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橘青登當如大名!【5600】
京畿地區,城上郡,新選組的營地——
今日的天氣相當柔和。
綢緞似的陽光從東方的天際飄灑下來。
逐漸拂曉的雲霞轉變爲明麗的色彩,絢爛如帶。
舉目望去,曠野上瀰漫着淡青色的薄霧,滿含未散的夜氣。
淺蔥色羽織、鎖子甲、臂甲、腿甲……穿戴整齊的青登緩步走出他所居住的營帳,拄刀而立,遙望初升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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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朝光映亮了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橘君,你起得可真早啊。”
話音未落,人已至。
近藤勇一邊緩步走到青登的身邊,與他比肩而立,一邊打着大大的哈欠,他那猩猩般的大嘴撐得彷彿能塞下兩隻拳頭。
“我也只是剛剛起來而已。”
“嗯?橘君,你在想啥呢?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青登啞然失笑:
“沒什麼,就只是……稍微有些感慨而已。”
未等近藤勇追問,青登就自顧自地往下說道:
“不知怎的,望見這一望無際的曠野後,就不禁傷春悲秋起來。”
“回想3年以前,我僅僅只是一介無名之輩。”
“而如今……僅僅3年之後,我居然成爲了坐擁三千大軍的幕軍大將。”
“這一路走來……實在是令人感慨萬千啊。”
近藤勇聽罷,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頰間浮出嚴肅、認真的神色。
“嗯,橘君,你的感受,我很懂哦。”
“我也有同感。”
“3年前,我只不過是學徒稀少的‘芋頭道場’的師範代。”
“誰能想到,我這樣的人會成爲名震天下的新選組的局長呢。”
說到這,近藤勇停頓了一下。
俄而,他長出一口氣:
“橘君,此戰過後,你應該……不,你絕對會被擢升爲大名!成爲一城一地之主!”
說到這,近藤勇的眼眸中冒現出露骨的羨慕之色。
“大名……大名……真好啊!這是多少武士的至高理想啊!”
“若能成爲大名,那可真是功成名就了呀!”
“橘君,關於你的分封地點,我和阿歲他們都討論過了。”
“我們都覺得你多半會被分封在京畿地區。”
“你肩負着鎮守京畿、爲幕府戍衛西部邊境的重任。”
“既如此,就沒理由將你分封到偏遠的窮鄉僻壤。”
近藤勇眉飛色舞地說着。
青登先是愣了愣,隨後緩緩露出百感交集的神情,口中呢喃:
“一城一地之主嗎……”
在江戶時代,只要是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成爲大名”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將擁有自己的土地。
意味着將擁有自己的領民。
意味着將成爲事實上的君主!
意味着將獲得人人豔羨的無上榮譽!
當然,相比起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青登更注重看得見、摸得着的實質性的好處。
在青登看來,成爲大名的最大好處,莫過於將擁有更加充沛的資源以實現自己的目標!
老實說,新選組當前的發展已經到瓶頸了……或者說:新選商會的創收能力已經到極限了。
雖然銀鏡乃是佔據了壟斷地位的暴利行業,但它再怎麼暴利,也終有極限。
軍隊可是人類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吞金巨獸。
根據巖崎彌太郎的可靠計算,就憑新選商會目前的創收能力,維持一支3000人規模的冷兵器部隊,就已經是其極限了。
爲了增加收入,巖崎彌太郎早就儘可能地拓展財源,不斷豐富新選商會的營利手段。
比如:購買了京都郊外的土地,攔河造田。
再比如:購買船隻以發展遠洋貿易。
但是,這些都是收效很慢的創收手段。
等這些新田長出稻苗,都是1、2年以後的事情了。
不過……等擁有了自己的封地,一切將大不一樣!
首先,青登將能按照傳統手段,即靠徵收農業稅、關稅等稅賦來增加收入。
其次,青登可以讓新選商會轉型爲藩國的“國有企業”,做更大、更賺錢的生意。
總而言之,成爲大名就等於擁有了更加穩定、充沛的財源!
屆時,他就能進一步地擴大新選組的規模!並且使其轉型爲真正的近代軍隊!
