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是個路盲,但好抵記住了自己的房間。
暖,她褪了披風。
因爲屋裡燒着碳。
她道,“一聲不吭就走了,他們會笑的。”
他答,“誰敢?”
她抱住他的腰,他撫着她的背,一人仰頭,一人俯首,相擁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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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我想了你一夜。”
“這麼誇張?”
“我只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她哼了一聲,嬌笑着推開他,自行去加碳,“男人都會花言巧語。”
他自身後擁她入懷,吻那三千青絲,“這是我的甜言蜜語,出自真心。端看你是否相信,嗯?”
她放下鐵鉗,轉身一躍,圈上他腰,勾起那一縷墨發纏繞指間,輕吻他的眉,“我信,可是聽聞王爺攜三軍大勝歸城明日可至,卻又爲何於此時入我巫宅?”
他笑。
“自是爲了博得佳人一笑,甘願入了佳人裙下。”
她蕩起了酒窩。
聽見他呢喃,“瑣事皆爲男人之責,佳人只需待嫁閨中,靜待吾十里紅妝娶你進門,可好?”
她眼眶泛熱,捧着他的臉,親吻了很久,最終摟住他的頸,“好。”
晌午之時,那原本遮雲蔽日的天氣終歸好轉,雪過天晴。
路面積雪經過處理已融化許多,景王府馬車自城南巫宅緩緩而行,直至千味樓。
不是第一次來,可感受卻大爲不同。
“竟是北方菜!”她驚呼讚歎,“千味樓果真名不虛傳,聚天下美食於一體,妙極!”
掌櫃的親手端上最後一盤菜,面上十分恭敬,完全不似平日場面上的笑容,“女主子嚐嚐這個,醋椒魚,新鮮的鱖魚做的。”
有關魚的菜她都會瞅上兩眼,這醋椒魚色澤素雅,光是看就已經讓她欲罷不能了。
於是挑了小塊放入口中,魚肉鮮嫩,香味清新馥郁,她再挑了一塊,蘸了些許湯汁,湯味濃郁,微帶酸辣,比之她曾在北京豐澤園吃過的醋椒魚還要美味。
“好吃!”她笑眯眯的又挑了一塊,剔了兩根魚刺,送到某人嘴邊,“你嚐嚐。”
掌櫃的見自家主子毫不介意的就着她的筷子吃了魚肉,更是笑的菊花了老臉,看無痕無塵二位大人一臉常色,好像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的確不錯。”他勾了薄脣,夾了一塊魚翅至她碗中,對着佟掌櫃道,“年關之至,樓中上下仔細打點。”
這話一出,就是要給所有人加工錢的意思啊!
佟掌櫃喜而拱手,“多謝主子!”
然後恭敬的對着巫紫道,“女主子,後院還養着十幾條鱖魚呢,都是主子月前命我等準備的,女主子可要經常來啊!”
巫紫心裡甜滋滋的,答應的爽快,他的心意,她明白了。
佟掌櫃出去沒多久,又小心翼翼的折回來稟告,道是太子殿下和五殿下來了。
楚堯聞言尚未發話,那方屏風後就探出了半個腦袋。
“果真是三哥!”楚夜喚了一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巫紫半擡了眉眼,看那走過來坐下的,大冬天還手持摺扇的男子可不就是五皇子嗎?!
而他身後,亦是還有四人,如初見時依舊神色寡淡一身白袍的太子,以及隨身近衛行雲流水和曾經予她幫助的近衛四海。
大概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她,而且還是和三哥在同一桌吃飯,以至於楚夜開口的話都驚訝的走了音。
“巫姑娘!”
楚堯眉頭微攢,見她已放下手中筷子,欠身行禮,“民女見過太子殿下,五殿下。”
楚堯眉頭緊攢,從她的反應即可看出,他們是認識的,不禁暗自檢討,難道自己之前真的太忽視她了?
