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看見了陳賦書站在赤帝身後,脣角掛着捉狹的笑意,俏皮的對着自己擠眉弄眼。
“你這卑鄙骯髒的次基因生物,永遠去不掉身上的劣根!”赤帝居高臨下破口怒罵道。
李牧野看到陳賦書的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自己這是被她當猴子給耍了。暗自估算整個事情,她派小野哥通過狄安娜聯絡黑帝,以通風報信的名義混進來只是她計劃的第一環。籍此找到龍巢,並且把小野哥賣給赤帝取得信任纔是她計劃的第二個環節。接下來只要能見到黑帝,她就可以出手殺人了。
這計劃並不複雜,對李牧野這樣的梟雄來說,本不該這麼輕易就信任她的。但就因爲她是陳賦書,是母親的第二人格轉生,小野哥纔會明知道她靠不住,仍然選擇了配合她的計劃。現在終於到了吞苦果的時候了。
即便是不熟悉龍巢的規矩,只看赤帝出手對待唐庚白的方式就不難想象這悍婦會怎麼對待小野哥。
隔壁石窟裡火光沖天,哀嚎慘叫不絕於耳。
李牧野儘管心中叫苦不迭,臉上卻還保持着鎮靜,明知故問道:“赤帝這話是什麼意思?您是聽到了什麼謠言嗎?”
“還在強裝鎮靜?”赤帝飄然而至,隔空對着小野哥的腦袋伸出手。
“住手!”李牧野斷然喝道:“您就算要殺了我,也至少讓我做個明白鬼!”
“殺了你?”赤帝忽然哈哈狂笑起來,道:“你覺得會有那麼便宜的事嗎?”轉頭對陳賦書問道:“風后,你說咱們該怎麼擺佈這狗賊?”
“一把火燒了最乾淨。”陳賦書被稱作風后,沒有絲毫不適應的,笑眯眯迴應道:“不過既然你剛纔那麼說了,倒不妨給這賤種些厲害滋味嚐嚐。”她嬉皮笑臉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透着得意。
李牧野瞧着她輕薄的小嘴脣吐着殺人的謊言,心裡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想小野哥縱橫江湖二十年,從來都是老子坑別人,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就算是跟白無瑕那女魔頭打交道的時候,佔不到什麼便宜,卻也沒受過氣。 ωwш☢tt kan☢C〇
這親媽的第二人格也算是自己的小親媽,還真是個天生的壞種。鬼主意層出不窮,坑起人來一招比一招狠毒。
赤帝笑道:“那就懲罰他受盡龍鱗剝皮萬剮之痛,然後再丟入龍淵喂海魔。”
陳賦書道:“這狗賊幫虎吃食,跑到這裡來假裝通風報信,其實暗中把座標訊號發射給施羅德和白無瑕,若是給他的計劃得逞,鮫人族就有亡種滅族之憂,這麼大罪過可不能就這麼簡單的便宜了他,我建議你把他丟進五行磨盤中,以五行業力慢慢折磨他。”
李牧野心中驚疑不定,前面赤帝說的龍鱗剝皮之痛聽着就夠嚇人了,但是聽陳賦書的意思,比起這個五行磨盤來似乎還只是小意思。所謂業力就是原力的另一面。依然是原力範疇,但對於原力覺醒者而言生受業力之苦卻是絕大的折磨。小野哥對此有所耳聞,卻還沒品嚐過其中滋味。
這時候隔壁那個叫的極慘烈的唐庚白忽然不叫了。他喘着粗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時發出哼哼唧唧的動靜。
赤帝傲然問道:“唐庚白,你現在可服氣了?想不想嚐嚐五行磨盤的滋味?”
“唐某錯了,求赤帝饒我這一回!”唐庚白嘶啞的聲音夾着劇烈的痛苦之意,顫抖的說道:“唐某願意散了一身原力兵解銷魂,只請赤帝賜我個痛快!”
這老烏龜還真他嗎沒種,寧肯散了百年修爲,也不敢嘗試那個五行磨盤的滋味。
李牧野心中鄙夷,同時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他雖然久立江湖,生死關頭經歷過不計其數,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對於活受罪的滋味還是不願領教。陳賦書扣了個天大的屎盆子在小野哥腦袋上,現在又要讓自己承受比烈焰焚身還痛苦的滋味,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還有必要爲她隱瞞真相嗎?
正自琢磨着要不要揭露真相跟陳賦書來個同歸於盡呢,忽然見陳賦書素手輕擡,慢悠悠放在赤帝肩頭上,對於她這個級別的原力覺醒者而言,這是一個危險又曖昧的動作。道:“火雲,你猜猜看,這小子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在打什麼主意?你說他要是反咬我一口,說我是來害你們的,你信是不信?”
