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葉泓又的山間別墅後院。
老崔安靜的站在李牧野面前,沉寂的彷彿一座冰山,他已經在強者之路上越走越深。卻依然是從前那個對李牧野感恩戴德的俄羅斯勇士。上次輸給王霸後,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體力雖強,卻還不夠強,之前他有能扛住三十磅鐵錘打擊的下巴,全身任何部位的肌肉都可以抵禦住三千磅的重擊。但是跟王霸交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肋骨就抵擋不了王霸的鐵拳。
這段時間裡,他躲在實驗室刻苦訓練,不斷通過超負荷的挑戰自我極限訓練來提升筋肉的力量和精神意志。實驗室裡爲他提供了最適合人體吸收的營養物質,通過科學的手段來幫助他恢復狀態,現在的他,在體魄上要比之前更強三分。
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武夫們,修行體術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爲了追求人類體能的極限同時提升自我保護能力。絕大多數情況下,殺人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槍。而一個手腳和耳目更靈敏的武術家,一旦掌握了槍械的使用技巧,必然會比一般人玩槍要厲害的多。
小惡來正愛不釋手的鼓搗着手裡的狙擊步槍,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再幼稚的對李牧野說要用槍去暗殺某個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他丟掉了那時候的盲目自信,卻多了幾分沉穩和謹慎。
李牧野從老崔的身邊走過,最後停留在了低頭擦槍的白起面前。
“小子,想不想學你姑姑不肯傳你的本事?”
“不想。”白起頭也不擡,道:“我若可以學,姑姑自然會傳我,不用你來教。”
李牧野笑了笑,道:“我和你姑姑都希望你能儘快成長起來。”
“我知道你能說服我姑,但我還是不想跟你學。”白起道:“我已經跟惡來做了師兄弟,我相信師父教我的東西一樣可以登峰造極。”
“你小子寧肯背叛你姑,拜她的大對頭做師父,也不願跟我學?”李牧野笑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白起道:“我師父是好人,教給我和惡來的都是好東西,她和我姑姑之間的問題,是你們大人的事情,我姑也說我適合學禪武宗的東西,有瑜伽易筋鍛骨的體術,也有中華傳統的丹方和仿生導引術,這些足夠我學的了。”
“你小子,現在倒開始明白事了,早就跟你說過大人的事情很複雜。”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概括起來就一句話,幸福和不幸福的滋味都只有自己知道,我就是個多管閒事還不落好的傻子。”白起道:“這些天躺在牀上,聽師父給我講拳理,說人心,忽然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李牧野感興趣的:“你想明白什麼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白起看着李牧野,很認真的說道:“女人總是覺得自己是聖女,可以感化任何壞蛋,而且尤其喜歡壞男人爲她們付出,總覺得這是一種特真誠簡單的付出,充分滿足了她們渴望被尊寵的虛榮感,我姑姑和我師父都是最出色的女人,越是這樣的女人就越容易犯這種錯誤。”
“你小子就想明白了這?”
“當然不只是這些,你在她們心中最大的優點其實是肯爲她們豁的出去,女人這輩子最大的享受莫過於一個男人把她們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這比什麼山盟海誓都更能打動人,我姑姑不是輕易被感動的人也被你的至情至性打動了,就這一點,很少人能做到,比如我吧,可以爲姑姑做任何事,但絕不可能爲瑪格麗特去冒任何風險,而你卻可以。”
“小兔崽子,你一天到晚研究老子做什麼?”李牧野沒好氣的問。
白起道:“我研究出你的缺點來,纔好想辦法讓我師父不再喜歡你。”
李牧野被他氣的嘿嘿一樂,道:“那你發現老子身上有什麼缺點了?”
“你滿身都是毛病,貪吃好色,撒謊信手拈來,虧着我師父的錢,卻整天跟牧原大姑吹牛說生意好的不得了。”
“他嗎的,你快給老子閉嘴吧,我他嗎要是隻有缺點,沒有優點,你姑和你師父豈非成了瞎子傻子?”
“你當然也有優點,前面我就說了,你太會哄女人了,不但能說,更願意豁得出命去做。”白起繼續說道:“還有,我發現你已經初窺十二週天導引術的真觀境界,難怪我跟你交手佔不到半點便宜,在你眼中我全身都是破綻,哪怕你的絕對力量和速度都不如我,也依然可以處處佔據先機,打的我沒辦法還手。”
“你小子開竅了,超過我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李牧野道:“記住了,壞的不學好的學。”
白起道:“我對你的生活方式沒有興趣,寧肯跟這位崔大叔學,也不會跟你學。”
“你跟他一個假洋鬼子有什麼好學的。”李牧野道:“好好的白雲堂打人的本事不學,卻要跟他學怎麼捱揍嗎?”
