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中歐的積雪慢慢退去,普奧兩國也正式宣戰,新一輪的大戰一觸即發。
3月28日,普魯士的腓特烈二世率先發難,率領八萬普魯士士兵越過停戰線,在擊潰了奧地利薄弱的邊境守衛後再度攻克布拉格,與此同時,由於叔父之死而成爲布倫瑞克公爵的卡爾?威廉?斐迪南將軍率領普魯士令七萬五千大軍由東線進軍,兵鋒直指南‘波’西米亞。
普魯士東西兩線進軍迅速,進入四月,南‘波’西米亞的奧地利人只能龜縮於‘交’通線上的堡壘固守,整個‘波’西米亞幾乎到處都是普魯士人,然而,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並未因此而高興,相反,他卻因找不到奧地利主力而擔憂不已。
腓特烈二世的想法是先用優勢兵力突襲,趁奧地利反應不及尋求與之主力決戰,在戰勝之後立即回軍,防備可能由西而來的法蘭西軍隊。然而,兩日過去,連布拉格都已經到手,奧地利的主力卻不見蹤影,這已經大大與他的戰略構想相違背了。
早先,奧地利和普魯士一樣,都將主力移動到了停戰線前,然而,奧地利並未真的將軍隊移過去,而是故‘弄’玄虛,令同一支小規模部隊來回調動,製造出大軍入境的樣子。這一招很成功,連注重情報的腓特烈二世也中計了。
腓特烈二世與歷史上每一個有成就的軍事家一樣,都注重情報的收集,若是在往常,他不會被奧地利的這套手段欺騙,但是,這一次卻與衆不同。冬季的積雪遲遲不化,兩國軍隊都無法調兵,直到三月上旬,‘波’西米亞的積雪纔開始融化,軍隊才能開始調動。由於地理位置的不同,西面萊茵河兩岸的積雪早已經融化,這意味着法軍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來準備。爲防備法蘭西因“奧蘭治家族出逃”爲藉口率先發難,腓特烈二世只能抓緊每一分鐘,這才忽略了情報收集。
腓特烈二世年輕時是一個富有冒險‘精’神的將領,但年老後便開始穩重行事,特別是經歷了七年戰爭,看到了戰爭對整個國家的破壞,他便越發像一個國王,而非是一個率‘性’的軍官。隨着奧地利軍隊主力久尋不着,他也猜到了之前的情報可能有誤,然而,他也因此下令暫緩行軍,一方面是鞏固勝利果實,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先確定奧地利人,以防備奧地利的詭計。
然而,事實卻並不如腓特烈二世所想的那樣複雜。
奧地利在去年的戰爭中出動了二十萬大軍,這二十萬大軍雖然略有損傷,但在休戰之時便已經補充齊全,但是,久經戰火蹂躪的半個‘波’西米亞難以維持二十萬軍隊的補給,奧地利只能在休戰時陸續將大軍南撤。奧地利的地理位置更靠內陸,積雪融化得也較北方的普魯士更爲緩慢,因此,當普魯士大軍南下時,他們只能夠利用一小股部隊做出僞裝,以給後續的大軍拖延時間。
腓特烈二世若能在開戰之初便知道這一點,便有足夠的時間率軍南下,將戰線推進至奧地利本土,甚至是多瑙河畔,然而,他未能獲得準確的情報,因此也‘浪’費了五六日的時間。當他知曉奧地利的主力還在本土時,奧地利的大軍卻已經開拔北上,進入了南‘波’西米亞。
‘波’西米亞南部爲丘陵、平原魂合地形,普魯士軍隊也在此地與奧地利人對峙上了。
腓特烈二世在此時本可依照舊的戰略與奧地利人決戰,然而,他卻放棄了。他之前制定的戰略是期望能利用突襲導致奧地利軍心不穩,隨之大戰也可順利取勝,而今奧地利人有備而來,且人數衆多,他反而擔心會因決戰而令自身受到損傷。他不怕奧地利人,卻害怕奧地利的盟友法蘭西,他從開戰至今雖都是在與奧地利過招,但實際上卻是在注意着法蘭西。
正當‘波’西米亞戰局即將再又陷入僵持之時,‘波’蘭首都華沙的宮廷中卻發生了一連串變故。
卡洛?‘波’拿巴死後,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封弟弟阿圖瓦親王爲華沙伯爵兼‘波’蘭首相、軍隊元帥。阿圖瓦親王雖然集行政權、軍權於一身,儼然如第二個卡洛?‘波’拿巴,然而,他畢竟沒有卡洛?‘波’拿巴的懷柔才智,更兼心懷叵測,因此在上臺後將反對他的親俄派,及被他懷疑的支持法蘭西國王路易的親法派一同貶出政壇。這些被貶的貴族人數雖不多,但卻大多有着強硬的後臺。親法派貴族策劃了數次針對阿圖瓦親王的暗殺,但最終都因策劃不周而失敗。親俄派貴族則乾脆聯絡了聖彼得堡的後臺,企圖請得葉卡捷琳娜‘女’皇出兵,俄羅斯雖沒有遵從,卻也發出了嚴厲的外‘交’照會。
