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喝乾,王紅軍早就爛醉如泥,想謀一醉的小野哥還只是半醉。清晨的陽光翻過院牆跳進來,以不可阻擋之勢越過湖面照在二人身上。整個身體感受到暖意,似乎所有細胞一下子活躍起來。
姬雪飛站在房子的廊檐下正好奇又好笑的看着兩個男人。
“老李,你這是在借酒澆愁嗎?”姬雪飛看着李牧野亂糟糟的頭髮和精光內斂落寞倦意的雙眸,不確定的問道。
李牧野道:“不是,我們兩個在約會。”
姬雪飛忍俊不住,道:“你這老滑頭,師爺說的真對,不能把你的話太當真,十句裡頭有兩三句真的就不錯了。”
李牧野道:“你師爺的假話未必比我少。”
姬雪飛道:“不許你說師爺的壞話,他老人家待你不薄。”
李牧野嘿嘿乾笑:“你師爺不是活雷鋒,你們玄門也不是做慈善的,當然,我他嗎也不是。”
姬雪飛道:“我不管,反正不許你說我師爺不好,他老人家是仙是佛是菩薩。”
“反正就不是人。”李牧野笑嘻嘻道:“說實話,對我來說,跟那個狡猾的老頭兒打交道比跟你打交道容易多了。”
“我師爺就算對哪個人用了什麼不好的手段,那也是爲了天下蒼生。”姬雪飛道:“殺死一個救一萬個的人就是菩薩。”
李牧野反問道:“如果這個人必須是你的一位重要親人呢?”隨即擺手道:“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你不用着急現在回答我,等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時再回答,到那時的答案纔是屬於你的。”
“夠了!”姬雪飛惱怒道:“老李,我不想再聽到這句話了,我就是我,如果我想回答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回答。”
李牧野道:“那好,咱們不妨直接點,如果那個必須死的人是你師爺呢?殺了你師爺就可以救幾百上千萬人,你會怎麼選擇?做一個豪氣沖天的活菩薩?還是一個孝順的孫女?”
姬雪飛不說話了,半響才道:“老李,你真是個殘忍的混蛋,算你贏了,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李牧野道:“相同的問題我就能簡單直接的告訴你,如果是讓我在張娜和一百萬不相干的人做個選擇,我一定選張娜。”
“你真夠厚顏無恥的,如果是我師爺,絕不會這麼選。”
“所以他是玄門掌教,我只是個江湖浪子。”李牧野道:“我不是那種能對更多人生命負責的人,而你師爺卻希望我成爲他那樣的人。”
姬雪飛道:“師爺他老人家也是爲了整個江湖的大局着想,你是最有機會擺平白無瑕的人選。”
“江湖的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你來操心。”李牧野道:“一會兒送你去學校報到,你先感受感受人間煙火,家長裡短的日子,若是你能在我從中州回來前交上兩個閨蜜朋友,我就按你師爺劃下的道兒走。”
“就這麼簡單?”姬雪飛有點不相信,道:“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嗎?”
李牧野正色道:“必須是真正的朋友,至少要經過我一次不太難的考驗。”
“這個標準完全是你定的,到時候你弄個特別難的考驗,我怎麼可能贏你?”
“你們女的有閨蜜,我們爺們兒也有鐵哥們兒,你就比如我身邊這位,他現在理論上只剩下這棟房子了,你信不信,如果我今天跟他說要他把這房子賣了救命,他一定會同意。”
“不就是一棟破房子嘛,又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姬雪飛鼓着腮幫,一臉不屑的丟下一句非人之語。
李牧野忍着笑,道:“成了,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就按照老王這個標準,只要是我從中州回來之前這段時間裡,你不用洗腦催眠的那一套,就能交兩個像老王這樣的朋友,我就按你師爺要求的辦。”
“老李,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李牧野道:“還有一點點小事需要料理一下,今天一天應該夠了,明天就動身去中州。”
白芳冰打人那件事還沒解決完呢,小野哥去崑崙一走二十多天,那個姓馮的一直沒讓他女兒出院,中間通過學校給白芳冰試壓,要求家長出面,然後惡來帶着錢過去跟他談了一次,結果鬧的不歡而散。
現在李牧野回來了,自然要徹底解決一下。
上午十點鐘,白芳冰就讀的據說有某國際知名學府北京的著名私立學校附近。
酒樓的二層包間裡,李牧野正端着一張發票數後面的零。身後站在惡來,對面坐着神態倨傲的馮世傑。
“李先生,既然你認可自己是白芳冰的繼父,也認可她傷害我女兒馮梓菡這件事,那咱們現在就先解決一下賠償的問題。”馮世傑道:“至於說是否涉及到刑罰的問題,還要看你們道歉和賠償的態度,反正我是要保留追究的權利的。”他說到這裡頓住,看一眼惡來,又道:“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想搞的這麼嚴重的,但是你的這個侄子太猖狂了!缺一頓教訓。”
這貨口氣強硬,看惡來時候的眼神恨不得吃人,分明是之前有過不愉快的接觸。
李牧野轉臉看惡來,問道:“你之前是怎麼跟你馮叔叔談的?”
