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做是做,救人的活可比不上別的活,這要細心還要迅速、是要經過嚴格訓練纔可以的,吳迪帶着幾名保安只能跟在後面幫襯,因爲他們實在容易幫倒忙,好在山溝裡已經涌下來百十號消防官兵,這些官兵幾十人圍着一輛車進行救人行動。
好在人多力量大,壓在駕駛樓上的一張張冷軋板被挪到了一邊,駕駛樓也整體的顯現了出來,這時,他們帶來的撬棍和消防官兵帶來的短鎬派上了用場,撬的撬莂的莂,過了不一會,三個憋了吧唧的駕駛樓都重新鼓了起來,能鑽進去人了。
手電筒形成的光柱都集中在了駕駛樓裡,有官兵鑽進去撈人,可是,撈出來的都是渾身是血、狀態模糊的已經斷了氣的肉體,三輛車一共有六個人、六個人沒一個活的,其中還有一個是女人!
六具屍體被運到了上面的山道上,他(她)們被擡進停靠多時的救護車裡,經過醫生的辨認,這幾個人的確已經死亡,在徵得車隊負責人的同意後,救護車一路大燈的遠去。
消防官兵也已經完成了任務,他們也打着大燈“嗚哎~嗚哎”的遠去。
現場只有交警、記者們,他們有的在測量有的在採訪,反正一個個的都挺忙活,吳迪他們正想往回走,就見年紀較大的人哭喪着臉走了過來,他抓住吳迪的手,唉聲說:“吳總,我是這次拉貨的頭,是汽車廠的供應科長,我姓錢,您看今天這事我可得怎麼向領導交代呀?”他說着話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都是一起出來的同事,一轉眼就沒了六個,誰能受得了呀,不光是這位錢科長在哭,那些司機以及跟班也都止不住的哭泣,一時間,整個山道哭聲一片,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很遠、很遠。
吳迪此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看天已經微微的發灰,天就要亮了,這時,從山道的一頭急急的跑來幾個人,吳迪眼尖,他一眼就看見是董文良和幾個人,離得再近一些纔看清是自己單位的幾名司機。
他們怎麼纔來?
董文良喘着粗氣說:“我們來半天了,山道的那邊塌方,我們過不來了。”
“哦,”吳迪點點頭,“不對,消防車、救護車怎麼過得去?”
董文良解釋說:“就是因爲他們進來了,我們才進不來的,山道就那麼寬。”
吳迪這才聽明白怎麼回事,他讓董文良招呼這些人都倒廠子裡休息休息,老在這裡涼着也不是回事,有什麼話等天亮再說吧。
董文良按照吳迪的意思,將這些人安排到了廠區後面的獨身,其實,這些人哪裡能睡得着,再說,現在已經天邊微紅了,太陽即將要爬上山。
他們睡不著,吳迪可是困急眼了,他回到辦公室之後,一頭扎到牀上睡着了。
吳迪這一覺,睡到上午九點多鐘才緩緩的醒來,因爲太陽已經毒毒的刺在眼睛上了。
吳迪將牀鋪收拾乾淨,然後在臉盆裡洗把臉精神精神,這才注意到,李玟沒來,在往廠區看去,廠區靜悄悄的,大煙筒也沒冒煙,怎麼了?
吳迪納悶的時候,董文良進來了,他一進門就說:“吳總,今天通勤車出不去、進不來,您看?”
吳迪聽了他的話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山道都讓平板車給堵死了,再加上塌方的一大塊,哪裡還能來的了呢,真是越窮越放臭屁,真是媽的媽姥姥的!
“董文良,你通知下去,今天全廠放假,在廠子的就別走了,照常給加班。”吳迪說。
“可是吳總,看着山道,一時半會也夠嗆呀?”
“那也得安全了在上班,就這樣,你照顧好那些人。”吳迪指的是來拉冷軋板的汽車廠的人,董文良自然明白。
這樣的條件還上什麼班?胡扯!
吳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他怎麼也不明白好好的國道怎麼說塌陷就塌陷,自從有了這條國道就沒出過事,這事真是越來越蹊蹺了。
“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吳迪連忙抓起電話,就聽話筒那邊傳來冷冷的聲音。
“給我找藍天鋼廠的吳迪吳廠長。”
“我就是。”
“我是市**,姓譚!”
“不認識!”吳迪懶懶的回答說。
對方聽了他的話略一遲疑,片刻說道:“我是譚喜國副市長,主抓造紙廠工作的,你不知道?”
這個傢伙就是譚副市長,昨天還聽郝局長提起呢,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的打來電話,他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不會是山道翻車也影響他們的進度了吧?
人家既然是副市長,多少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的,太過強硬也不好,現在的吳迪可不是剛來的禿鱉也不是馬一瓶那樣的好勇鬥狠的主,他歷來主張出事要低調一些、客氣一些,不卑不亢纔是最佳選擇,不論是高官還是平民。
“原來是譚市長呀,您找我一定有什麼事情了?”吳迪特意的將副字摳掉、在說個您字,這樣聽起來對方會很順耳,當然,自己也不會因此掉半斤肉肉。
譚副市長果然口氣不像剛纔那麼硬了,但是說起話來還是挺帶嗆茬的,他說:“你們鋼廠將山道怎麼弄的,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害的我們的工程都無法進行,如果耽誤了工期,江市長是不答應的,全市老百姓是不答應的,你知道嗎?”
“譚市長也知道山道的事情了?有結論了嗎?”
“是你們的平板車超重造成的,還說什麼?”
吳迪聽了他這話,心裡頓時老大的不痛快,媽的媽姥姥的,我們這裡天天出車走貨的,打有這個鋼廠已經好幾十年了,怎麼就成了我們的毛病,這都哪跟哪呀?
“譚市長,這個結論很確切嗎?”吳迪追問道。
“是剛剛定案的,現在我們市裡的救援人員已經出動了,配合你們進行打撈工作,一會有相關工作人員都你那裡去。”譚副市長話一說完,就放下了電話。
吳迪聽着話筒了傳來的“嘀嘀”聲,心裡越發的來氣,他怎麼也不相信這條山道出事竟然是自己這方出的問題,都走了好幾十年,怎麼就在自己當廠長的時候出事?
譚副市長的辦事效率還真是快,吳迪放下電話沒十分鐘,就見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已經出現在了辦公室前,看這兩個人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一對腐敗分子。
因爲這兩個人雖然一高一矮。可是他們的年紀差不多,最要命的是肚子都一般大,就像懷孕八個月要臨產的孕婦一樣,只是孕婦看起來有美感,可是,這倆人看起來有反感、一種想吐吐不出來的感覺。
“你就是吳廠長吧?”前面身材略矮一點的人問。
吳迪點點頭,隨後掏出一支菸點燃,二郎腿往老闆桌上一扔,冷冷的看着這兩個人。
這倆人見吳迪不理不睬的就來了氣,身材略矮的明顯是領導,他楞乎乎的來到辦公桌前,一揮手,將吳迪放在桌面上的二郎腿拔了下去,“你這樣還有個廠長樣嗎?要是不想幹就吱聲,我們有很多人想幹這個廠長。”
“嚯嚯,”吳迪嘴裡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然後吸着煙,眯縫着眼睛看着,他依舊沒說別的話,因爲他想聽聽對方想說什麼。
這時,後面跟着高個的人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便籤,矮個的接在手裡在吳迪的面前一晃,道:“我們是交通局的,我們專門來調查這次事故,我希望吳廠長能夠認真的配合我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