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女人,滿臉水珠,兩鬢的頭髮溼漉漉的黏在臉頰上,她嘲諷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嘴角的笑意很深。
看來,他是追上施染了。
還以爲他真的很忙,忙得沒空來找她呢,以前是分開一星期,他都受不了的。
當然了,是柔體上的受不了。
她回神,出了衛生間,走到茶几邊,拿起煙盒,抽了一根叼嘴裡,立即點上,深吸一口才走去落地窗邊上,透過玻璃看萬家燈火。
煙霧嫋嫋,她腦子裡不停地想象杜若淳在做飯的畫面。
他沒給她做過飯,但爲她煮過薑湯。她還清晰地記得那個溫暖的畫面,記得杜若淳穿着毛衣,圍着圍裙,像個丈夫一樣,爲她煮薑湯。
她是嫉妒的,心裡酸得難受,尼古丁都驅散不了那股惆悵和酸意。
七年了。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七年來唯一的男人!
即使不是他女朋友,這七年來,他也沒其她女人,到哪都帶着她。現在,想着他不再屬於自己,她這心口,一陣陣地疼着。
她不甘心,也捨不得!
如果不愛他,她早就跟他解除這種關係了!
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手裡的香菸在顫抖,她的身子沿着玻璃滑落,跌坐在了地上。
“施染愛上你了麼?她不是愛着四哥嗎?杜若淳,你可別犯傻!她不愛你!愛你的人是我!你個笨蛋!”她哭着吼,哽咽着,右手扶着額頭,淚如雨下。
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要結束了!
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僥倖地希望,不會有這一天,但是,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她失戀了。
即使他們不是戀人,但,在她心裡,一直偷偷地把他當男朋友。
“嗚嗚……”越想越是痛苦,越是不甘,她不停地哽咽。
彼時,杜若淳從廚房出來,一臉的興奮,“染染,餓了吧?最後一道菜!紅燒鯉魚!年年有餘!”
施染還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一副高冷的樣兒,杜若淳像是在拿自己的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不過,他無所謂。
施染跟家裡鬧翻了,打電話給他,說沒地兒去,杜若淳立即把她叫來了自己的別墅,放了一大家子人的鴿子,親自下廚給施染做年夜飯。
她站了起來,終於微笑地揚脣,“肚子,辛苦你了!也麻煩你了!”
“染染,你這麼說可就是跟哥們見外了!咱們誰跟誰?咱們小時候,可沒分過你我吧?怎麼長大了就見外了?!”杜若淳揚聲道,放下了那盤魚,摘掉了圍裙。
施染笑笑,走去了衛生間去洗手。
杜若淳連忙去開酒,32歲的大男人,像個毛頭小夥,緊張得有點無措,選了很久,挑了一瓶香檳。
施染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倒好香檳了,杜若淳紳士地幫她拉開了椅子。
“謝謝。”施染淡淡地說道。
她穿着精緻套裝,頭髮留長了,及肩的長度。
“染染,你又跟我客氣!”杜若淳笑着道,舉起酒杯,與她碰杯,施染端起酒杯,微微一笑。
喝了酒後,杜若淳招呼着她吃菜,他會做飯,但從沒給別的女人下廚過,爲的就是將來有一天給她做。
“看不出來,你的廚藝真好!”施染由衷地誇讚道。
杜若淳聽了她的讚美,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兒。心想,韓遇城會的,他都會!而且,他心裡沒別人,只有她!
但,他還沒勇氣對施染說這些。
“不會做飯的男人,算什麼好男人?!”杜若淳得意道,目不轉睛地看着對面的施染。其實,她並非有多美,但是,他就喜歡她的高冷氣質。
從小到大,施染在他心裡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很優秀,各方面都很優秀,自帶主角光環,是他們這羣人裡,最耀眼的一個。
在她面前,他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
“你跟我在一起過年,你的女朋友,或者你家裡人,會不高興吧?”施染笑着問。
“女朋友?我哪來的什麼女朋友?!”杜若淳連忙反駁,有點心虛,莫名地想到了莎莎。
施染淡淡地看着他,“那個莎莎,不是你女朋友嗎?她很美,好像跟你在一起很多年了,圈裡人都以爲她是你女朋友的啊……”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杜若淳心裡委實緊張,好像做壞事被她抓到了。
“不是!她怎麼可能是我女朋友?!你聽誰瞎說的?她不過是我一朋友,鄉下人,我看着挺可憐的,平時很照顧她而已!”他連忙解釋,甚至不敢對施染說,莎莎是他的炮.友。
怕她介意。
“這樣啊,還以爲你們是一對的。你家裡人呢?大年三十,不回家不好吧?”她又問。
杜若淳鬆了口氣,苦笑着看着她。
“我跟你一樣,回去也是被他們催婚,還不如不回去!”有施染在,他哪會還在乎家裡人,任何人他都不在乎!
