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一邊鍛鍊一邊靠藥劑催發”安佩羅姆遺憾地捏着自己手臂上紋着符紋的一層皮,那只有薄薄一層,底下的豐厚肌肉紋理肉眼可見。“還是時間太短了,這一身肌肉雖然多,但卻不能完美控制,力量過於分散,以後還要加練補回來。”
德爾塔眼皮跳了跳,沒敢接這個話茬,他眼看其他人也是如此,氣氛要冷場,便轉而問:“現在時間不早了,梭法在哪兒,我還以爲他會和你一起來。”
“他啊,”安佩羅姆放棄擺弄自己的粗壯手臂,語氣突然就低落:“他今天不來了。以後可能也會少來了。”
“怎麼了?”德爾塔感覺他情緒不對,
“他找了個姑娘,是個召喚師。”
“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貝克叫道。
“你當然不知道,每次完成課程後就去接導師的任務,任務完成後又獨自悶在圖書館......”安佩羅姆嘆了口氣,他每一次扭動身軀,身下的椅子就劇烈呻吟,將這俱樂部討論區的其他人吸引來看。
貝克尷尬地將雙手疊在一起,將上半身撐高。迪亞哥則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德爾塔沒覺得這有什麼:“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一個能忍受他寵物狐臭的姑娘可不多見。”
“他們發展得太快了,短短一個月就幾乎要訂婚了。”安佩羅姆壓低聲音:“我懷疑那個女的給梭法餵了迷情劑,或是施展了傳說中的愛情魔咒,讓他這輩子都要對她死心塌地的。”
“哪來這種東西啊?”德爾塔哭笑不得。“至少迷情劑這種魔藥我們這個時代的煉金術士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愛情魔咒還是有可能的。”安佩羅姆怕他們不信,特地嚴肅道:“我導師就見過類似的咒語,能改變人的感官審美。施咒後別說人了,和結了蜘蛛網的乾草垛也能聊得火熱!”
“梭法有人喜歡是好事啊,”貝克把書上正讀的這一頁折了個角做標記,然後徹底合上書,認真加入討論。“就是不知道那位家世如何。成爲學院法師後,家族的概念在這裡就模糊了許多,但並非不存在。如果女方的父母具備爵位,就算他們兩個都不在乎,梭法的父母也或許可以通過這段姻親關係提升自身家族的地位。”
安佩羅姆的上下顎合動幾次,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就有點功利了吧?”
“這不算什麼,如果他們是真心相愛。那麼這種發展就如同給本來就鮮美的嫩鵝肉煮成湯後再配上甜玉米沙拉和烤牛肝菌一樣自然而然的美好。”
“或許再加上香煎小牛排和蘸了波克拿甜醬的烤乳豬...”德爾塔往後接道。
這連番形容讓安佩羅姆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那倒也是......不對!”他擡手猛敲了自己額頭一下:“差點讓你們帶偏了,重點是梭法現在做什麼都提不起勁,除了和他的她見面。這麼下去成績肯定下降,這輩子恐怕也沒法成爲貨真價實的中位法師了。”
拜垂拉法師學院的中位法師很多,但目前在總部的中位法師人羣中,至少一半人精神力只有初位法師標準,只是通過文字考覈取得了中位法師的名號,想要申請異能量場淬鍊精神力還得慢慢排隊,或者獲取“成績”推前自己在隊伍中間的位置。
很多人等到老死也沒等到輪到自己的那天。
“我覺得這種事還得看他自己的意願。”迪亞哥開口了,他明明長得普通,聲音也不出奇,但卻讓人忍不住在他說話時去認真分析思考,德爾塔私底下就覺得他放在現代社會是個很適合當教師的人。
“這還要看什麼意願?”安佩羅姆不解。
“你本來就喜歡魔法,所以纔不明白。不是每個來這裡的人都是因爲‘想當法師’這個願望。爲了錢,爲了權力,爲了提高家族地位,亦或者爲了避難......”迪亞哥的手指在桌上寫出一個詞——【幸福】。