或者讓湮滅以後悄悄跟着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得了吧,她會發飆的。
“早間周大人上報於我,說是你舉薦了人。”楚離聲色淡淡,先行開口,“何時回來的?”
比之更淡的語氣答道,“昨夜。”
楚堯執了筷子,再次夾了一塊魚翅至某人碗中,“那張晉廉是個可塑之才,兄長放心用罷。”
翰林院皆是太子一脈,禮部則是二王爺楚鐸一脈,衆所周知。
不同的是,禮部有城衛和城郊兵權,翰林院沒有。
不過若論兵權,誰能比得過戰神景王。
“三弟所薦之人我自當放心。”楚離已有些許笑意,朝中之勢本就於他不利,不僅是前朝,就連那敬德太后,亦是楚鐸背後之人,好在他還有這個三弟,方纔他同巫姑娘的互動觀在眼裡,心中早已再瞭然不過。
她,應當就是容妃娘娘所說嫁予三弟作爲正妃的女子。
此生唯一的正妃。
一桌四人,就這麼和平的吃着飯。
巫紫一言不發,只當自己不存在,唯有和某人不間斷夾過來的山珍海味較着勁。
埋頭苦幹的後果,就是撐肚子了。
她有些哀怨的看他,見他一邊同太子說着朝堂之事,一邊用他的碗給她盛了小半碗甜湯。
大概是她的視線太過強烈,以至於屋裡的人都看向她。
楚堯稍稍傾側了身子低語淺問,“怎麼了?”
巫紫有些不好意思的以手遮面,“我飽了。”
楚堯一愣,看着她推過來的甜湯眨了眨丹鳳眼,接着,慢條斯理的喝起了甜湯。
楚離,“……”
楚夜,“……”
除了無塵無痕的其他三人,“……”
那是她用過的小湯勺。
自己人在倒是沒什麼,在外人面前還是有點尷尬的。
接下來的時間,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只管到一旁同無痕無塵二人閒聊。
飯桌已撤,三兄弟仍在交談,過程中時不時聽見屋中唯一的女子鈴笑。
笑聲好聽。
三人側目。
見她同無塵無痕二人聊的熱火朝天,就連行雲流水,四海三人也靠近了些。
這才聽清楚了女子所言。
她豎起了食指,笑着說,最後一遍了,再學不會我可不教了。
然後,讓人炸腦袋的,一聽就想笑的繞口令出來了。
“劉奶奶找牛奶奶買牛奶,牛奶奶給劉奶奶拿牛奶,劉奶奶說牛奶奶的牛奶不如柳奶奶的牛奶,牛奶奶說柳奶奶的牛奶會流奶,柳奶奶聽見了大罵牛奶奶你的纔會流奶,柳奶奶和牛奶奶潑牛奶嚇壞了劉奶奶,大罵再也不買柳奶奶和牛奶奶的牛奶。”
整個過程,都不帶喘氣的。
無痕搖頭,坦白道了句,“說不來。”
無塵跟着學了兩句,就開始打舌頭了。
“這個也太難了!”無塵不甘心的嘀咕,“還不知道姑娘背了多少遍呢!”
哈哈。
巫紫笑出了兩滴眼淚,“你別不服氣,不然我換個簡單的!”
她說,聽好了啊!
“牛郎戀劉娘,劉娘戀牛郎,牛郎年年念劉娘,劉娘年年戀牛郎,郎念娘來娘戀郎。”
無塵無痕二人心中默唸。
那方三個近衛也是默唸。
“我會了!”
說話的,是太子的近衛流水。
巫紫挑了眉尾,“是嘛?那你念給我聽聽。”
行雲不確定的看了他一眼,流水準備了一番,“牛郎戀劉娘,劉娘戀牛郎,牛郎年年念劉娘,劉娘年年戀牛郎,郎念娘來娘娘娘。”
“不對。”四海不贊同的道,“是娘念郎!”
行雲思索,“好像是娘郎娘?”