“你家裡人,也催啊?”施染笑着問。
“催啊!都被煩死了!好在這一年韓氏特別忙,我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杜若淳又道。
施染點頭,“韓氏這一年多,也多虧你了!以前都沒發現你這麼有能力,四哥不在,你也能管理好……”
她又誇他了!
杜若淳更加得意,“嗨!我哪能跟四哥比!”
施染又讚美了他幾句,吃好飯後,杜若淳開了電視機,讓她看着,他殷勤地去切了水果盤,拿了甜點擺在茶几上。
“我記得你小時候特愛吃瓜子,又不愛剝,我還經常給你剝來着!”杜若淳邊剝瓜子,邊說道,小碟子裡已經一堆五香瓜子仁了。
施染看着那一堆瓜子,嘴角上揚,“你還記得啊,肚子,你真好!我都快忘記自己喜歡吃瓜子了!”
杜若淳側着俊臉,看着她,心想:染染,我當然記得!你的一切愛好,我都記得!
——
電視機裡熱鬧喜慶,莎莎窩在沙發裡,滿心悲涼。
滿腦子都在幻想杜若淳正在跟施染做什麼,想象他有多開心。
施染困了,他剛好收拾好了客房,又是親自收拾的,“染染,浴袍、睡袍都是乾淨的,裡面的一切你儘管用!缺什麼你叫我!”
和對莎莎不一樣,他在施染面前侷促而緊張,當然,施染也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他對她沒半點邪念,說完就出去了。
“YES!”回到主臥,他激動地握拳,拿着手機,差點想發朋友圈炫耀了,不過,忍住了。
也突然想起了莎莎。
她打過電話給他。
也想起了施染問他的問題,爲了不讓施染再懷疑,他得和莎莎斷了炮.友關係!
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
莫名地對莎莎有點愧疚,不過,想到莎莎心裡有着初戀,他也沒什麼好愧疚的了!
——
莎莎大年初一就出去旅遊了。
杜若淳回到公寓的時候,發現她不在,只好打電話給她。
晚上的酒吧裡,喧鬧不已。她沒聽到手機鈴聲,第五遍的時候,纔看到。
“杜哥!”
“這麼吵,你在哪了?!”杜若淳皺着眉,氣憤地問。
“杜哥!我在,外面玩呢!酒吧裡!不過,不是京城!”她笑着大聲道,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兒。
杜若淳微愣,“那你好好玩吧!”
“杜哥!旁邊有個大帥哥想泡我,你說,我可以讓他泡嗎?!”莎莎放縱地大聲道,她身邊真坐一個大帥哥,三十來歲的樣子,聽到她的話,很是詫異地看着她,她卻風情萬種地對對方拋了個媚眼。
雖然本性很保守,但,這幾年,撩男人的那一套,耳濡目染地會了。
杜若淳聽得清清楚楚,心裡頓時酸了,她居然敢在外面亂來!
“莎莎!你什麼意思?!”他咬着牙質問。
“杜哥!我不跟你說了啊,我,我跟帥哥喝酒去!”她說完,瀟灑地掛了電話,把手機也給關了。
“帥哥!不好意思!剛剛小小地利用了你一下!”她爽快道,“這杯,我請你!”
男人雖然穿着休閒,但,從他的穿着、戴的手錶來看,就知道是個土豪。
“我猜,你剛剛在跟你男朋友打電話!”男人笑着問。
莎莎連忙搖頭,“不是!情人!也不是,情人都算不上!”