赤帝是號,火雲卻是她閨中的名字。
她聞言回眸一笑,道:“你要害我就儘管來害好了。”
李牧野的心一下子寒透了。事情貌似跟自己之前的估算有些出入,陳賦書和赤帝的關係顯然並非泛泛,而且隱隱話語權還在赤帝之上。想到此節,不由大爲震撼:這陳賦書身上究竟還藏了多少秘密,從赤帝對待她的態度看,簡直是把她當做了帕交姐妹對待。而且還是那種生死之交。
陳賦書道:“我害你有什麼意思,要害我也是害那個該死的玄墨,這黑泥鰍才最可惡。”
赤帝道:“他在龍淵深處忙着呢,不知道你已經脫困覺醒了,不然早就飛奔到你面前領一頓好打啦。”
陳賦書一指李牧野,道:“先把陳淼生的賤種弄進五行磨盤裡,不然我每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
赤帝點頭稱好,轉臉對小野哥說道:“在外面你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在這裡,你卻毫無還手機會,怎樣?還需要我費一番手腳嗎?”
李牧野光棍的把手垂下,嘿嘿一笑道:“不必麻煩,我倒想開開眼界,瞧一瞧這五行磨盤是什麼法寶。”
“死到臨頭還敢逞強。”赤帝冷哼一聲道:“你這次基因生物還真帶種,可惜這麼做只會帶給你更多痛苦。”說着, 招手喚來幾個身材曼妙,半身魚鱗未蛻的鮫人女子過來,吩咐道:“立即把這人投進五行磨盤裡。”
......
龍巢中心的深淵叫做龍淵,這五行磨盤就在龍淵之上,那是兩塊不知是何材質的圓形巨石,一黑一白,時刻不停的相互交錯摩擦運動。整個龍巢空間裡的五行原力在此匯聚,相互協調,最終形成一種不分彼此的混沌原力作爲城市的能源。
二者之間存在一箇中空圓柱,原力交匯摩擦後產生大量相對應的業力,由此被導入進龍淵深處。李牧野就是被丟進這個中空圓柱內來承受五行磨盤的折磨之苦的。
人有善惡,物有陰陽,原力也是如此。業力是與原力是相對應的能量,就是那些不願接受物質意識控制的元素之力。在這磨盤中被擠壓出來,算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結果。人體也是一種物質,有機的生命本身就是遵循原力法則才存在的。業力加身,必然要帶來極大的痛苦。置身其中,卻因爲外圍的原力護佑而求死不能,只能長久的忍受這種磨礪之苦。
這滋味便如同置身熔爐,還不斷被餵食辣椒水。
陳賦書這小毒婦,在冰窟折磨小野哥還不解恨,又把他折騰到這個也許是世上最難忍受的鬼地方來繼續折磨。李牧野無從想象她爲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只知道這次小野哥是死定了。
以往落難,總是殫精竭慮思考化解之策,從來沒像這一次這般絕望過。這五行磨盤的中心,他的身心被業力不斷滲透破壞,又被原力迅速浸入恢復,每輪迴一次便如同經歷了一世生死劫數。除了思感念力外,完全動彈不得。而自身的思感念力因爲無法跟推動這五行磨盤運轉的念力抗衡,已經完全失去了威力,甚至連稍緩解一下痛苦都辦不到。
人在幸福中往往不覺時間虛度,常常有轉瞬年華飛度的感慨。而在痛苦的時刻,生命和時間便似乎被無限拉長一般,短短一段光陰也會覺得度日如年。而李牧野現在簡直是度分秒如年。
從五行業力破壞到混沌原力修復,每經歷一次這個循環過程,小野哥都恨不得自己立即死了纔好。可惜的是,他那點精神念力連阻止原力浸入來自殺都辦不到。
困在這五行磨盤中的時間久了,李牧野承受力與日俱增,業力加身和原力修復的循環時間也越來越長,痛苦之餘,他也在觀察周圍的景觀,尋找脫困的機會。
身在磨盤中,除了不能動之外,還是可以觀察感知外界的。
五行磨盤就在龍淵之上,經常都能看到那些大鯨魚從龍淵中探出頭來張開大嘴,那些醜怪無比的鮫人男子們便跳進去撈取極其微小的蝦米,和一種腥臭燻人的油脂。還有那些赤身裸體的鮫族女子,在龍淵中洗浴嬉戲。時間久了,也掌握了一些規律,大體有了一個模糊的時間觀念。
那些鯨魚每來一次,李牧野便算自己在這裡度過了一天。如此計算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據此計算,一開始業力損身的時間大約爲一天的三分之一時間,之後隨着身體的承受力和恢復力逐漸提升,這痛苦的過程逐漸拉長到一天,而現在,每次業力損身的時間已經至少能看到三次鯨魚探頭。
人生百苦,憂患良多,活着就沒有不苦的。關鍵是要學會苦中作樂,否則就很容易走進絕望的深淵。
李牧野現在已經學會了忍受業力損身的痛苦,同時享受原力修復身體時候的滋味。每當此時,就是他個人修爲最巔峰的時刻,最妙的時候,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在幾種元素化狀態裡轉換。儘管身心的痛苦依然不會減低多少,但那種萬物瞭然於心的滋味卻是着實令人欣喜振奮甚至感動。
直到這一天,本該是鯨魚前來送食物的時候,龍淵內卻忽然無風起浪,一艘形如章魚的巨大潛水器忽然從下面浮上來,一出頭便對着五行磨盤就發射了一枚火箭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