不僅如此,阿圖瓦親王還遭受到了‘波’蘭平民的反對。他爲了能有足夠的資金擴軍,不惜對平民加重重稅,結果,一個冬天下來,單華沙因無錢過冬而凍死、餓死的平民不下二百人。這一切的結果,便是‘波’蘭軍隊增至七萬人。
七萬陸軍在歐洲也算是人數衆多,雖比起法蘭西、普魯士等陸軍大國而言仍然略顯單薄,卻也能與總兵力在十五萬左右的西班牙、俄羅斯,及總兵力在十萬左右的瑞典,一同排列在第二等級。不過,這完全是依照人數而定。若論質量,這七萬人裝備奇差,根本不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法蘭西、普魯士兩國陸軍的對手。若論動員力,同一等級的俄羅斯、瑞典都能在瞬間將總兵力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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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圖瓦親王和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與他們的哥哥路易不同,從未上過戰場,也從未處理過軍務,他們對軍事的理解只停留在人數上。但是,即使如此,一手擴建軍隊的阿圖瓦親王仍然志得意滿,整天等待着戰爭的到來。
4月10日,這一日終於來臨。
阿圖瓦親王興沖沖地進入了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房間。他說道:“王兄,我已經和普魯士商定好了。”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正坐在‘牀’前的椅子上,翻閱着一本法文書籍。
這本書的作者是法蘭西貴族薩德侯爵,一位廣受譴責的風流客兼作家。他的作品充斥着情‘色’和‘性’虐內容,他本人更是因‘誘’‘惑’了妻子的妹妹上‘牀’而被家族拋棄,並因在一次實踐中將一個ji‘女’玩‘弄’致死而被關入的巴士底獄,沒過幾年便神秘死亡。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注意力全在書上,因而在兄弟進來後,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的弟弟,你和普魯士商定了什麼,能令你如此高興。”
阿圖瓦親王看到了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手中書的書皮,便知道了這是什麼。這本書原本便是他從法蘭西帶來,送給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翻至最後一頁,接着將書合上,失望地說道:“真可惜,只有這麼一本,薩德侯爵真的死了嗎?”
阿圖瓦親王邪惡地微笑着走到了‘牀’的另一邊。
‘牀’上正躺着一個金髮‘女’人,她臉朝下、背朝上,被子只半蓋至腰部,彷如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阿圖瓦親王邊伸手觸碰‘女’子那背脊上一點一點紅‘色’的蠟印,邊說道:“你昨晚的戰績看似不錯,我想一本書已經足夠了。”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將書一丟,直接砸在了‘牀’上‘女’子的背脊上。
這‘女’子的背脊抖了抖,證明着她還活着。她很疼,不僅身體上,還有心靈中,但是,她仍然咬牙強忍着。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冷冷說道:“對付這個**的‘女’人,我還需要更多的方法。”
阿圖瓦親王心中一駭,他沒想到這個向來懦弱的兄長居然會如此殘忍地對付‘牀’上的這位有名無實的妻子,但他爲此非常高興。薩德侯爵的書正是爲了讓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沉‘迷’於變態的‘性’虐中,才被他這個弟弟奉上。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問道:“薩德侯爵真的死在了巴士底獄嗎?”