惡來道:“一開始是很正常談的,馮先生問我,家裡大人爲什麼不來,然後我就說叔你去了西藏,然後他就挺不高興的,說孩子出了這麼大問題,家長還有心思出去旅遊,我就說你不是出去旅遊的,然後讓他跟我談也是一樣,這位馮叔叔就不樂意了,他一起來的有個司機,對我比比劃劃的,我聽您的話,沒跟他們計較。”
“啊喲,這還叫沒計較呢?”馮世傑一聽就炸了,叫道:“把我的司機腦袋都打開了花。”
“那是他自己失足摔的。”惡來道:“後面監控錄像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監控錄像?”馮世傑冷笑道:“我怎麼不記得有過這東西。”
李牧野笑眯眯道:“有沒有其實也不重要,老馮,你接着說下去,還有什麼要求。”
“道歉賠錢是一定要的,還有你女兒白芳冰也一定要開除,不過這是學校董事會的問題,我在這裡就是告訴你一聲。”馮世傑轉而盯着惡來,道:“還有這個小赤佬,仗着身上有點功夫就橫行霸道,要是不給他一個厲害的教訓,我絕對會追究你女兒的刑事責任。”
“那是我繼女。”李牧野撓着頭說道:“我跟她媽媽也認識沒多久便登記了,然後她媽媽就出事走了。”
“那個叫白雪的女人死了?”
惡來嗔怒道:“你才死了呢!”
“不是,是出國了。”李牧野道:“這娘們兒心是真狠,丟下這一家人自個兒跑了,要說我跟她也沒多少感情,她這女兒跟我也就是名義上的繼父與繼女關係,什麼感情基礎都沒有。”
馮世傑聽出意思來了,變色道:“哎,姓李的,你該不是想賴賬吧。”
李牧野道:“那你要硬是這麼說,也沒沒什麼毛病,老馮,你看啊,我呢之前讓我侄子來給你送錢解決這事兒,你拿了錢讓孩子出院就完事兒了,至於說出多少錢,我連還價的意思都沒有,這應該算是比較有誠意了,這點破事兒你鬧騰起來沒完沒了,歸根結底,還不就是爲了幾片棺材板子嘛。”
“姓李的!”馮世傑拍案而起,指着李牧野的鼻尖喝道:“你也太囂張了,難怪會教出這麼沒教養的孩子來,你以爲有幾個臭錢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了?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不就是錢嗎?你有我就沒有了嗎?這件事就不是錢能解決的。”
李牧野道:“你看你,又着急了,我話還沒說完呢。”又道:“之前啊的確是想賠錢了事的,但現在我改主意了,像你這種臭水溝裡泡出來的社會渣滓,就不該慣着你的毛病,我的意思是,錢沒有,道歉也沒有,這件事你想怎樣就怎樣,那丫頭反正不是老子親生的,你想報警把她送進去,也都由着你去折騰。”
“這話可是你說的!”馮世傑咬牙切齒,瞪着李牧野說道:“把你自己這話記牢了,求着我的時候可沒有後悔藥吃。”
李牧野笑眯眯看着他,道:“我聽說你老婆是市政府工作的一廳官,想來你們家在這方面是有些關係的,這也就難怪你這麼信心滿滿的,去吧,隨便你折騰去,我就是這個態度了。”轉臉對惡來說道:“看着沒?對待人當然要講人的道理,可對待畜生卻還講人的道理就不對了,下次再有這種隨便對你出手的賤人,就直接打死他,懂嗎?”
惡來撓撓頭,道:“叔,你當真的嗎?”
李牧野笑道:“怎麼?我看着像開玩笑嗎?還是說,你覺着這點破事兒你叔我兜不住?”說着,拿出電話來對着怒不可遏,在那裡運氣的馮世傑淘氣的搖了搖,道:“哎,老馮,你還不走等我搖人來嗎?”
馮世傑咬牙道:“姓李的,你給我等着,這件事我跟你沒完,不搞的你哭鼻子來求我,賠錢賠的傾家蕩產,我這個馮字就倒過來寫!”
李牧野道:“你隨便鬧去吧,我就靜靜看着你能翻起多大浪來。”
馮世傑氣沖沖走了,李牧野拿着手機想了想,撥通了陳淼的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