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醫師學館的狀況
這次駱正言看秦鎮的目光完全變了,最先在醫館門前看到秦鎮的時候,他就覺得面前這個穿着粗布單衣的少年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卓爾不凡,到後來溫寒介紹秦鎮是折衝府校尉之後,他確實感到很驚豔,但同時,他心底也認定秦鎮肯定是渭州的大族子弟,在折衝府有着很深厚的背景,再加上確實有着不凡的才能,所以才能這麼年輕就坐上校尉之職。
但是現在聽朝滿的意思是秦鎮來渭州還不到兩個月時間,這就說明秦鎮在渭州是沒有根基的,而看朝滿對秦鎮的態度,隨意中透着親暱和驕傲,而秦鎮面對這位名滿渭州的老神醫也沒有半分的拘謹,這說明什麼,說明朝滿的心中是將秦鎮當成了平輩對待的,這是超越了年齡的限制對秦鎮的能力和功績的認可,駱正言心中十分明白,朝滿可不是一般人,他在渭州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超過了渭州刺史(當然,如果渭州還有刺史的話),能得到這樣的人認可認可,可不是一個校尉的職位就能做到的。
而更讓駱正言驚異的還是朝滿的一句話,說秦鎮是一方大員,還說這話是秦鎮的直屬上司郭都尉說的,這句話才真正的耐人尋味。一個軍中將領,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下屬搞小山頭,自己對軍隊失去掌控,所以如果一個上司說下屬是一方大員,那就不是什麼好詞,但是看朝滿和秦鎮等人的神色,似乎完全不在乎。而從他們幾個的談話當中,駱正言知道,他們口中的這個郭都尉並不是一介草包,而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他們的談話中每提到這個郭都尉,不論眼神還是語氣上都很尊敬。
一個很有能力的上司說一個很有能力的下屬是一方大員,而這名下屬聽完之後沒有絲毫的恐慌之色,似乎完全將這句話當成了一個玩笑,不止秦鎮當成了一個玩笑,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當成了一個玩笑,這當中就有閱歷驚人的朝滿。這又說明了什麼,這說明這句話就是一個玩笑,但是它又不完全是一個玩笑,還說明這名郭都尉對秦鎮的能力的認可、說明雙方的信任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說明這些人口中的郭都尉不但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更是一個十分自信、胸襟很廣的人......
“這渭州還真是不簡單吶!”駱正言心中暗想。
“朝爺爺,現在這個醫師學館您老可還滿意?”秦鎮笑問道。
“哈哈,滿意滿意,整天和這些小孩待在一起,我可是感覺年輕了不少呢。”說起渭州醫師學館,朝滿似乎越發的興奮了。
“還有來醫師學館教學的那那些醫師們,以前我們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坐在一起討論醫術,而且大家都吧自己的醫術看的比命都重,即便是偶爾碰上了也都是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客套話,但是現在有這樣一個醫師學館,能主動來這裡教學的都是不再敝帚自珍自己的醫術的人,面對一些特殊的病情,大家都能能夠將自己壓箱底的醫術拿出來討論,只這幾天,我就感覺我的醫術有所提升,當真是痛快啊。”
朝滿面露回憶之色:“看着那些小孩背《湯藥歌》、《藥性賦》,我總能想起我小時候學習醫術時的場景,那個時候,我比他們還小呢,每天被我爺爺盯着背,背不對就打手心,對着那些晦澀難懂的歌訣,我心裡想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卻不想這一晃就過去了一個甲子了。這幾十年我也看過很多書,可是很多書裡的東西我都忘了,可唯獨小時候背的那些歌訣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就像刻在骨子裡一般,唉,現在再想回到那個時候,已經回不去咾。”
說着,朝滿又開始嘆起氣來,有些失落道:“現在我就在想啊,我們教的這些學生們何時才能出師啊,我現在就想着多活一些年,能夠看到以後這些學生們懷着一身的醫術,懸壺濟世的時候向世人大聲宣佈‘我是渭州醫師學館出來的’,到那個時候我的一生纔算是圓滿了,我到了地下也能很驕傲的給我們的朝家老祖宗說一說這世間發生的事。”
秦鎮笑道:“朝爺爺放心,您老的身子骨這麼硬朗,還有川烏照顧着,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那樣的場景您也一定可以看到的。”
朝滿指着秦鎮笑道:“你總是會拿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來忽悠我,不過我老頭子愛聽。長命百歲是不敢想了,要是再能活個十年,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我現在就想着把我的這一身的醫術都教給那些孩子們,要讓他們替我去造福世人。而且這個醫師學館要一直辦下去,每年都要招收小孩來學館學醫,要讓世人都知道渭州有一個醫師學館。”
看着朝滿眼神當中的異樣神采,秦鎮極爲高興,語氣堅定道:“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醫師學館會越來越好的。朝爺爺,不瞞您說,折衝府很快就能有一筆錢,能夠給醫師學館的支持就更大了,以前那些想學醫卻沒錢的孩子也可以來醫館學習了,到那個時候,我怕我們這個院子太小,學館裡的醫師不夠呢。”
朝滿捋着鬍鬚眯着眼:“你小子又在倒騰什麼主意呢?又準備上哪去忽悠?”