阿圖瓦親王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他死得很神秘,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過,聽說是我們同父異母的姐姐棟雷米‘女’公爵下的手。”
“安娜?”
阿圖瓦親王點點頭道:“是的。”他撿起被丟在‘牀’上的書,翻了幾頁,說道:“這本書中的一個‘女’‘性’角‘色’巧合得也叫做安娜。”
“我記得,那個被折磨得最慘,卻一直也死不了的。”話語戛然而止,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突然反應道,“難道……”
阿圖瓦親王嚴肅地說道:“安娜也曾經在巴士底獄待過一陣,她被釋放後不久,薩德侯爵就死了。”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冷冷笑道:“他真是個可憐的男人,不過,也有賴他的勇氣,我才能恢復身爲男人的尊嚴。”
薩德侯爵死於1778年,被秘秘密處死於巴士底獄中。不過,秘秘密處死是由於保全他身爲貴族的身份,但整個過程都是合法的。至於他和安娜,也並非是在同一時間被關在巴士底獄中。他被關入巴士底獄之前,安娜便已經離開了那裡。
阿圖瓦親王只不過是以詆譭他人名譽的方式來宣泄對路易的憤怒,而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壓根就沒聽說過薩德侯爵其人,故而更是對此不加細查。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毫不避諱房間中還有第三人,問道:“你說普魯士同意了什麼?”
阿圖瓦親王答道:“普魯士大使已經發來回音,只要‘波’蘭出兵攻打奧地利,他們便會協助我們進攻巴黎。”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愣了愣,‘激’動地不禁大喊起來:“哦這太好了,我等了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時而搓手,時而來回踱步。他的注意力突然放在了擺在‘牀’頭櫃上的一根黑‘色’皮鞭上,想起薩德侯爵書中所寫,再加之心中興奮,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鞭子,手起鞭落,一鞭子打在了‘牀’上‘女’子的背脊上。
“嗯”的一聲悶哼,‘牀’上‘女’子死死地忍耐了下來。
“啪”的又是一鞭子,‘女’子背脊上除了紅‘色’的蠟印外又多了兩條血痕。
阿圖瓦親王在之前早已經躲開,然而,每當鞭子揮下,他的心中便不由得一‘抽’。他仍然記得‘牀’上‘女’子平日裡的‘豔’麗模樣,此時見其如此受虐,不禁心生憐憫,縱然那是一個與情人生下‘私’生子的**,但究其原因還是丈夫不能人道。然而,他爲了自己的利益,並不願爲了瑪麗?約瑟菲娜而與兄長結怨,便只有看着煉獄的景象在眼前發生。
自從卡洛?‘波’拿巴死後,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第一次享受到了大權在握的滋味,然而,他越是如同一個男人一般君臨天下,越是深感自卑。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擁有美貌‘女’子爲妻的男人,卻不能在‘牀’上進行征服,他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他昔日雖因爲種種原因坐視不理,現時卻已經將心中的積壓全部釋放了出來,因此,他也已經越來越不像是個人。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猛‘抽’了幾鞭子後,因力竭而停下了。他氣喘吁吁地說道:“沒有什麼比這更痛快得了。”
阿圖瓦親王點了點頭,心中卻暗嘲道:“‘女’人的快樂你根本不知道,可惜如此一個美人卻被你如此糟蹋。”他不僅越發憐憫,更是起了‘色’心。這幾個月來,他未碰過一個‘女’人,此時不免也開始了幻想。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坐了下來,問道:“俄羅斯方面有迴應了嗎?”
