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神目連夜趕到兒子的家之後,發現妻兒以及兒媳婦,都沒能躲過這場大劫,唯獨剛剛出生的小孫子。在這場劫難中活了下來,卻是冷言的母親,在關鍵時刻將孩子抱在了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砸落的鋼筋混凝土。
老年喪子,冷神目老淚縱橫傷心不已,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孫子回到了鄉下,好在農村人質樸善良,有幾個剛生了孩子的大嫂,輪流給冷言哺育,總算是將他養活了下來。
冷神目是老輩人,學的又是占卜玄學,在他看來,妻兒的死都是報應,冷神目不想讓冷言這個冷家的唯一獨苗再走上他的老路,最後還會被茫茫天道吞噬。
所以從冷言小時候起,他就沒顯露過任何本領,僅靠着幾畝薄地生活。
隨着冷言慢慢的長大,上了小學中學和高中,冷老爺子也在一天天變老,當冷言高考落榜回到農村的時候,冷神目已經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了。
看到孫子居然回家務農,冷言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而這時國家對占卜算卦這一類江湖技藝的管制也鬆了許多,於是冷神目就動了心思,想將自己的一身本領傳給孫子,讓孫子日後有個吃飯的本事。
不過冷老爺子終究是年齡太大了,而且醒悟的也太晚了,只來得及教導了孫子兩年的時間,在他一百歲的時候大限到來駕鶴西去了。
冷言是上過高中的人,在農村而言,那已經算是秀才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靠着種地來養活自己。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年多,年輕的冷言終於無法忍受這種貧窮的生活,將土地租讓給村裡人之後,他帶了幾件簡單的衣服和行李,來到了北京打工。
但是讓冷言沒想到的是,外面的生活,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艱難,由於性子秉直,他接連失去了幾份工作,而爺爺所教的那些技藝,似乎在城市中也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他幹過很多工作,工地,超市,送過水,扛過煤氣罐,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辦法。
冷言也曾經嘗試着擺了個算命攤子,但一來他實在太年輕,根本就沒人找他占卜問卦,二來也被當地同行給擠兌的不輕,幹了一星期一分錢沒賺到不說,連打工賺的那點錢都陪進那身行頭裡了。
最後被黑道擠兌,還被抓進了派出所,看他是個孩子不容易,就給放了出來。
冷言擺攤的那個地方,距離公主墳並不是很遠,他時常也會在古玩街上的轉悠,知道了一些出土文物的價值,在山窮水盡之後,冷言將主意打到了盜墓上。
冷神目原本就是一位出色的風水師,冷也繼承了爺爺這方面的傳承,尋找墓葬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從北京離開後,冷雄飛很快就在爺爺的老家,尋得了一處大墓。
按照冷言說,這座大墓規格非常的高,是在一處農田裡面,就他目測的結果,這座墓已經被盜過了數次,裡面是否留有東西很是難說。
從古至今幹“倒鬥”的,基本上都是團伙行爲,在團伙裡往往都有一個諳熟風水的先生,一般而言,風水先生會是團伙的第二號人物,地位極高。
不過在倒鬥行當裡的規矩是,風水先生出手,那是隻看風水不“倒鬥”,他們是從來不下墓葬的,所以冷言找墓雖然很順利,但盜墓的手藝,卻是太差勁了。
缺少工具和人手的冷言無奈之下,只能擴寬了一條前人的盜洞,下到了墓葬裡面,但是讓冷言沒想到的是,墓葬下居然機關重重,而留下這個盜洞的人也沒能逃出去,早已在墓葬裡化成了一堆枯骨。
冷言只懂得堪輿風水尋找墓葬,但對於盜墓的技巧,就差的很多了,下到墓葬裡之後,他根本就不敢有別的動作,從那堆枯骨處撿了尊鎏金佛像後,就匆匆逃了出來。
冷言知道盜墓是犯法的,當然不會在老家銷售贓物,於是帶着那尊鎏金佛像又回到了北京市。
對於尋找買家,冷言有着自己的見解,因爲按照爺爺所教的江湖經驗,那些人老成精的傢伙往往都很奸詐,即使自己這尊鎏金佛像值錢,怕是也會被他們把價格壓榨的很低,甚至有黑吃黑的可能性。