秦鎮苦笑道:“看您老說的,我都成啥人了?”隨即,親秦鎮故作神秘道:“至於這個賺錢的主意,請容我暫時對您老保密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要是說出來最後辦砸了,那可就糗大了。”
朝滿一手指着秦鎮,笑罵道:“你個小秦鎮啊!好,你賺錢的主意我不問,到時候我就找你要錢了,要是沒有我可不放過你小子。”
秦鎮有些無奈道:“朝爺爺,您也不能硬按着我一個人薅啊,您看您現在這裡既是學館又是醫館,每天都有這麼多人來看病,您的醫館可是比我們賺錢啊。”
朝滿一瞪眼,故作不滿的說道:“這個主意是你提出來的,有了困難我不找你找誰?你也知道,我們醫館雖然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但他們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現在我們渭州這種狀況,他們本來就已經夠糟糕的了,現在又得了病,豈不更是雪上加霜,我們也只是象徵性的收一些成本費用,不至於讓學館運轉不下去,可是還是有很多人連這些成本費用都拿不出來,我們也只能先把病治了,至於費用,就讓他們先欠着了。”
秦鎮沉默了,朝滿說的這種情況,其實他也是知道的,渭州的百姓本來已經夠窮的了,那些患了病的家庭更是糟糕,不但失去了勞動力,沒有辦法種地養家,而且看病的費用也十分的不菲,很多家庭根本看不起病,家裡得了病的,能抗就抗,實在抗不過了就等死。醫館看病也是需要成本的,一個兩個不要錢的話還能負擔得起,但是成百上千個呢?醫館根本就負擔不起,如果一直免費治病的話,用不了一個月,醫館就得關門了。
“還有那些來學館學醫醫術的學員們。”朝川烏嘆息道:“雖然我們對他們每人一年收一兩銀子的費用確實不高,算起來我們醫館還得搭進去不少的錢,但是對於很多百姓來說一年一兩的費用他們也出不起,他們的孩子來醫館學習,他們家不但失去了一個勞動力,而且還要東拼西湊的借錢,雖然這件事從長期來看確實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渭州的老百姓連當前的困難都過不去,更不要說考慮以後的事了,這也讓好多學醫的好苗子錯失了機會。”
秦鎮點頭道:“這些事我都明白,原本通安鎮的那些孩子來醫館學習的費用我打算讓飛鷹團的公費出的,但是後來想想又放棄了,一來爲了篩選人員,如果費用由飛鷹團出的話,我怕到時候報名的人太多,現在的學館根本承擔不了那麼多學員;二來也對渭州其他的學徒不公平,現在看來還是不甚妥當。”
“我會再去找郭都尉商議此事的,現在招收的這些學員以後的費用,還有以後招收學員的費用,全部由折衝府出。但是如果沒有了學習費用的限制,也會出現學員太多的問題,我的想法是學館這邊必須要有應對的準備,還要制定一種考覈的手段,能夠篩選出那些適合學醫的學員,提升我們教學的效率。”
朝川烏點點頭道:“這方面的問題我也發現了,這次招收的那些學員當中也有一些是不適合學習醫術的,我和爺爺還有學館裡的醫師們商量過了,準備將《湯藥歌》、《藥性賦》等這些基礎的醫藥知識刻成一個碑,就豎在醫館門口,任何人都可以抄看,我們以後招收學員就先考察這些基礎的藥理知識,來觀察他們在這方面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