礙於財力有限,以及缺少可靠且穩定的購買渠道,青登遲遲未使新選組列裝火器。
而且,一直向西方軍火商購買火器,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有道是“買不如造”。
西方軍火商吃準了你缺乏工業技術的死穴,故而將槍炮的價格擡得極高,一挺燧發槍可以賣出數兩金的高價,溢價極其嚴重。
等擁有了自己的封地,青登就可以像薩摩那樣在領內建立軍工廠,引入西方世界的先進科技,大力發展工業能力!
到了那個時候,不僅新選組將能用上“國產槍炮”,而且新選商會還可以向全日本兜售工業製品,大賺特賺!
想到這,青登不禁感到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暢想未來的“種田人生”。
當然,意淫歸意淫。
經過短暫的“幻想時間”之後,青登的思緒逐漸落回至現實。
他笑了笑,隨後半開玩笑地對近藤勇說道:
“勇,這些遙遠的事情,就暫且留到日後再去慢慢細想吧。”
“現在……還是先讓我們將精力集中在目前的戰事。”
說着,他帥氣地轉身向後,淺蔥色的羽織高高揚起!
“高取城仍陷於敵手,是時候將其收復了。”
“傳我命令——拔營!出陣!奪回高取城!”
……
……
此時此刻,城上郡以南的十市郡——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吉村先生,稍微休息一下吧!”
吉村寅太郎舔了舔乾涸的嘴脣,扭頭去看戰友們……更正,是僅剩的戰友們。
放眼望去,一派悽慘景象……
爲了逃過新選組的追擊,吉村寅太郎等人忘我地逃、拼了命地跑……
生動演示了何爲“抱頭鼠竄”,何爲“風聲鶴唳”。
不慎跌倒了,顧不上去查看擦傷的腿腳,忙不迭地爬起來,繼續逃。
眼見身旁的戰友逐漸因體力不支而落到後面去了,也顧不上去拉他們一把——實質上,在碰見這種狀況後,不少人心裡會暗暗地感到慶幸。
同伴掉隊了,這便說明新選組的追擊部隊將會忙着剿滅這些速度慢的傢伙,自己逃生的機率將大大增加。
就這樣,吉村寅太郎等人跑了足足一夜,從夜晚跑到拂曉……天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求生欲。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超常的體力,從城上郡一口氣跑到南部的十市郡。
狂奔了足足一夜,他們這些幸運的苟活者全都變得狼狽不已。
大汗淋漓且不說,身上的衣裳被汗漿和血污給染得失去原有的顏色。
此外,因爲體力的劇烈消耗,以及長時間的粒米未進、滴水未入,包括吉村寅太郎在內的每一個人全都是肉眼可見的虛弱,面色發白得厲害,乾枯的嘴脣像極了久旱龜裂的田地。
有好幾個人甚至已經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倒地不起。
乍一看去,他們已不像是一羣爲尊攘運動獻身的戰士,反倒更像是一羣可憐兮兮的乞丐,讓人見了都忍不住扔出幾枚銅板賞給他們。
吉村寅太郎伸長脖頸,戰戰兢兢地遙望北方。
看不見淺蔥色的羽織。
聽不見急促的蹄音與腳步聲。
——看樣子,我們現在應該是暫時安全了……
吉村寅太郎思量了一會兒,點點頭:
“嗯……那就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此言一出,現場衆人頓時如釋重負,下一息便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喂,你有水嗎?”
“早喝光了。”
“好渴啊……”
“唔……肚子好餓……”
吉村寅太郎隨意地找了塊平坦的石頭,一臉頹喪地坐下。
冷不丁的,松本奎堂的聲音自其身側響起:
“吉村君,我還剩下一點水……您拿去喝吧。”
松本奎堂手拿一隻老舊的葫蘆,一瘸一拐地走向吉村寅太郎。
雖然遭遇了連底褲都輸掉的慘敗,但幸運的是他的兩大親信——藤本鐵石和松本奎堂——都還活着。
吉村寅太郎看了一眼松本奎堂的乾枯、發白的嘴脣,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了,我還不渴,你自己拿去喝吧。”
“這、這怎麼行呢!吉村君,您別推辭了,快喝吧!”
