來的宇宙中,人類不會完全奴役任何文明,必須保持科技結構與意識的多元化,讓多元宇宙在絕對正義的領袖帶領下,以良性競爭關係共同創造宇宙財富,纔有可能打破宇宙世代的囚籠。
並且人類還要有足夠強大的潛力,以保證在公平的體系下,不依靠壓迫與奴役便讓其他任何物種任何文明的極限無法超越人類,進而引發權力更迭造成戰亂。
以前,這是天方夜譚。
但如今在命運公約的統一制約下,這般類似於烏托邦的美好未來已經具有了堅固的思想根基。
至於文明極限與被超越的風險?地球人僅僅用了不到一千年,便成爲科技深度當之無愧的四級文明的宇宙新勢力,說明人類的能力同樣值得信賴。
或者說,即便某些文明在某一領域內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超越地球人,那也沒事。在地球人堪稱無敵的寫輪眼學習能力之下,這些特殊資源也終將變成地球人的財富。
學習別人,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如今人類的科技體系中,便有很多來自複眼者與其他物種的東西。
早在千年之前,當陳鋒爲地球人規劃科技路線時,便已經將大量屬於別人的東西深度的融入到了地球人自身的科技發展路徑中。
人類會願意在銀河系內總資源有限的狀況下,讓出足夠的空間給其他文明生存與發展,圖的本來就是與其他文明進行思想火花的碰撞,保持科技結構的多元化。
其他文明也不必擔心看家本領被人類學走後便失去利用價值,因爲人類的“貪婪”本性會主動自我約束,並期待着更多看家本領。
在如今人類的宇宙認知中,星系資源的分配權並非單純的零和博弈,科技的價值大於資源的價值。
宇宙是如此龐大,還有無數未解之謎等待人類與其他文明去攜手發掘。
哪怕只是一項小小的科技進步,帶來的可能會是從未有人想象到的龐大能源供應。
比如在不同恆星系之間的宇宙空洞中,是否又存在着更多“看不見”的能源與物資等待着被髮掘?
又比如,部分人類科學家此時已經開始嘗試着利用對實能、虛能和中位值形成的干擾將聯繫三重空間的鏈接打斷。
在鏈接被打斷的瞬間,三重空間將會在宇宙基本力的影響下互相碰撞並重新組合,這過程中會釋放出大量能源。
如何讓釋放出的能源大於製造干擾時消耗的能源,便是目前的主要課題。
其實這就是將碎滅彈的原理轉爲更完美的小型化,可控化,以使其從殺傷性武器轉化爲能被利用的能源供應。
該技術一旦成功,意味着每一寸空間都可以用來供能,銀河系內的能源儲量至少翻倍,銀河系外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也會變成無所不在的礦場。
這當然很難,目前這項科技還遠遠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但理論框架已經形成,剩下的只是年深月久的不斷攻關。
人類也在拉入更多具有特異能力的異族進入該研究項目,嘗試用整個銀河系的科技潛力來專攻這一點。
這一切,都在緩緩展開着無限美好的未來藍圖。
因此無論是利益角度還是思想形態上,地球人向奴族文明勾勒的多元宇宙已經具備了完整的成立條件。
人類的拉攏不是空口白話,而是提出了一整套足以令人信服的解決方案,從思想打造到新的社會體制一應俱全。
人類也將自身收集到的更多銀河系的真正歷史闡述給這些被矇蔽的異族。
事實上,很多異族在被奴役多年後,無數史料被抹除,思想和文明的傳承被篡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曾經是一個自由的種族,還誤以爲複眼者纔是自己的造物主,這也是複眼者能輕易在各個異族的思想深處刻入枷鎖的原因。
但現在,人類正以極快的速度幫助這些被奴役者重新找回各自的歷史,更主動的打破枷鎖,得到真正的解放。
目前無名艦隊已在銀心附近陸續解放了近千個奴族星系。
這些星系中共有七百餘個不同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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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少部分已經整編開撥,準備加入人類艦隊,大部分星系則是原地待命,繼續潛伏着,一邊積攢實力等待起義的時機,一邊與其他奴族星系暗中聯絡,嘗試進一步策反出更多的起義星系。
爲了完美執行各自的潛伏任務,這些星系在人類軍政顧問的幫助下依然派遣着兵力進入複眼艦隊,加入對人類的“圍剿”。
然而,義軍之艦與人類建立了新的點對點絕密量子通訊,一直在向人類通報行蹤。
有內應的通風報信,小分隊受損的狀況大爲好轉,並且時不時的還能利用信息差快速集結兵力,打對方的伏擊。
在交戰時,人類的火力打擊強度表面看起來是雨露均沾,義軍之艦也一樣會開火還擊,但兩邊只是互相配合着演一出好戲,看似打得不可開交,艦船支離破碎,但實則傷亡極少。
不過那些無法溝通的工具人型奴族與複眼指揮官遠程監控的嫡系部隊就沒這麼好命了,動輒全滅,絕不留情。
當時間走到2960年,第一軍終於抵達雲頂星域,並在YD3號恆星的引力輻射範圍附近佈防。
YD3恆星是一顆剛剛跌落主序星期,進入紅巨星時期的超重質量恆星,也是雲頂星域中最大的恆星。
第一軍並未傻乎乎的團聚在一起,而是按照不同的板塊分散開來,將這裡變成了一個龐大且足夠靈活機動的星際樞紐。
駐紮在雲頂星域其他星區的各個艦隊開始高頻率的往返來去,從第一軍領取儲備物資、戰艦、功能艦。
無名艦隊正在這星區內快速完成兵力整合,準備着下一場決定勝負的大戰。
2960年中,在覈心艦隊抵達時,整合工作的強度達到巔峰。
就在外界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時,年僅15歲的少年鄭墨的命運卻陡然發生了劇變。
之前,安德烈與周東來爲鄭墨制定了完整的培養規劃,力圖將他在智慧機師領域內的天賦完全開發出來,把他打造爲文明史上最強的軍團級“單體”戰士。
起初時,鄭墨也幸不辱命。
在他五歲那年,他終於離開了長輩們給他構建的象牙塔,通過心理測試,以一名資深機師的身份出現在正式的訓練編制中,他也知道了自己兩年前玩的“遊戲”如此重要。
剛告知他真相時,鄭母與安德烈還擔心他會驕傲自滿,不曾想年僅五歲的鄭墨聞言只擺擺手,老氣橫秋地說道:“嗨,搞得神神秘秘,還以爲什麼大事呢。這點區區小小成就何足掛齒。咱老鄭家的追求可大着呢。等哪天我能像先哲那樣,用一己之力左右整個戰役,來個力挽狂瀾於即倒了,你們再誇我不遲。”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此後又經過多年訓練,再多多少少地參與了數十次真實戰鬥,作爲首位頂峰級智慧機師,鄭墨的能力提升卻漸漸放緩,並在2959年初徹底停止。
其他人開導他,告訴他這已經夠了。
但鄭墨卻並未滿足。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法子,從哪裡搭的線,他成功把自己送到了童玲總教官的面前,當場拜師,想從智慧機師轉型爲戰士。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本來早已不直接收徒的童玲總教官,竟一口答應下來。
這可把衆人嚇了一大跳,費盡全力阻止,最終卻因爲童玲與鄭墨二人的堅持而只能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