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獵（上）
秋高氣爽，在豐收的日子裡，喬七和愛蓮的感情也迅速升溫，即將收穫愛情的碩果，每當兩個人一起散步的時候，就共同憧憬着將來白頭偕老的美好日子。
喬七的父母不在身邊，婚姻大事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更沒有什麼太多的說法，他家裡人的意見是一切由喬七自己決定就好。
愛蓮的家裡有四個孩子，大姐李愛波已經嫁人成家，也住在“五二零”。愛蓮有兩個弟弟，一個和父母在一起，一個在北京叔叔家。
愛蓮的老爸，李來福對這門親事還是很滿意的，這位未來的老丈人很看好自己未來的姑爺。畢竟喬七小夥子很優秀，不僅工作表現突出，而且人緣好，又會開車，又會修車。最重要的是很會照顧自己的姑娘，愛蓮跟着他，錯不了。可是愛蓮的母親，未來的老丈母孃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如果嫁給了喬七，那算是離不開這大山了，她又生怕自己的女兒出嫁後受委屈，沒事的時候就在李來福面前抹抹眼淚。
老李很會勸自己的老婆，他對老伴說，姑娘大了遲早要嫁人，他們倆是自由戀愛，又不是媒人介紹的互相不瞭解，你擔心啥。何況喬七是咱身邊的小夥子，這麼多年你也看到了，這孩子本分，心腸好，又對咱家姑娘好，愛蓮跟着他會幸福的。每每這個時候，愛蓮的媽媽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新房在楊柳家和我家之間，是隊裡分給喬七的，院子已經被喬七收拾的很乾淨了，房前的石頭踊路從屋門到院門，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
喬七在山下裕德公社木匠房早早就請來了一個小木匠，用一個多月的時間，爲家裡打造了一套椴木傢俱，一個四開門的大立櫃、一個梳妝檯、一個飯桌、兩把高靠背椅子和一個大炕琴（放在炕上，用來裝枕頭和被子的櫃子）。僅僅這幾件傢俱就花光了喬七幾年來攢下的所有的積蓄。
喬七請來的小木匠二十多歲，長得白白淨淨，頭髮有點自來卷，高鼻樑、大眼睛、雙眼皮，不僅人長得帥氣，手藝更是沒得說，幹起活來一聲不吱，打出的傢俱全是水膠鉚活，一根釘子也沒有，既美觀又耐用。
小木匠做傢俱時，“五二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人都來看他幹活。刨子、鑿子、斧頭、鋸，在他手裡上下飛舞，一根根木頭在他手裡就像有了生命，好像活了一樣，看着他嫺熟的手藝，就像欣賞畫家在畫畫、廚師在做菜，真是一種特別的享受。
大家從喬七家出來以後，有些人也萌生了做幾件新傢俱的想法。
李華剛的媳婦於廣芬每天都來看小木匠幹活，無論多忙也必須抽時間過來看看。她的兩隻眼睛時常盯着小木匠看，常常把小木匠看的滿臉通紅，害羞的把頭低了又低，看着小木匠做的傢俱她喜歡的不得了。
每次從喬七家回去，於廣芬就和李華剛嚷嚷着也要做幾件新傢俱，李華剛雖然總是好、好、好地應付着，可是他心裡最清楚，這個家裡除了一家人平時的開銷，哪有做傢俱的閒錢呢？
喬七家裡佈置新房的事很熱鬧，宿舍裡的年輕人都來幫忙，他們充分發揮出了豐富的想象力，把外屋牆壁粉刷成了淡綠色，裡屋刷成淺粉色，這種帶顏色的牆面在當年是極爲罕見的。喬七，愛蓮的新房也引領了“五二零”粉刷牆壁的新潮流。廚房裡，鍋碗瓢盆都是新的，有的還放射出明亮的金屬光澤，所有的廚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裡屋棚頂上還扯上了彩色的拉花。窗戶上也貼上了大大的紅喜字。
新房收拾好了，傢俱也都辦妥了，所有過日子應該準備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可是在那個年代，結婚還是要有“三大件”的，那就是手錶、自行車和縫紉機。
就是這“三大件”可難壞了喬七，爲了能讓別人瞧得起，爲了不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委屈，他一天到晚總想着這件事，怎樣才能置辦來這些東西呢。
