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鋒提着江玉郎在那酒樓之上踏空而過,其他幾名功夫不錯的武者也是紛紛效仿,一時間,這比鬥場附近的樓閣頂上,幾乎都被武者們給佔據了。
那些武者大多數都是年輕人,看他們衣服打扮,家境想必也不差,或許有些人根本就是白帝城內的達官貴人。那些底下巡邏的城衛軍見了,非但沒有驅趕的意思,反而恭敬的抱拳拱手。
這些人中,怕是隻有江玉郎是本身沒有任何武功,靠着別人拉着上來的。不過江玉郎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還無比得意的對着四周幾人拱手招呼。
“不樂,你終於肯動手了嗎?”
謝無雙的眼中滿是興奮,他手上的紫霄寶劍也是嗡嗡作響,彷彿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這時,謝無雙整個人就像是被戰意包裹了一樣,他的眼神中閃爍着無比燦爛的光芒。
他爲自己有一個值得出手的對手而高興!
謝無雙的對面,郝連不樂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那馬就連嘴上的钁頭也都鑲着金玉,馬鞍和轡頭更是華貴無比。而郝連不樂身上的衣衫也是華美異常。
他整個人就透着一股富貴到極致的奢華!
若是光看他這個人,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會認爲他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
事實上,郝連不樂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甚至是大燕國內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可是,那是在別人忘記了他腰間那柄刀的時候。
若是有人仔細看,這時候便會發現,在郝連不樂那華貴奢侈的生活下,總有一柄刀,伴隨在他身邊。
那是一把藏在刀鞘裡的刀,很多人都知道,它很美,它的刀光,就如春水一般的溫柔。
江玉郎這時候看到謝無雙的激動神情,還有郝連不樂跨下坐騎的動作時,還以爲他們之間必然要大戰一場,心情也跟着越加激動起來,便對葉鋒道:“兄弟,你看到郝連不樂腰間那把刀了沒有?”
葉鋒點點頭,說道:“看到了,那把刀就是衆人眼中的狂刀嗎?不過看起來倒是並不顯得霸氣。既然如此,一定是郝連公子的刀法無比霸道了!不然的話,一般人用這等彎刀,卻是發揮不出那種狂傲天下的氣勢來。”
不想江玉郎聽了這話,卻是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這回兄弟你可猜錯了。郝連公子的刀法並不霸氣。他的那狂刀名頭,是因爲人們稱他是狂人,所以他的刀纔是狂刀。並非是因爲他的刀法霸氣。”
葉鋒奇怪道:“哦?這是爲什麼?”
“讓我想想。”江玉郎擡起腦袋,眼神中露出思索,道:“說來話長,這件事,還要從郝連不樂五歲那年的事說起。”
“那一年,他的母親郝連夫人早喪,臨終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希望聽他承諾一句,以後好好聽話,不再頑皮,要好好跟着師傅學武練功。可不想郝連公子當着他母親的面答應的好好的,等郝連夫人辭世後三天,他竟然選擇離家出走!並且放出狂話,說他不需要任何人教授,十年之內也可名揚天下!”
江玉郎說到這裡,眼睛卻是瞥了一眼底下,見郝連不樂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在跟謝無雙說些什麼,見他臉上掛着笑意,又露出些許曖昧的意味,大概是在說些自己的什麼風流韻事吧。郝連不樂的習慣,便是喜歡逢人先吹噓自己前一段時間遇見過的美貌女子,說她們是如此如此的美好,等他說完了,纔會跟你說正事。
雖然郝連不樂已經五年沒有回來了,但是衆人這五年來都或多或少聽過他的事,知道他在江南過得極爲滋潤,這個習慣,就是在江南養成的。沒想到,回來了白帝城,還是如此。
江玉郎見此,看着謝無雙那一張黑臉,便覺得好笑。
“本來衆人都以爲那不過是小孩子的賭氣話,也沒當多大的事。就連郝連莊主自己也沒當一回事,將郝連公子抓回來了,親自去教導。可不想郝連公子只問了他父親三個問題,便讓郝連莊主徹底怔住了。從此之後,再不管郝連公子修煉的事了。”
葉鋒聽到這裡,好奇心頓時上來,便問江玉郎道:“是哪三個問題?”
江玉郎手一攤,無奈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葉鋒一怔,本來見江玉郎說的口若懸河的,還當他什麼都知道。
江玉郎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繼續道:“不但我不知道,想必這事除了郝連公子和郝連莊主,其他人應該是都不知道的。這三個問題,白帝城內的人私下裡猜測了許多次,不過終究沒有得到一致的答案。除非是郝連公子自己願意說出來,不然怕是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不過啊,郝連公子說的那句話,十年之內名揚天下,倒是一語成真了!”
