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裴鴻年見裴凌將門規視若珍寶,不禁嗤笑一聲。
“族兄,這門規難道只是擺設?”他這態度讓裴凌不禁心頭一突,連忙問道。
裴鴻年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道:“怎麼可能?聖宗辛辛苦苦編撰這許多條條框框,怎麼可能只是當擺設。”
他擡手拍了拍裴凌的肩膀,“只不過……唉,反正你看完就知道了。”
沒給裴凌多問的機會,裴鴻年指了指不遠處,“點完命魂燈,你便是聖宗外門弟子,下一步就是去庶務堂領取外門弟子的服飾銘牌之類。我們走快點,畢竟庶務峰可不留宿外人,入夜之後,非庶務堂之人在此逗留,一律視作違背門規!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裴凌聞言頓時凜然,忙道:“是!”
兄弟倆加快腳步到了庶務堂門口,就見這庶務堂佔地廣闊,建造得頗爲高大巍峨,四周種了些卉木,出入之人不在少數。
最引人注目的是,門口赫然漂着兩頭幽魂。
望去乃是膀大腰圓、三丈高的剛猛男性,身着戰甲,一持錘,一扛刀,慘白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只用黑黝黝的眸子,冰冷的注視着來來往往的人羣。
裴凌看到他們就想起皎霓、霧柳,麪皮不禁一抽,不敢多看,緊跟在裴鴻年身後走進去。
入內是一個極爲寬廣的大廳,廳中熙熙攘攘,頗爲熱鬧,只是所有人都來去匆匆,似乎十分繁忙的樣子。
裴鴻年也沒什麼功夫耽擱,大步流星的帶着他到了角落裡,找到一名負責的弟子說明情況後,對方很快取來一套外門弟子的衣衫,一個拳頭大小的儲物囊,以及一截指骨。
衣衫跟儲物囊也還罷了,那指骨形如真人,入手生溫,甚至還會微微動彈,委實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這是你的銘牌。”裴鴻年將指骨拿起來,指着上面不知道何時鐫刻的“裴凌”二字,慎重叮咚囑,“這是你身上最重要的東西,任何時刻都不要弄丟!畢竟宗門法陣認牌不認人,有些地方一旦誤闖又沒有銘牌,死了也是白死!”
裴凌不禁肅然,連忙將其珍重的藏到懷裡。
“好了,現在時候不早。”出了庶務堂之後,裴鴻年仰頭看了眼天色,說道,“咱們先去給你找個住處。”
說着,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摸出一個兩寸大小的紙船,就彷彿是尋常孩童疊來取樂那種,然而往面前一拋,紙船就迅速變大,短短兩個呼吸,便化作民間烏篷船大小。
裴鴻年帶着裴凌上去之後,一掐法決,紙船便緩緩離開地面,飄飄蕩蕩的離開庶務峰,朝不遠處一座山體瘦削的山峰飛去!
這紙船的速度、平穩,跟玄骨陵陰舟自然是天壤之別,完全沒法比,但裴凌在玄骨陵陰舟上,壓根沒有心情也沒有機會觀賞風景。此刻雖然十天之限高懸頭頂,然而有系統打底,裴凌心中絲毫不虛,倒是有閒心遊目四顧。
“族兄,這雲海下面是什麼樣子?”裴凌欣賞了會兒雲海滔滔,忍不住指着腳下問,“又是些什麼地方?”
裴鴻年瞥他一眼,表情有些詭異:“你那麼感興趣,以後自己去看看不就是了?”
裴凌察覺不對,乾笑一聲岔開話題:“對了,族兄,咱們等會兒要去的山峰有名字嗎?叫什麼?”
裴鴻年古怪的笑了笑,正要回答,這時候斜刺裡忽然衝出一隻彩羽鳳鳥,冒冒失失的,一頭撞在紙船上!
“我的船!”裴鴻年頓時變了臉色,
一面掐訣穩住因爲忽然受到攻擊失去平穩的紙船,一面喝道,“這是誰家鳳鳥,這般魯莽?!”
那鳳鳥似乎也撞得有些頭暈,晃了晃腦袋之後,卻倏忽一振翅,速度竟快得出奇,轉眼就消失在雲海之中!
來去之迅速,若非紙船破了一個分明的大洞,簡直叫人疑心剛剛那一幕是否真實發生過?
裴凌看的心驚膽戰,說道:“族兄,這些飛禽竟然如此不小心?”
他剛剛還覺得,裴鴻年這紙船其實也不錯。
這會兒就發現紙船到底只是紙船,實在太不安全了!
“……”裴鴻年面色不快,說道,“御獸峰那些廢物,也不知道是怎麼調教這些扁毛畜生的?”
話沒說完,船身卻又一陣搖晃!
兄弟倆下意識的扭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剛剛那隻鳳鳥又來了!
這次它比方纔還要奸詐,卻是悄悄潛伏到附近,這才悍然出手,再次撞壞了紙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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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裴鴻年看到,面色頓變,又驚又疑,“這是誰在故意針對我?!”
他遊目四顧,卻見附近只有翻騰的雲海,那隻鳳鳥一擊之後,再次悄然隱匿起來。
以裴鴻年的修爲,一時間卻發現不了對方的蹤跡!
“族兄能快點麼?”裴凌看的心驚肉跳,畢竟他雖然練氣四層了,可不會飛, 如今距離前方山峰還有段距離,要是紙船有個好歹,裴鴻年有沒有辦法他不知道,反正他只能跟着摔下去!
“混賬!能快老子會樂意慢悠悠的?”裴鴻年面色鐵青,喝道,“你……”
話沒說完,船身又是一陣猛烈搖晃!
卻是那隻鳳鳥又來了!
這次它甚至還在撞擊之後用力啄了幾口船幫,這才施施然扇動翅膀飛走。
裴鴻年看着傷痕累累的紙船,目眥俱裂!但他在重溟宗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關鍵時刻,並非沒有決斷之能,當下沉着臉思索片刻,忽然說道:“裴凌你坐好了!”
語罷不等裴凌開口,連掐法決,只見紙船不顧傷勢,倏忽強行加速,猛然衝向前方山峰!
那鳳鳥原本優哉遊哉的藏身在側,見狀一怔,旋即立刻扇翅追趕!
這個過程裡,鳳鳥仗着種族天賦優勢,頻繁攻擊紙船,儼然有着深仇大恨一樣,很快,紙船就開始搖搖欲墜,裴凌甚至能夠在急速之中聽到紙船開始散架的聲音——他內心焦急無比,眼下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紙船在掠過一片山林時猝然爆開!
他與裴鴻年都被一股氣浪推着高高拋起、旋即重重落下!
一路砸斷不知道多少樹枝樹葉,最終狠狠摔在了鬆軟的林地上!
“呸、啊呸……呸……呸呸……”裴凌狼狽不堪,咳嗽着從地上爬起來,第一時間確定自己的東西,尤其是銘牌都在。
心裡正鬆了口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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