喬七已經沒有錢了，他常常考慮難道要去借錢嗎？即使借到了，又去哪裡買呢？現在可是有錢不一定能買到東西啊！
愛蓮看出了喬七的心思，用一個即將成爲妻子的口吻對喬七說，“老七，是不是還爲三大件的事犯愁呢？我們結婚，不是給別人看的，我們不要那個面子，手錶和縫紉機等咱們結婚後慢慢再買，自行車咱家已經有了，把我那輛騎過來就行。”
面對理解自己的愛人，喬七還能說些什麼呢？
結婚的當天，喬七騎着自行車，戴着大紅花，在宿舍的一大幫年輕人簇擁下來到愛蓮家，熱熱鬧鬧的把愛蓮接到了新房。
李書記爲他們主持了簡單樸實而又熱鬧喜慶的婚禮。婚禮上喬七樂的合不攏嘴，不斷地給大家發着喜糖。
喬七沒有辦婚宴，可是所有來祝賀的人臉上的笑容和祝福都是那麼的真誠和真摯，他們把發自心底的最美好的祝願送給這一對新人。
夜深了，小兩口屋裡的燈熄滅了，月亮悄悄的躲在雲彩後面，害羞的不再出來，星星也一閃一閃地閉上了眼睛。
結了婚，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很快樂、幸福，楊明慧、趙小榮和宿舍裡的姐妹們經常會來看愛蓮，可愛蓮卻很少再去青年宿舍了。
食堂的老顧頭總是念叨着，“愛蓮什麼時候能再回來吃我做的飯哦，我一定給她做最好吃的。”
每當這時候，宿舍裡的年輕人就會笑着大聲對老顧頭說，“顧叔，你現在就做吧，我們替她吃。”
愛蓮結婚後也還是很愛打扮自己，總是穿的很漂亮，脖子上的圍巾每天都換新的。
喬七呢，每天出門上班都哼着小曲。
也許是小兩口出入成雙成對，恩恩愛愛的幸福樣子感染了鄰居，說起來很奇怪，自從喬七、愛蓮結婚那天以來，楊柳兩口子就沒再打過一次仗，偶爾吵吵兩句也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媽媽常說，要是喬七和愛蓮早點結婚搬來就好了。
喬七把他的獵槍從單身宿舍拿回了家裡，楊柳也有一把獵槍，不同的是楊柳的是****，而喬七的獵槍是單管的。
兩個人成了鄰居以後，沒事就在一起研究做槍沙，他們把鉛塊高溫化成鉛水，然後就用自制的模子把鉛水漏成鉛珠，鉛珠有大有小，製成的槍沙就有粗、有細。
獵槍的彈殼長短、粗細和成人大拇指差不多，可以反覆使用。在彈殼底部壓上底火，在裡面裝上少量**，然後灌滿槍沙壓實，再塞進一個用硬紙殼做的蓋子、壓緊，一顆彈藥就做好了。
粗槍沙由於顆粒大，灌到彈殼裡的數量比較少，但是近距離穿透性強，殺傷力很大，用來打野豬、狍子等大型動物很合適。
細槍沙顆粒小，灌到彈殼裡的數量多，遠距離打出去雖然殺傷力小，但是槍沙分散面積大，提高了命中率，用來打野雞和成羣的山雀。
當“五二零”的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就進入了打獵的最好季節。
劉電工每年都是下完雪後第一個進山打獵的人，趙小榮的父親老趙頭也是個老獵手，他們都有自己的獵槍，也都有自己打獵的一套方法。
老趙頭還會在山裡下鐵夾子，專門尋找山兔窩的附近，在它們經常出入的路上，安上夾子，保證一夾一個準。
楊柳愛好打獵也是出了名的，一冬天裡他沒事就去東山和南山轉悠，總是能揹着山雞、野兔回來。但是要想打到野豬和狍子等大型的動物，就要往西山或北山走，而且要走很遠的路，爬到林子很密的山裡纔能有運氣遇到。
李書記在冬天組織了一次有計劃的打獵行動，成員有楊柳、喬七、劉電工、老趙頭和爸爸。
打獵之前李書記就向大家說明，如果打不到獵物呢，就當溜達、鍛練了，如果打到野豬和狍子等大的動物回來，就給大夥分一分，無論多少是個心意。所有參加打獵的成員都沒有異議。
爲了準備這次打獵，劉電工和老趙頭每天都結伴出去，連續在北山踩點、溜達了一個多禮拜，發現了兩處比較適合打伏擊的地點，一個是有野豬經常出沒的一個小山坡，一個是經常有狍子出沒的一大片樺樹林。
踩點的那幾天裡，他倆沒有再往大山深處走，再往北走就是“黑瞎子溝”了，雖然冬天熊都冬眠了，可是如果離得太近，在放槍的時候，獵槍會發出震耳的砰、砰聲，惹惱了這些兇猛的大傢伙，也不是好玩的。
老趙頭和劉電工一直關注着未來天氣的變化，憑着多年的經驗，他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