“三年前,就在他十五歲那年,他在江南望月樓,遇到太湖諸島的五大賊首。郝連公子僅僅憑藉着一個人,一把刀,便連殺五名島主!那五名島主,每人可都是先天境界!”
“他以一敵五,一戰成名!”
說到這裡,江玉郎看向郝連不樂的眼神中充滿了狂熱的崇拜,臉上近乎虔誠一般,說道:“五歲放出狂言,那時,所有人都以爲他不過是小孩子心性隨口亂說的,卻不料,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葉鋒聽到這裡,也是心中一顫,腦海中自然浮現出郝連不樂在太湖邊上望月樓的風采來,一人一刀,血染長袍,片刻之間,五名強者伏屍授首!
一般人,遇到與自己同樣境界的高手,能以一對二已經很不錯了,而他郝連不樂,居然敢以一敵五,當真是狂人!
WWW▪ тt kдn▪ C〇 雖說那謝無雙連敗神策軍中十三名先天高手,也是極爲艱難。只是,那不過是一對一,連打十三場,只要真氣足夠,其實並不難。比起郝連不樂生死間的絕殺五名同階強者,差了不止一籌了。
怪不得,那謝無雙見到郝連不樂非但沒有鬆懈,反而是眼中神色戒備。
春水斷刃,狂刀郝連!
人的名,樹的影,立在那裡,又豈是一句玩笑話能夠得來的?
天下間想成名的人何止千萬,又有多少人成功了?
這個道理,葉鋒明白的很!
因爲,他也是往這成名路上打滾的人。深深的明白,一個沒有跟腳的人想要名動天下,是多麼的難!
這時,葉鋒目光看去,見到郝連不樂的腰間有一柄彎刀。刀鞘的通體都是碧綠色的,上面沒什麼華麗的圖文雕飾,看起來也是普通的很。比較郝連不樂身上的其他東西來說,他這把引以爲傲的刀,卻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不過,當郝連不樂的手握住那刀柄時,他只是輕輕的抽出一絲,那刀鋒在陽光下散射出的一絲凜冽的寒光,便把世間上最寒冷的東西都比下去了!
葉鋒不用看就知道,那確確實實是一柄絕世無雙的好刀!
可當郝連不樂將真把彎刀都抽出來的時候,葉鋒才發現,這把刀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寒冷,反而,有一些如同春水一般淡淡的柔情。
在陽光下,刀身處甚至還發出波光粼粼的湖水一般的光暈盪漾來。當真是美麗無比。
“無雙,你真的想在這裡跟我打一場?”
郝連不樂的臉上充滿微笑,他從懷中抽出一條絲絹兒,那絲絹兒是白色的,潔白無瑕,在邊角處繡着一朵開放到極致的牡丹花,美麗,鮮活。
郝連不樂將這條絲絹兒放在鼻子邊,輕輕嗅了嗅。
“很香。”
頓時,他的臉上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來。
“西南可聞不到這樣的美麗味道。這是我在西湖邊上求着一個女子送我的。”
“我還記得,那一天是初夏,天色尚早,陽光下,水光瀲灩,西湖可美極了。那女子唱着水鄉的歌謠兒,划着槳兒,蕩波而行,我見她一人唱歌無趣,便上了她的小船爲她採蓮。她起初還當我是登徒子,想叫人打我。我當時氣不過,跑了。”
“本以爲偶然相遇,以後便再也見不到她了。不過後來,想必是緣分爲了,我又在臨安城裡遇到了她。只是,那一日她遇到了麻煩,我便順手解決了。她謝我,所以送了我這條絲絹兒。”
郝連不樂說的情深意切,周圍許多人便都感覺到了他對那姑娘的心意。他應該是極爲喜歡那個姑娘的。
郝連家是西南望族,郝連不樂若想娶那姑娘爲妻,或許是極爲麻煩的,可他若只是想跟她長相廝守,那卻是極爲簡單的。有人想到了這裡,不由得就問道:“郝連公子既然喜歡那姑娘,爲何不將她帶回山莊來?郝連莊主想必不會不通人情的。”
郝連不樂聽了,卻是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你們不懂的。我喜歡她是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可不能因爲喜歡她就強行將她帶回家來。不然,我和那些地痞流氓又有什麼區別?”
“若是她也喜歡我,自然會來尋我。她不來尋我,便是我對於她而言,並沒有那般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