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陷入了寂靜。只有偶爾明澈喉嚨滾動的聲音響起。
明澈聽着這風輕雲淡的話語,心中卻猛地有一股寒意升起。
這與曾經挑起黑暗動亂存在一個級數的存在,正躺在他的腳下,明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荒唐的感覺。
“現在你知道你小子有多幸運了,這兩人當年進入天爐的時候,驚動了無盡歲月前的帝者戰境幻影,那一戰。。。。嘖嘖。。。”
青老砸了砸嘴,卻突然閉了後語,沒有細說接下去情況如何。
明澈蹲了下去。伸出手輕輕拂過那兩句玉骸,溫涼的觸感傳來,明澈能感覺到其中如大海一般浩瀚,波濤洶涌的靈氣。若是完全爆發開來,恐怕可以毀滅這一方天地,明澈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搖了搖頭,苦笑兩聲,起身對青老抱了抱拳道:
“青老笑話小子了。。。”
“嘿嘿,小子不錯。。。心性平和。。。見寶而不貪,不錯。。。”
青老點了點頭,語氣之中有着一絲讚賞。
“我已然將這兩具骸骨加上了萬重封印,否則儘管萬載歲月悠悠而過,但僅憑剩餘的聖威,你別說靠近,只要這骸骨一出現便足矣壓塌這萬古星辰!”青老頓了頓又道:
“此物也是至寶,無論是用煉器制符,還是化丹煉藥都是絕頂材料,其神髓直接服用都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但此效於我無用,給你倒也無妨。。。”
青老突然住了嘴,笑而不語,只是盯着明澈。明澈剛剛熄滅下去的心又燃了起來,眼神熱切地看着青老。
“嘿嘿,不過現階段,倒還有些用處,所以不能給你。。。”
見此請老又面帶戲謔的笑道。明澈頓時翻了翻白眼,再次在心中爲青老樹了箇中指。
“哈哈哈,小傢伙別怨,我確實可以再送你一場造化。。。”
青老開懷大笑,他已經很多年沒這麼開心過了。萬載的沉睡,下一次已經不知道還有沒有再醒來的時候。
明澈卻不再理會,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
“你這小傢伙。。。”
這次輪到青老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意欲再收一弟子,你可願意?”
明澈聞言心中一動,卻是不動聲色地擡起了頭:“有好處嗎?”
“。。。。。。你這臭小子!本座當年要收徒這種事若是傳出去,整片天武不知多少人要擠破頭顱,你還想要好處?我沒受你拜師費就不錯了。。。。”青老笑罵道。
“所以,好處?那是以前了,別翻老黃曆,好漢不提當年勇。。。”
明澈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你,你這小狐狸。。。”
青老苦笑,看着明澈卻突然陷入了沉默,明澈心中也是忐忑。他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這個神秘莫測的存在,也許真的能改變明澈現有的宿命。
事到如今,明澈還記得那日噩耗傳來時,老父在牀榻之上緊緊抱着自己,內疚無比,虎目通紅的樣子。
雙方沉默,一方沉吟,一番忐忑。
良久,明澈正要擡頭,卻聽得清老再度一嘆:
“我可以讓你重新修煉。”
這句話似是有莫大的魔力,一下子讓明澈再也不能淡定,直直的盯着青老。察覺到明澈火熱的目光,青老心中卻是一緊。眸子中竟帶上了些許哀傷,難道真是宿命嗎?
看着清老緩緩點下了頭,明澈不再猶豫,就虛空之中,直直的跪了下去。於新辰閃耀之下,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向一個迷濛的身影重重地跪了下去。鄭重地行了三跪九拜之禮。小臉上有熱切與尊重開始交織。
“徒兒拜見師尊。”
明澈站起身來,又以鄭重的抱拳,躬身行禮。
“好好好,從此你就是我的第三個弟子。。。”
青老彷彿也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不再猶豫。伸手將明澈扶起。
“老師還有兩個弟子?”明澈心中一驚,脫口道。
“嗯。”青老點了點頭。
“現在何處?”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見到他們。。。”
青島又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言語。
“老師,徒兒有一個問題一直問。。。”明澈偏着頭,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問道。
“什麼?”
“老師到底是什麼修爲啊?是那個階層嗎?”明澈很好奇地問。
“臭小子,你想多了,爲師要是那個階層的存在,會變成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麼?”
說着青老就在明澈頭上敲了一個爆慄,神色不悅。明澈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但眼珠子一轉,搓了搓手,一臉討好的樣子:
“那個。。。那個。。。老師,那個能重新讓我修煉的法子。。。”
說到正事兒,青老臉上浮現出了鄭重之色。
“我檢查過了你的身體,你的身子在經脈生長成形最迅速,最關鍵的時候被投以了劇毒,且是特攻於經脈,你的經脈由此已經完全扭曲變形。與其說是堵住了,不如說是被打亂,並有些已經被截斷了,後來由於經脈自身的生長並未停止,而導致了有些地方完全錯了位。有的兩條經脈打了結,有的甚至破生從一條經脈中插了進去。你現在身體內的經脈,就像一條亂線,剪不斷,理還亂。”青老望着明澈語氣凝重的道。
明澈點了點頭,這麼多年修煉,他自己也最清楚他自己的身體狀況。
“我這裡的確有一法子可以助你。。。。不過。。。。”青老欲言又止。
明澈看在眼裡,道:
“莫不是有何難處?”
