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三點,差不多每戶一人,都到齊了,張正東的父親也來開會了,村委會沒有音響設施,會計張光虎首先發表了講話,在講話中宣佈了今天的議題:“今天我們開會討論的事是關於我們村通電工程項目的事,國家給我電杆電線和技術工,還有其他需要的所有物資。但是國家的財政也不是很強大,全國這麼大,需要支出的地方很多,就需要我們村裡的人自己出工。我們村委會領導經過初步商議,按家庭人口出工出力,如果遇到只有老弱的家庭就大家都不計較了,風風火火地把這個項目做好了,張家村從此改變了煤油燈和蠟燭時代,進入了用電時代,這是多麼不容易啊!感謝我們偉大的***!下面大夥討論討論,商量一下,謝謝大家。”
等張光虎的講話完畢後,講臺下面的村民開始討論起來,一時間,會場沸騰了起來,大家都在和周圍的其他人說着,過來一會兒,會計張天寶走上講臺,坐在講臺的椅子上,就大聲吼了兩聲:“大家安靜,安靜一下。”下面的村民停止了討論,安靜了下來。支書張天寶撫了撫眼鏡,拍了拍衣服!接着說:“這件事,對我們村來說是一件好事,關於這件事大家都有什麼意見,提出來,舉手發言。”
有的人說:“是個不錯的政策,國家還是關心我們的嘛,好,好啊!”。有的人卻說:“雖然不出錢,但是要出工出力,這正好是農忙時節,耽擱了我家地裡的莊稼,怎麼辦?”有個村民說:“剛纔會計說了,有的家裡沒有勞動力的就不出勞動力,這個對其他人不公平,不出勞動力也可以,他們就出錢,那就給出工多的人發工資。”甚至還有的人說:“按好了電燈,聽說就要收電費,電費是不是不收就好了。”
除了這幾種觀點外,還有一部分人也不斷地討論着這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說法。
就在大家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張趙志站了出來:“我剛剛在講臺下面認真地聽了羣衆的意見,大家意見不一致,我總結了一下,大多數人對這件事還是持有支持的態度,只有較少部分人不滿,不滿的主要問題是剛纔支書光虎說的,村裡的老弱就不出工也不出力,他們覺得不公平,很是不滿。 現在主要解決這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弄清楚了,這件事情就可以開工了。大家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我們三點還在這裡開會,投票表決這個問題!決定他們到底要不要出工或出錢抵工。大家散了吧!”
村民在交頭接耳中散會了!
張趙澤回到家裡,田恩芬快把夜飯做好了,張正東就負責照看妹妹,張趙澤坐在廚房的門前的一條凳子上,抽起了草煙,田恩芬在燃火,就問:“今天去開會,都說些什麼啊?”
張趙澤面無表情,淡淡地說:“討論關於張家村通電工程項目的事,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田恩芬笑了笑,有點小激動地說:“當然是好事啊,你看城裡人都用電,他們有電燈,電爐什麼的,多方便啊,我們這兒要是通了電,也能像他們一樣,多好啊!”
張趙澤還是面無表情:“照你這麼說吧,還真是好事,國家只給物資和技術,人工需要我們自己出,村裡有的家庭沒有勞動力,比如李寡婦是一個人過,人家一個婦道人家,沒有勞動力,還有像張雲發這樣的孤寡老人,膝下無子,已經八十多歲了,人家這樣的人怎麼出勞動力啊?”
田恩芬沉思了一會兒:“那,那他們就免除勞動力啊,村裡這麼多年輕力壯的人,還怕擡不起那幾條電杆嗎?”
張趙澤:“話是這麼說,可是有很多人不同意啊,他們認爲沒有勞動力的人他們佔了便宜,對其他人不公平。”
田恩芬沒有怎麼想,感嘆道:“真是農村人,沒見過世面,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這個項目對張家村來說,是千秋萬載的大事,大家齊心協力,誰佔便宜誰吃點小虧又怎麼了,人們怎麼能爲這點小利而耽擱了這件大事呢。”
張趙澤點了點頭,繼續抽着沒抽完的草煙。
到了第二天,又在村委會院子裡開會,同樣的,每人都從家裡帶來了一條凳子,開會表決關於沒有勞動力的家庭是否出工的問題。會計張天寶首先站上講臺:“各位鄉親父老,大家好,在這裡,爲了節約大家時間,我就長話短說,昨天說的事,想必大家會去都認真思考過了,我們今天決定投票表決,每家一票,我們現在開始投票,同意村裡面沒有勞動力的家庭不出工的舉手。”
張光虎在臺下站了起來,用手指了指,口裡念着:“一、二、三......”
這時候會計張天寶在臺上繼續說:“大家把手舉高一點。”
過了一分鐘,支書張光虎對臺上的會計張天寶說:“已經數清楚了,43票,43戶同意了。”
臺上的張天寶接着又繼續說:”不同意的舉手。”
張光虎按照剛纔的方式數了一次,然後對臺上的張天寶說:“32戶,32戶不同意。”
臺上的張天寶用手摸了摸頭,然後想了想說:“同意的,43戶,不同意的,32戶,我們村總共就93人戶,投票的戶數才75戶,還有17戶人家,你們是不表達意見,還是怎麼了,你們自己要拿出個主見啊!”
然後臺下的人一片哄哄大笑,臺上的張天寶不知道爲什麼,臉紅了一大片:“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大家停住了笑聲,然後一個八九歲的小孩站起來說:“叔叔,你算錯了,93減去75是等於18啊!你算錯了!”
這時的張天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更加紅了,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這時在臺下的張趙志看着不對勁,站起身,走到講臺上!小聲地對張天寶說:“天寶,你先下去,我說幾句。”
張趙志然後大聲地對大家,有點生氣地說:“剛纔張會計是不小心算錯了,有什麼好笑的,像你們有文化的很一樣,你們中的很多站到這個講臺上,誰有張會計講話講的好,對着這麼多人,說不定連個屁都不放呢!散會吧,明天三點,同樣在這個地方開會!”
大家同樣在交頭接耳中散了會!各自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裡,張趙志氣熏熏地對老婆魯維芳說:“今天開會投票,53戶同意,32戶反對,還有18戶沒有投票,這個事情有點難辦啊!”
魯維芳遞給張趙志一杯茶:“消消氣,辦法總比困難多,你是村長,我知道這事難辦,但是還是有辦法的,冷靜下來慢慢想。”
“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啊?”
“還沒有!”
張趙志有點失落,從屋裡拿出來了一瓶木黃窖散酒,自己倒上,一個人喝了一杯!然後又點燃了一支菸,大口地猛吸了幾口,想了又想:“我想到了,投票嘛。少數服從多數,不是還有十八戶人家沒有投票嗎!這是我要爭取的嘛!我今天吃晚飯了就去找天寶和光虎商量,讓他們和我一起去說服那還沒投票的十八戶人家!應該比較容易。”
魯維芳放下手中的活,笑了笑:“我就說嘛,靜下來想一想,辦法總是比問題要多!”
就在吃晚飯後,張趙志就到張天寶家和張光虎兩家和他們兩商量了這個問題的處理辦法,他們二人一致同意張趙志的看法,然後三人分頭行動,當起了說客,每人跑了幾家!
就在第二天的大會上,63戶同意票,30票反對票,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這事情就這樣處理了!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在私下裡議論紛紛,覺得不公平怎麼了,但是事事難做到絕對的公平,大家讓着一點,吃點虧又怎麼了!
到了1998年底,張家村通電工程項目已經全面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