二人就這麼來來回回地反覆推辭。
最終,松本奎堂拗不過吉村寅太郎。
他用力地舔了舔嘴脣,然後眼冒綠光,“咕咚咕咚”地猛灌壺中僅剩下來的幾口清水。 他的這副鯨吸牛飲的兇狠架勢,彷彿即使是貝加爾湖擺在其眼前,他也照樣能喝個精光。
趁着對方喝水的檔兒,吉村寅太郎出聲問道:
“松本君,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馬?”
他語畢的同時,松本奎堂剛好放下喝空的葫蘆。
“算上我們倆在內,還能自由活動的人……只剩下86人……”
儘管已經做好了相應心理準備,但在聽見這串刺耳的數字後,吉村寅太郎還是忍不住地感到心臟猛顫。
不過半日的工夫,三千大軍就只剩下86人了……
基本……不,根本就是全軍覆沒了!
吉村寅太郎痛苦地閉上雙目,仰面朝天,連做了數個深呼吸。
如此模樣,似乎是在強憋眼淚,迫使淚水迴流。
松本奎堂猶豫了一會兒,隨後結結巴巴地問道:
“吉村君……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
吉村君沉默着,久久不作應答。
便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響亮的喊聲。
“什麼怎麼辦?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戰鬥到底了!”
吉村寅太郎猛地睜開雙眼,轉頭去看說話之人。
只見來者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頭髮亂糟糟的,皮膚黝黑,年紀約莫爲35歲。
此人名叫那須信吾,土佐人士。
若用簡短的話語來形容此人——在尊攘志士的眼中,他實乃出類拔萃的武士!
無論刀、槍,還是鐵炮,他都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崇尚尊攘思想,早年間加入了武市半平太的土佐勤王黨。
相傳他曾參與了對吉田東洋的暗殺。
吉田東洋——土佐藩的前參政,大力推動土佐藩的近代化改革,算是一個很有才能與眼界的人。
文久二年(1862)4月的某個雨夜裡,他在回家的路上遭人暗殺。
殺死吉田東洋的真兇,至少尚未有定論。
不過,按照“誰最能獲利,誰就是兇手”的理論來推斷……兇手毫無疑問就是武市半平太!
政治立場偏佐幕的吉田東洋,一直與武市半平太不和。
在吉田東洋的壓制下,武市半平太始終沒有出頭之日。
因此,武市半平太指派了那須信吾等人,殘忍地殺害吉田東洋,掃清了自己晉升的障礙。
據說在殺死吉田東洋後,爲了不給組織惹麻煩,那須信吾等人在武市半平太的安排下退出了土佐勤王黨,並且逃出土佐藩,成了一介脫藩浪人。
幾經輾轉之後,他如今成了天誅組的一份子。
因爲實力出衆,外加上頗有名望,所以那須信吾在天誅組內出任軍監一職。
那須信吾大搖大擺地走到吉村寅太郎的跟前,甕聲甕氣地說道:
“吉村君,你忘記我們的理想了嗎?”
“我們是爲了什麼才聚集於此啊?”
“不就是爲了反抗幕府,實現尊王攘夷的大業嗎?”
“難道說,僅僅只是這麼點挫折,就讓你徹底失去鬥志了嗎?”
“即使這是一場必輸的戰鬥,我們也要戰鬥到底!彰顯吾等尊攘志士的英雄氣概!”
隨着那須信吾的話音落下,吉村寅太郎的眼眸中逐漸流露出別有深意的光彩。
那須信吾的大嗓門引來了在場衆人的注意。
衆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吉村寅太郎,期盼着他的迴應。
吉村寅太郎抿緊嘴脣,兀自深思……四下裡安靜得厲害。
忽然間!不遠處驀地傳來一道對在場衆人而言,無比陌生的男聲:
“啊,找到了找到了!你們原來在這兒啊!”
霎時,吉村寅太郎等人面上變色。
“什麼人?!”
那須信吾率先壓低身體重心,手按腰間的佩刀,轉身緊盯聲源。
其餘人亦紛紛站起身來,端起武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也不怪得他們會如此緊張。
從適才的聲音聽來,說話之人距離他們極近。
然而,他們剛剛沒有一人聽見有人在靠近他們!