阿圖瓦親王道:“使者已經回來,他們答應出兵五萬幫助我們。”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呵呵一笑,道:“俄羅斯的五萬,我們的七萬,一共十二萬人。先進攻加利西亞,而後借道匈牙利進攻維也納。奧地利的主力正在‘波’西米亞,根本無法回軍救援。”
阿圖瓦親王接着說道:“聯軍擊敗奧地利後,便會依照約定進軍萊茵河,只要在萊茵河畔擊敗萊茵軍團,我們就可以輕易奪取巴黎。”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突然疑‘惑’道:“法蘭西陸軍有二十幾萬人,我們就十二萬,可以戰勝他們嗎?如果不能贏的話,我們不是什麼也沒有了嗎?我可是以將‘波’蘭王位讓給葉卡捷琳娜爲條件,才能邀得俄羅斯出兵的啊”
阿圖瓦親王從容一笑,道:“不用擔心,我的哥哥,您忘了普魯士嗎?普魯士總兵力十八萬,在兵力上是我們佔優。”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聽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他隨即說道:“我的弟弟,我任命你爲‘波’蘭元帥,立刻對奧地利開戰。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巴黎了。”
阿圖瓦親王笑着鞠了一躬,隨即退了出去。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待弟弟退出房間後,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露’出了猙獰之‘色’。他慢慢再又握起了皮鞭,一步上前,用另一隻手抓着瑪麗?約瑟菲娜的頭髮,將其擰起,狠狠地在她的耳邊問道:“剛纔難道不疼嗎?爲什麼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瑪麗?約瑟菲娜訕笑道:“您讓我發出什麼聲音?嘲笑您什麼也不行嗎?”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登時一怒,一手將瑪麗?約瑟菲娜的頭安下。
瑪麗?約瑟菲娜的臉緊緊地與枕頭貼着,差點便昏死過去。然而,她沒有死,在最後一刻,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放手了。這是她的自信,相信自己不會死於這個已經喪失了人‘性’的丈夫手下。
瑪麗?約瑟菲娜急喘着氣,倔強地說道:“你就是不行。就像你只能使用鞭子和蠟燭來找到快樂一樣,你永遠也下不了手殺我。”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最恨被揭秘密,頓時怒火高漲,恨恨罵道:“你這個**,你難道真的要去見卡洛?‘波’拿巴嗎?”說着,他手中的皮鞭也狠狠地砸了下來。
瑪麗?約瑟菲娜強忍着背脊的痛楚,臉上仍然‘露’着堅強的笑容。她並不懷念卡洛?‘波’拿巴,也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但她不想活了,她一再‘激’怒斯坦尼斯瓦夫三世,便是爲了死得痛快,免得繼續忍受煎熬。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從來就是那個懦弱的‘波’蘭國王,一切的僞裝都在瑪麗?約瑟菲娜的忍耐下化解。他氣急敗壞地停了下來,俯身至瑪麗?約瑟菲娜的耳邊,小聲說道:“你以爲你和卡洛?‘波’拿巴的‘私’生子是被你殺死的嗎?事實上是我派人將窗戶完全打開,再將壁爐熄滅,他纔會死的。”
“什麼?”瑪麗?約瑟菲娜驚愕一聲,終於淚關失守,流下了眼淚。
她一直以爲孩子是因自己的疏忽而死,故而才一心求死。如今,想不到其中居然還有內因,她所有的尊嚴所修築起來的長城轟然倒塌,相反,她的內心卻又重新出現了生存的意志。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纔不管這些,他見到瑪麗?約瑟菲娜哭了,也知其心防失守,於是痛快地笑了起來,繼續揮鞭‘抽’打。
瑪麗?約瑟菲娜在哭,但她並非是因爲疼痛而哭,而是因爲孩子而哭。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我不能再待在這裡,我必須離開‘波’蘭,只有回到巴黎,我才能讓他爲我們的孩子復仇。”在這份復仇的信念下,她心中的長城再度修復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她並非是爲了尊嚴,而是爲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