“用一個詞彙來概括他們的目標,那就是‘幸福’,得到幸福就是他們的目的,成爲學院法師只是得到幸福的方法的一種。梭法如果覺得立刻和他的女友完婚比從學院畢業更幸福,那我們也沒必要阻止他。而且你們想想,他之所以進學院,本來也不是因爲熱愛魔法,而是因爲法師比騎士更能成爲一個優秀的獵人,那些魔獸和異形生物纔是他的目的。”
“那他在這方面也是大失敗啊!”安佩羅姆叫道,“除了養了一隻會吐土渣子的狐狸,他什麼也沒辦到。”
貝克吐槽道:“而且還被人反向狩獵——被一位陌生的女子捕獲了芳心。”
德爾塔劇烈咳嗽了幾聲,差點笑出聲來。但幾秒後還是整了整臉部,認真道:“我覺得還是勸他繼續準備做一個施法者比較好。他之前可是找我借了錢做血脈移植手術。這類手術後續可是有很多副作用的,至少在中位法師之前都需要不間斷服藥穩定血脈,不然有失控的風險。那個藥劑不便宜,只是他現在算內部價,靠產出的那點卷軸也能抵消財務危機。”
“如果他無法成爲中位法師,乃至更糟,遇到無法畢業的情況。不再享受學院成員優惠,而那個姑娘也付不起藥劑錢或者乾脆和他分手了,恐怕這就涉及到生命安全了。”
“而且,在學院眼下這個緊迫度下尋求愛情本來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趁着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壞的局面,你們和他同一科系的還是要好好勸說他。”
“他已經對那個姑娘百依百順了,還有更壞的局面啊?”安佩羅姆驚歎。
德爾塔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懷孕。”
他也不知道學院是怎麼想的,明明有的地方想得很周全,有些地方卻毫無防備。學徒的時期嚴得要死,當了正式法師反而什麼限制都沒有了。
這個世界的學者們估計還沒有研究出性成熟對青年人的心理影響規律,還以爲小時候對異性的好奇和長大以後對愛的執迷是一種東西......
聽到德爾塔這麼說,貝克和安佩羅姆俱是嘶了一聲,頰上飛紅,腦中聯想無數。
迪亞哥倒是毫無反應:“不錯,這件事一定要快速解決。”
“你們說得對,”安佩羅姆遺憾道,“可他陷入的深度太深了,恐怕一兩次談話改不過來,逼急了還可能躲起來,而我下個月就要離開學院去完成導師給我的一項任務......”
“我也是啊。”貝克苦惱道:“我的導師突然就說我被排到了克雷夫主任的名單上,讓我準備一下,下個月三號出發。”
迪亞哥臉色起了變化:“我被告知的是陪同一位學長前往王都。”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也有了猜測,紛紛看向了德爾塔。
他們這些沒什麼名氣的都收到了任務,這位應該也不必說了。
果然,德爾塔遲疑了一瞬,開口問道:“你們也是拜垂拉法師學院本屆施法者傑出代表?”
“不,我的身份是優秀產品。”安佩羅姆自黑說。他的導師這一次準備帶他去王都,不是爲了向反施法者軍團或者其他勢力推銷緘默者的就職名額,只是爲了讓他們知道學院有這個能力超越他們,安佩羅姆本身只是個樣品。
“我是傑出學者代表,代表學院裡施法能力並不出衆卻專精學術的羣體。”貝克手按在書的封面上說。“我本來打算在聚會快結束的時候再和你們告別的。”
“我也是。”迪亞哥終於興奮起來了,似乎是因爲知道一路上會有朋友陪同,並非寂寞之旅:“導師讓一位學長帶我們科的幾個新生代法師去和觀星塔交流,並不在陛下面前做展示。”
“陛下?展示?”德爾塔發現自己之前從未聽聞的關鍵點:有些不悅:“除了星象法師,難道其他人還要給溫斯克爾九世一個個表演不成?”
“倒也不是這樣。”迪亞哥給他解釋:“據以前去過的一位學長說,會有人在晚宴前告訴陛下我們這些人擅長什麼,做出了怎樣的貢獻。然後晚宴時陛下出面直接作出宣告給予嘉獎,這就是展示階段,後面雖然還有要求展示能力進行簡單考覈,但國王陛下不會再看(他也看不懂),而是將這件事交給宮廷法師去完成。”
“原來是這樣......”德爾塔眼簾微闔,陷入沉默,似乎是陷入沉思。
就在其他人以爲他是睜着眼睛睡着的時候,他才突然發聲:“那我們都離開了,梭法不就沒人管了嗎?”
“是這樣哦!”其他人才紛紛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