所以冷言在古玩街轉悠了好幾天之後,終於將出手的目標定在了小崔這家店鋪上,原因很簡單,這家店的掌櫃是個年齡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人,而且人長得就像個學生,面相看上去也比較忠厚,最重要的是這個店看起來很新,剛剛裝修過,新店一般都不會有太奸猾的人。
後面的事情汪洋就已經知道了,冷言到底還是嫩了點,白白擁有冷老爺子傳授的那麼豐富的江湖經驗,竟然被小崔這個黑心的傢伙給矇住了,來了次成功的黑吃黑,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讓汪洋感到好笑之餘又感覺有些可悲,老輩人的江湖,已經有些不太適宜現代社會了,坑蒙拐騙的手段也是在不斷的升級,當然,像小催這種無師自通就學會了黑吃黑沒節操沒下限的傢伙,那也是很奇葩的一種存在。要拿厚黑學來說,這也是一種天賦。
要說厚黑學這本書,汪洋一直都不敢恭維,不過小崔這傢伙還真是沒事就看這本書,要說《厚黑學》爲民國初期李宗吾於1917年所提出之學說,宣揚臉皮要厚如城牆,心要黑如煤炭,這樣才能成爲“英雄豪傑”。他列舉了曹操、劉備、孫權、司馬懿、項羽、劉邦等人物爲例,試圖證實其厚黑學而列舉當中各人之臉皮厚薄與心地黑白如何影響他們的成敗。厚黑學從某個角度反映了人性黑暗自私的一面,然而也反映了人們的處世之道。雖然厚黑學原本是李宗吾以嘲諷手法提出的戲謔性學說,但卻意外引發熱烈迴響,幾乎成爲現代顯學中的一種,也使李宗吾成爲厚黑學宗師,從此坑人騙錢的下九門,一下子就把這玩意當成了聖經一樣。
汪洋想到這裡面,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小崔太能扯了,掙錢還是要有良心的,要是沒事就坑人那有什麼意識了,雖然這話是站在道義的高度來說的,但是對於汪洋現在的財富來講,他實在不覺得天天坑人有什麼樂趣。
“汪兄弟,我是學藝不精,在你這栽了跟頭,真是丟人啊。”
講訴完自己的經歷後,冷言是一臉的羞愧,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敢情謝軒根本就算不得江湖中人,他這冷神目的嫡系傳人,居然被這壞小子給矇騙住了。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其實沒什麼的,小崔是我的同學,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人了。在這行也呆了好多年了”
汪洋要說冷言也挺倒黴的,他當時是真信了小崔的鬼話,害怕被派出所抓住之後追究他盜墓的事情,所以出了古玩街馬上就打了個的士,跑到了北京的郊區。
只是下了車冷言才發現,支付了三十塊錢的的打車費以後,他的身上是分文都沒有了,那會雖然回過了神,但冷雄飛可憐的連回去找後賬的路費都沒了,他簡直氣的夠嗆。
無奈之下,冷言只能在那附近找了個建築工地幹起了小工,這個是最沒技術性的,只要身強力壯基本上誰都能幹,拉電線,弄鋼筋,打樁。90年代那會兒可不像現在那麼掙錢,工地可是最苦的去處,農民工的待遇也是非常低的,幾乎是社會最底層的存在,吃的最差,待遇最低,而且幾乎被任何人看不起。
跟現在是不能相比,現在的農民工兄弟都翻身了。工資高的要命,就算是個企業中層也很難超過農民工的收入,在各大農村小樓是比比皆是啊,這都是後話了。
要說卦不算己這句話還真是很正確的,冷言如果能給自己起卦的話,恐怕他寧願這個月在農村吃糠咽菜,也不會來北京闖社會的。
因爲冷言所幹的那個工地包工頭,是個黑心的傢伙,每天干活只管吃飯,工錢則好久纔給結一次,而且包工頭還會不斷的找茬,將那些小工趕走之後,剋扣他們的工錢。
冷言累死累活的幹了二十多天之後,從他的工友那裡借了個路費,跑到古玩街來想從汪洋手裡討回那鎏金佛像,,可是沒成想小崔一肚子壞水,壓根就沒想着要歸還佛像,直接把他一頓忽悠。
更倒黴的是,冷言回到工地之後,老闆以他曠工爲由,扣了他十天的工資,也就是說,冷言辛辛苦苦的幹了一個月,到頭來只拿到了兩百多塊錢,憋屈的他差點沒去跳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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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你這……這也忒慘了點吧?”
聽到冷言的話後,就連店員臉上都露出了些不忍的神色,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去黑這種倒黴運的人,簡直就是太不地道了。
笑着開解了冷言幾句,然後快速端上兩杯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