細思恐極!
“不用驚慌,我是友軍。”
語畢的同一時間,不遠處的草叢發出窸窸簌簌的聲響——一名……玩偶般的武士,出現在吉村寅太郎等人的眼前。
之所以說此人是“玩偶”,全是因爲他的個子很嬌小,大概只有5尺高(1米5),皮膚白皙得猶如未出閣的少女。
倘若眼拙的話,說不定還真會將他誤認成女孩子。
出於身軀實在是太嬌小的緣故,有一種“小孩穿大人衣服”的彆扭感。
那須信吾緊盯此人,一字一頓地又問了一遍:
“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快快報上名來!”
矮個子武士瞟了那須信吾一眼。
“我都說了,你們不用驚慌,我不是你們的敵人。如果你們想看證據的話……”
這一瞬間,周遭的時間彷彿都靜止了。
下一剎,時間恢復流動。
“時間靜止”解除的同一刻,一把刀刃穩穩地停在那須信吾的喉頭前。
噌——拔刀聲緊隨其後地響起。
“如果我想殺你們的話,你們早就死光光了。”
矮個子武士右手抓刀,左手扶鞘,保持着出刀的姿勢。
只要他有那個意願,僅需將刀輕輕往前一送,就能取走那須信吾的性命!
那須信吾瞪圓雙目。
吉村寅太郎等人更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先看見刀刃,後聽見拔刀聲……這是多麼高超的拔刀術啊!
那須信吾算是天誅組裡實力最強的人之一了。
像他這樣的豪傑,居然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就被人制住了!
“……我知道了。”
吉村寅太郎沉着臉,把話接了下去:
“我相信您是友軍了,請您將刀放下!”
“嗯,你們願意相信我就好。”
矮個子武士一邊輕輕頷首,一邊收起手中的刀。
“總之……現在先做個自我介紹把。”
“在下河上彥齋,受久阪玄瑞之命,前來協助爾等。”
河上彥齋——聽到這個名字,在場衆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松本奎堂驚呼道:
“你就是那個人斬彥齋?!”
“人斬彥齋”的大名,在京都內外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矮個子武士……也就是河上彥齋,不鹹不淡地說道:
“我確實是有着這麼個諢名。”
“但我不敢自稱是‘人斬’。”
“在我看來,古往今來夠格揹負‘人斬’之名的武士,也就只有傳說中的‘永世劍聖’緒方逸勢。”
“我只不過是殺了一些不識好歹的幕府走狗而已,根本不值得聲張。”
“這些吃裡扒外的走狗,即使是殺上幾百個、幾千個,也無足掛齒。”
經過短暫的錯愕後,吉村寅太郎按捺不住興奮地追問道:
河上彥齋說話很文雅,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斬人無數的劍士,更像是儒雅的書生。
“久阪玄瑞……長州派人來支援我們了?”
河上彥齋點了點頭:
“是的。爲了支援你們,久阪君派出了以我爲首的200名武道好手。我的戰友們都在我的身後不遠處。”
河上彥齋的這席話語令現場氛圍爲之一振。
不過,僅“振”了這麼一下後,就又飛速地萎靡了下去。
松本奎堂耷眉慫腰:
“事到如今,長州的援軍又有什麼用……”
他的這一句嘟囔頓時引起其餘人的共鳴與附和。
“是啊!你們怎麼到現在纔來啊!”
“我們都已經打完仗了,你們才姍姍來遲!”
“如果你們能夠及時趕到的話,我們說不定就不會敗北了!”
……
面對衆人的指責,河上彥齋不動聲色,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僅僅只淡淡地說道:
“昨日的那場大敗仗,我已經在半途中聽說了。”
“很遺憾,我們沒能趕上這場戰鬥。”
“因爲心想着你們可能會逃來十市郡,所以就轉道來此……感謝神明的眷顧,讓我找到了你們。”
“我們還沒有輸!”
“我們還有高取城,不是嗎?”
“即刻退入高取城,與新選組打籠城戰——這是我們反敗爲勝的唯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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