笑着,端起啤酒杯,與男人碰上。
莎莎豪爽地一飲而盡,接下來,一杯一杯地喝了很多酒,剛出酒吧,她就趴在垃圾桶上吐了,那男人過來給她遞礦泉水、紙巾。
“謝謝啊!這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到吐!呵呵……我失戀了,心裡難受!”她笑着道,就是喝多了,纔會跟一個陌生人說這些話。
忘了這裡是酒吧街,是豔遇的代名詞。
男人笑笑,“你住哪?我送你?”
“我在這裡等你!”莎莎醉醺醺道,那是她住的客棧的名字!
男人笑笑,摟住了她。
“我21歲就跟他在一起了,跟着他,七年……他愛的卻不是我!一個根本就不想甩他一眼的女人!你們男人,都是賤骨頭!得不到的,永遠最好!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擁有的卻不珍惜!”莎莎一邊走一邊吐槽道。
“何止是男人,女人不也一樣?人都這德行!”男人迴應她道。
——
杜若淳沒空去找莎莎,也沒那份閒心,但,心裡總歸是不舒服的。雖然這段時間裡,施染跟他走得很近。
他全心投入在工作和追求施染那,哪有心思去關心莎莎?
莎莎回京後,也沒聯繫他,兩人同在一座城市,卻互不聯繫。
“杜哥!您跟莎莎姐分手了?”難得去酒吧,酒吧裡的酒保對杜若淳問道。
“莎莎?你們最近見過她?”他沉聲問。
“見過啊!莎莎姐每晚都來,還有男伴哦!”年輕的酒保連忙回答他道。
男伴……
是什麼意思?
杜若淳在心裡想,不過,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花蝴蝶一般的女人。
穿着豹紋連身裙,打扮嫵媚的她,偎在一個他所陌生的男人懷裡,他們朝着他大步走來。
“杜哥!好久不見啊!”莎莎看到他,一臉笑意,風情萬種的樣子。
倒是杜若淳,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幾個月不見,她這是,另結新歡了?
“杜哥!我給你介紹!顧深!顧老闆!做服裝生意的!”莎莎抱着顧深的腰,看着杜若淳,大聲道。
杜若淳怎麼也沒想到,他和莎莎之間,是她主動離開他的。
坐在高腳椅上的他,睨着和他身材差不多,帥氣不俗的男人,“久聞杜總大名,幸會!”
顧深看着他,禮貌道。
杜若淳大.爺似地點頭,聽這男人口音,像江浙一帶的,“什麼大名,我就一給人打工的,不像您,自個兒做老闆!”
他自謙道,話是這麼說,語氣可一點不謙虛。
“深哥,你先去坐,我跟杜哥很久不見了,說幾句話。”莎莎對顧深親暱道。
男人很有風度地走了。
“杜哥,生氣啦?”莎莎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兒,看着杜若淳,揚聲問。
杜若淳心裡是很不痛快,“我說這丫頭怎麼一直不聯繫我呢,原來,找到男朋友了!”
莎莎看着一臉笑意的杜若淳,聽着他的話,表面笑着,心裡着實不痛快,“小高!給我調兩杯長島冰茶!”她揚起右手,對吧檯裡的調酒師道。
“我跟杜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您給我點的也是這玩意。”莎莎笑米米道,“杜哥,我的男朋友,怎樣啊?”
杜若淳看向不遠處位置裡坐着的顧深,打量了下,點點頭,“你那些窮*絲強多了!我說,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就春節那段時間啊,我旅遊的時候,酒吧街,豔遇的!”莎莎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很親暱的樣兒。
說完,她的頭歪在了他的肩頭,“顧深知道我跟你以前的關係,不過,他不在乎。杜哥,我早就從你公寓搬出去了,住在他的別墅。”
莎莎認真地說道。
杜若淳咬着牙,心裡很不是滋味。
“杜哥,你呢?跟施小姐進展得怎樣了?”她心裡仍然酸溜溜的。
“進展得挺快的!莎莎,那我們就這麼散了吧,好聚好散!”杜若淳端着雞尾酒杯,碰了下她的,沉聲道。
心裡還真是很不捨。
這莎莎,跟着他足足七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沒愛情,友情也有吧!
莎莎也端起了幾杯,“好聚好散!乾杯!”
長島冰茶不是茶,是很烈的雞尾酒!