白起道:“打人的本事師父會教,崔大叔捱揍的本事天下一絕,值得一學,我若是有他一樣的體魄,也不至於輸給你一個體術不入流,方術也沒譜的二把刀子。”這小子,雖然最近乖覺了許多,但骨子裡頭還是對小野哥不大服氣。總覺得李牧野是個耍嘴的嘴把式,真把式其實不怎麼樣。
“老崔,你起來,咱們哥倆過過手。”李牧野忽然心血來潮,招手喚老崔,道:“找幾塊墊子鋪在院子裡,把場子亮開,咱們哥倆有年月沒過手了,你這老小子這兩年嗑藥練功,進步神速,恐怕你野哥已經不是你對手了。”
老崔站起身,白起和幾個愛湊熱鬧的貂熊傭兵兄弟已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把場子鋪墊好了。
李牧野無恥的:“老崔,你心裡頭得有點數,你小子手太重,野哥這身子骨卻比不得當初了,一會兒交手,你要輕拿輕放。”一邊說着,一邊接過旁邊傭兵兄弟送上的護具。指着這薄皮墊子擋住老崔的鐵拳是不可能的,不過聊勝於無罷了。
老崔什麼護具都沒帶,正色抱拳,道:“請大哥拿出真正實力來。”
李牧野笑嘻嘻道了一聲好,話音未落,突然咻的一下跳過去,對着老崔的肋下便是一拳。這一下用的是打穴手法,發了七成力道,打的老崔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卻沒有如李牧野設想的中招倒下。老崔這傢伙太抗揍了,氣血運行的薄弱部位被重拳擊中,竟能不倒,還狀若無事,真他嗎是活見鬼了。
老崔其實比李牧野更吃驚,以他現在的眼力很容易就看出李牧野這一拳的力道,不會超過一般的頂級格鬥家一千磅的水準。對於現在的老崔而言,這樣的一拳打在身上不過是隔靴搔癢。可當這一拳真正打在身上時,他竟感到半邊身子一麻,原本想出拳還擊的手臂竟一下子沒能擡起來。
李牧野一拳未能奏效,老崔慢半拍的還擊打了過來,小野哥不敢正面掠其鋒芒,只好低頭側身避過,同時橫掌如刀,斬擊在老崔的後腰外側,這一下打的是他的尾閭,同樣是劫脈的手法,用了八成力道。
這一拳打在神經敏感區域,炸亂了老崔的氣血運作,雖然不會造成多大傷害,卻奇疼無比。老崔的龐大的身軀微微頓了一下。剛要用手去抓李牧野的衣服,卻被李牧野料敵先機,機敏的從他腋下鑽過去,又擡腿踢在老崔小腿部的一處氣血脈絡運行的地方,老崔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擺手道:“停,聽一下,我有話要問。”
李牧野嘿嘿壞笑,道:“先說服了再說停,不然就揍到你老小子趴下爲止。”
老崔並不服氣,道:“我站着不動給你打,你也打不倒我,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你的拳力道不大,打在我身上卻那麼疼,甚至還有麻痹的感覺,這太不可思議了。”
李牧野道:“這還不簡單嗎?因爲我打的都是你身上那一瞬間最薄弱的地方,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
“是非常難受。”老崔道:“雖然不構成傷害,但限制作用太大了,我身體發麻疼痛難忍,很難找到還擊的機會。”
“這只是我的拳,若換做是王霸呢?”李牧野反問了一句,卻不用他回答,自問自答道:“王霸的拳是下過苦功的絕活兒,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尺厚的青石板都能一拳砸爛,若打在你的薄弱部位,可就不是麻和疼的問題了。”
老崔愣了片刻,老實的:“我大概擋不住三拳就要輸了。”
“錯!”李牧野道:“只要打中你一拳,你就敗了,高手相爭,慢了一線就可能是一輩子的功夫,我打的比你準,比你快只是表象,內在的東西是我能準確找到你的弱點,如果單純較量身體,我想這世上已經很少人能跟你媲美了,但是中國人的技擊之術如同兵法,所謂大宗師都是兵法大家,與人交手往往一眼就能瞧出對方身上的破綻所在。”
老崔道:“王霸全身上下只有右手的拳頭最厲害。”
李牧野不屑道:“你這是武士勇者的思維方式,在我看來他最厲害的是手裡再拿上一把武器,也許只是個鈦合金的拳套,也許是一把槍,總之,殺人的手段是沒有高貴低賤的區別的,江湖爭霸和武士之間爲了追求體能巔峰相互較量是不同的概念,要是拎不清這一點,你們幾個就都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惡來道:“我明白叔的意思了,王霸也好,黃永申也罷,首先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江湖梟雄,其次纔是功夫大師,跟這種人鬥,就不能心存幻想,一定要比對方更絕更狠纔有機會取勝。”
白起表情沉毅,用沉靜的目光看着李牧野,道:“戰爭就是戰爭,比武就是比武,我也懂了。”
李牧野繼續對老崔說道:“回到之前的話題,如果以我的體術修養都可以打的比你更快更準,那麼相信黃永申之流一定會更有把握,一旦遭遇,你準備拿什麼跟人家對抗?”
老崔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啥想法,道:“我聽大哥的。”
李牧野滿意的笑笑,道:“聽大哥的就對了,保證讓你沒虧吃。”說着上下打量老崔一番後,忽然問道:“以你現在的體力,身上多負重個百十斤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