“此法可以讓你按照根據你身體的經脈走向,重塑一條條經脈,不過,你卻是得過兩道坎。”青老終於咬了咬牙,說出了口。
“什麼坎?”明澈激動地追問。
“第一,你得自廢所有修爲,讓身體迴歸於經爲混,脈爲沌的原始狀態。第二,運轉這門功法重新感應天地元氣,用初始元氣的剛猛,強行矯正在身體內錯亂的經脈,並運轉出一個周天的路線。這第二個聽着輕鬆,卻是要忍受極大的痛苦。初始元氣剛猛無比,在運轉過程中可能直接沖斷有的經脈,但你依然不能停滯,要忍住劇痛繼續運行,哪怕最後經脈盡數被衝破截斷,你也必須咬牙挺到一週前結束。中途不能暈厥,否則功法後續無力,你會真正完全變成一個廢人!徹徹底底的再也不能修煉,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廢物!”
青老語氣嚴厲,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害處。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看着臉色不斷變幻的明澈。
“倘若我沒有暈厥,若經脈盡碎之後,又如何?”明澈艱難的開口道。
“只要你運轉成功了一週天,功法就會自動開始吸取天地元氣,爲你按照運轉過的路線,重新勾勒塑造出一副新的經脈,直到完成爲止。當然,經過此番之後,你的經脈會比常人的更加寬闊堅韌許多倍,還有許多其他的不爲人知的大好處。。。”青老輕聲道。
“聽這語氣,老師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我偶然得來的。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修煉過或者成功沒有。”
聽的此語,明澈突然有種想死的衝動。
“不過,以爲師這麼多年的推演,此法雖然獨特,但卻是可行的。”青老略微沉吟,望着明澈堅定的道。
“成功率有多高?”
“這個。。。看個人意志。。。”
明澈沉默。
“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清老說完最後一句,便兀自一步跨到了那玉棺上去了,不再回頭,不再言語。
明澈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了很多場景。
十二歲那年,他溝通了天地元氣,三個月之內打通了奇經八脈,一躍進入武者境。成爲家族近百年以來最具潛力的天才。意氣風發,十二年的少年大言不慚的說要目標武道至尊,不將任何人放入目中。
十三歲那年他的生辰,他豪氣的與明雲賭飲,就此抽搐着,吐着白沫倒在了來賀各方貴賓和明家全族人面前。倒地前他分明看到了明雲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從那以後,明氏家族原本最耀眼的天才,一夜之間淪爲廢物。
從那之後,明澈能感覺到幾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從原本的敬畏崇敬,到了不屑嘲諷。巨大落差差點讓少年的明澈直接崩潰瘋掉,無論怎樣,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明澈還記得,那段時間,每天深夜父親都會守在自己身邊,溫熱的大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做出什麼傻事。每當自己對上父親那雙疲憊而通紅的雙眼,明澈都能看到無盡的愧疚與自責。
有一次,當明澈半夜醒來,發現父親正一個人閉着眼握着明澈的手,口中不斷的說着“澈兒,是父親沒用,沒能保護好你,是父親沒用。。。。。”
自那以後,父親原本筆直的身軀,彷彿都在一夜之間佝僂了許多。
明澈鼻子一酸。
明澈還記得,那日自己道種測試失敗,父親將自己擁在懷裡無盡的自責與愧疚。還記得,那日爲了明澈一言不合便立即對明奇大打出手的場景。還記得那日在拜別離族時所看到父親絲髮間的銀光。父親還正值壯年啊!還記得那日,在明澈要退婚時說出的“我兒若走,我明戰從此餘生永伴祖宗祠堂!”的錚錚冷語。
明澈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很多人的面容,還有很多事情,有老父的關心交待,有對沈清的承諾,還有。。。明澈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文樂的笑容,還有。。。。。
明澈眼睛紅紅的,緩緩擡起頭來,攥緊了拳頭,聲音低沉:
“老師,把功法交給我吧!”
青老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讚賞。但語氣卻依然嚴厲:
“你真的想好了?你是斷過經脈的,應該知道那種無法言語的痛苦,甚至可能會把你逼瘋!而這次可比你原來的那次更勝千百倍,甚至可能死掉!”
“痛,我怕,但我更怕守護不住我所愛的人,請老師成全!”
明澈突然單膝跪地,抱拳過頂對清老道。雙眼通紅。
聽得這般說,青老再也沒有說什麼,手中華光一閃,一道濃郁到極致的金色浮現。見此,明澈連忙收拾好心情,盤腿緩緩坐下,手結心印,置於丹田。雙眼緩緩合上。
見狀。青老也不再矯作。手中華光飛起,直直的往明澈頭頂按去。但心中卻是一陣嘆息:
“癡兒啊癡兒,你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了,就像。。。就像他當年一般。。。”
當金光接觸到明澈頭頂的那一剎那,異變陡升!
一道七彩光芒陡然在明澈玄田之處光華大放!緊接着從明澈頭頂衝起,和金色交織在了一起!
霎時,青老臉色勃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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