她一飲而盡,眼淚也被她嚥下了!這樣的分手方式,她很滿意。
起碼,很瀟灑,沒有在杜若淳面前丟了自尊和驕傲!
“莎莎,杜哥很捨不得你,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隨時找杜哥!杜哥還是你的哥,你就好比我親妹妹!”他摟着莎莎的肩膀,側着頭,在她耳邊義氣道。
妹妹……
莎莎在心裡苦笑,“謝謝杜哥!能夠被您當妹妹一樣對待,我感覺挺榮幸的!”
她說着,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你也不怕你男朋友生氣?”杜若淳笑着道。
“不怕!他知道我這脾氣!”她揚聲道,看向顧深的位置,對方大方地衝她揮手。
“杜哥!我過去了啊!祝你,早點把施小姐追到手!”她從吧檯椅上下來,看着他,笑着道。
杜若淳點頭,“去吧!”
莎莎笑着轉了身,留給他一個完美的背影。
杜若淳看着莎莎漸漸離自己而去,心臟扯了扯,有那麼一絲不捨,不過,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捨得失去莎莎這麼一個完美的性.伴.侶!
無關於情感。
莎莎到了顧深身邊,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給我倒酒,謝謝!”
“少喝點!”顧深低頭,沉聲道。
“給我倒酒!求你了!”她痛苦道,快要哭出來的樣兒,雙眼偷偷地看着坐在吧檯邊,那道身影。
顧深只好給她倒酒。
莎莎邊喝酒,眼淚邊不停地流,臉幾乎趴在了顧深懷裡。
“別喝了,他走了!”許久,顧深低聲道。
莎莎驀地從他懷裡出來,看向吧檯的位置,杜若淳的身影不見了,她失控地站起,就要衝出酒吧。
顧深迅速跟着她,“莎莎!你幹嘛?!”
“我要去追他!我要告訴他,我愛他!我不想跟他分手!”莎莎的腰被顧深從身後抱住,她掙扎着吼。
“你喝醉了!莎莎!你說的,他心裡有愛的女人!那個女人不是你!”顧深大聲反駁,他的話,如當頭一棒,把她打醒了……
她轉身,趴在顧深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就這樣,分開了……
他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肯定不會!
一想到這個,她心裡就抓狂。
這段時間,自暴自棄,每天晚上都出來瘋,喝得爛醉回去。
——
杜若淳開着車,回到了的那棟公寓,衣櫃裡,她的衣服都不見了,只剩下那幾套情趣內衣。腦子裡浮現起莎莎穿着情趣內衣討好他時的模樣,想着想着,下腹發緊,不禁有了感覺。
“莎莎……你這個沒良心的!”他抓着一件情趣內衣咬着牙道,有種被莎莎背叛了的感覺,但,理智上明白,不該怪她的!
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
聰明的女人,都會這麼做。
她很聰明,在離開他之前就找到了下一個金主。
沒什麼好留念的!
可T.M.D,他那不爭氣的小DD一個勁地昂首挺立着,而他的腦子裡,也盡是她那性.感嫵媚的樣兒!
——
又是他生日,杜若淳舉行了生日趴,邀請了施染。
杜若淳很是失落,喝了不少酒,讓人送他去那棟公寓。
“你們這些女人,都TM有什麼了不起的!各個裝得跟楨潔烈女似的!”他躺在牀.上,大聲地嘟囔。
臥室裡沒開燈,突然間,一具柔.軟的身子趴在了他身上,“莎莎?是你麼?”
杜若淳嘟囔道,沒人迴應他……
他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衣衫幾乎完整,沒任何歡.愛後的痕跡,他記得,他做惷夢了!
夢裡的對象居然是莎莎。
也是,這七年裡,他就莎莎這麼一個女人!
——
他再遇見莎莎,已經是半年後了,看着她挺着肚子過斑馬線,坐在車裡的他,還以爲看花了眼!
定睛看去,穿着毛衣,揹帶裙的女人,不是她,還會是誰?!
他差點衝下車。
綠燈亮,他開車行駛一段距離後,靠邊停下去找她,找了很久,終於在菜市場的入口處,看到了她。
“莎莎!”
右手臂被人握住,莎莎愣了,轉過頭,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杜若淳。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