噗哈哈。
巫紫覺得自己已經快笑出腹肌,特麼的這些近衛不要太逗比。
“姑娘,你說的這些都很難啊!”無塵嘆道。
“你這小兔崽子……”巫紫揉了揉笑酸的腮幫,“好吧,姑娘我大發善心,給你們來個最最最簡單的!誰要是念對了,以後去我那醫館,治啥全免費,怎麼樣?”
無塵無痕對看一眼,他們二人本來就不要錢,姑娘這麼說,不過是在表示自己的立場,王爺支持的,她自然也會交好一二。
她這一次唸的很慢。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
“這個簡單!”流水率先念了出來。
四海不服輸,唸了兩遍堪堪唸對。
行雲是腦子派,已抱拳開始道謝了。
那方楚堯失笑,“兄長莫要介意,阿紫頑皮了些。”
楚離微怔,“無礙,巫姑娘乃性情中人。”
“三哥。”楚夜搖了兩下摺扇,“那溫舒然才貌雙全,可不是個好打發的。”
楚堯薄脣微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看那紫衣女子時,眉間自信,神色傾慕,說出的話堅定不移,“無人能與阿紫相比,我已有解決之法。”
她就像一個百寶箱,他在心裡如是說道。
回去的路上,她睡着了。
在馬車裡,她趴在他的腿上,他輕撫她柔軟順滑的長髮。
楚堯低頭,嘴角笑意不減,臉上滿是溫柔,他愛極了她的頭髮,愛極了她的笑聲,愛極了她的眉眼,她的一切一切,愛她的所有。
他不禁暗道,自己可能是着了魔,着了她的魔,不過,他心甘情願。
巫紫被喚醒的時候,仍舊打了個哈欠,“到了啊?”
男人輕聲應“嗯”。
他的腿有些麻,她看出來了,不好意思的笑笑,給他揉捏了一會兒,才下了馬車。
不成想他也跟着下來了。
“你不回王府啊?”她看無塵無痕已經開始從馬車後面取了衣物鞋靴之類的物品,疑惑的眨了眨眼。
楚堯淺笑着執了她的手,“我記得阿紫說過,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來自己家裡住,有何不可?”
她隨他牽着走,“可是明日大軍歸城,你應該很忙吧?”
他牽着她前後邁進巫宅門檻,“嗯,是很忙……不過本王打仗累了,休息一二理所應當,無人敢說。”
不等她開口,他又再道,“明晚我去見母妃,你同我一起。”
見青姨?那就是要進皇宮了。
她點頭,應的爽快,“好。”
“所以……”他擡頭,看見日落三竿,“天色尚早,至明晚還有很長時間,阿紫,我覺得我們該好好切磋一番。”
她腳步頓住看他,滿含深意的眼神太熟悉。
他伸出漂亮的手掌,放在陽光底下看了看,語氣淡淡,“阿紫,客棧裡的事情還沒結束。”
她一個激靈,撒手就想跑,可被他緊緊握住。
“阿紫,你說過,我的手指很好看。”
是很好看啊!
好看的手是不能做邪惡的事情的!
巫紫心中叫苦連天,情急之下打了一個響指。
他冷笑,“阿紫,你還敢定我?”
“不定你是傻子!”巫紫正在奮力解救自己的手,見他周身開始散發銀白霧氣,慌不擇言,“你神經病啊你!”
“神經病……是什麼?”
這麼被人正經的問出來,還是讓她笑了一下,不過馬上她就笑不出來了。
楚堯在她現出一線白光時,立刻出手在她身上點了兩下。
“你點我穴幹嘛?快放了我!”這男人太可怕了,她要進密室躲上一天。
他湊上她的耳畔,呼吸都帶着冰涼。
一陣低語。
她的臉漸漸紅了,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楚子實!”她怒吼,“你敢……你敢……你敢用冰的試試!”
楚子實狀似爲難的點了點頭,“好罷,依你。”
臥了個大槽!
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