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小正把飯給張穎他們送過去後，兩人斟了點酒，邊喝邊吃邊聊了起來。
因爲心裡裝着自己的大計劃，楊貴平已經無心來調侃吳小正和張穎之間的那種奇特關係。
“小正，我又遇到麻煩了，你能不能幫我拿個主意……”
“打住，你一開口說正事，準又沒好事。”
楊貴平剛一開口，吳小正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他現在已經有點怕未來的楊市長了，一有麻煩就來找他。
楊貴平忍不住笑了。
確實，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碰到麻煩，就是過來找吳小正聊。
如果只是單純的聊聊，把他當成顧問也就罷了，可問題是楊貴平一碰到實在解決不了的辦法，或者是吳大廚有能幫到自己的地方，便習慣性地提要求。
比如說前山村那邊，在思路明確後，楊貴平一口氣就扶持村集體開辦了三個養殖場，一個養雞場，一個養豬場，還有一個水產養殖場，這些他都一一“逼”着吳大廚簽署了保價報銷合同。
籤合同也就罷了，如果吳大廚沒把握，那吳小正肯定是不會籤的。
可問題是簽了以後，也還是麻煩不斷，一遇到一點小難題，楊貴平便會過來找吳小正商量，順便蹭吃蹭喝之類的。
自己這樣的客人確實有點煩人。
“放心，這次我只諮詢，保證不提過分要求。”
“你確定？”
“我保證。”
在獲得了吳小正的諒解後，楊貴平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整盤大活棋計劃。
吳小正聽得有點入神了。
他不得不承認，楊貴平這一想法，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這樣的格局就算放在幾年之後，在深化國企改革已有成功參考案例的情況下，很多地方領導也未必有這樣的大格局。
看來，未來楊市長之所以能快速升到市長的位置，除了其深厚的背景之外，他個人在主政方面確實有幾把刷子，比大多數官員要強得多。
同時，吳小正又意識到，自己這隻重生的蝴蝶，翅膀在楊貴平這邊扇得有點重了，好像已經大幅度影響了湘水縣的發展軌跡。
他記得，在前世的這個時候，以及接下來的幾年裡，湘水縣在國企改革方面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倒是因爲下崗失業生存困難而集體上訪的職工越來越多。
看來，自己重生後所造成的蝴蝶效應效果確實有點大。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楊貴平的大活棋計劃真的能順利實施，這對湘水縣的好處肯定是大大的。
身爲湘水人，吳小正自然希望自己的家鄉發展越來越好，鄉親們因此也會大大受益。
“說吧，有什麼難題？”
既然是對湘水有益的大好事，吳小正終於不再推脫。
“第一個問題，不同狀況的企業自然應該區別對待，但這個區別對待的標準應該怎麼來定呢？”
楊貴平先說出了第一個讓他頭疼的難題，這也是最困擾他的一個問題。
對於楊貴平而言，爲了這個全盤大活棋計劃，儘管他已做好快刀斬亂麻的心理準備，可真正怎麼下刀這事卻難住了他。
對他來說，制訂出一個計劃只是一件紙上談兵的事，可對那些企業來說，卻是一件傷筋動骨的大事，動不動就涉及到成百上千職工的生存問題。
這事必須得慎重。
吳小正也快速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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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楊貴平的意思。
對待這些虧損國企，所謂下刀的意思，無非要麼就是忍痛揮刀腰斬，將無法挽救的企業直接關停；要麼就是刮骨療傷，將腐肉壞肉徹底割掉，再注入新鮮血液，讓其重新煥發生機。
這事確實該慎重纔對。
“這樣，我們先按企業虧損的原因來分一下類，然後逐步加入其它的因素來分析。”
在吳小正看來，這其實是一個理清思路的過程，在沒有足夠時間來思考的情況下，他也只有邊分析邊思考。
“領導班子水平不足、不作爲，企業包袱太重，缺少資金這些原因暫時就不說了，基本上來說，虧損國企都普遍存在這樣的情況。”
楊貴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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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確實是普遍現象，基本上每個企業都存在這樣的情況。
“依我看，更爲重要的原因還有幾個，一是企業的市場意識跟不上，二是技術和設備落後，生產的產品已經無法滿足市場的需要，或者在激烈的競爭中無法生存，這兩點纔是決定怎麼下刀的關鍵因素。”
“怎麼說？”楊貴平虛心請教起來。
吳小正再次斟酌起來，這個問題要解釋清楚，還真得費一番口舌。
“既然到了市場經濟時代，我們先來說一下市場的變化。”
吳小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找到了一個更有大局觀的角度來說事。
“在計劃經濟時代，大部分地方企業面對的是區域市場，而到了市場經濟時代，效益良好的企業，已將目標放眼全國大市場。”
“這樣是有很大區別的。”
“已酒廠爲例，在計劃經濟年代，它所面臨的競爭對手主要是省內的企業，大家的規模差不多，品質也差不多，價格也相差不大，因此，它只需要守住湘水這一畝三分地，再稍稍在湘南地區拓展一下，它的日子就過得很好，效益也不差。”
“可到了市場經濟時代，幾十上百種產品同時涌入了它原有的市場，相對而言，人家的包裝做得更精美，市場營銷做得更到位，而酒廠還在抱着原有的方式在原地踏步，這樣一來，自然就競爭不過人家了。”
“像酒廠這種，技術和設備上有沒有落後我還不好說，但市場營銷手段肯定是已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楊貴平點了點頭。
“再說印染廠。它就是技術和設備落後的典型。”
“印染這一行，技術在飛速發展，設備也是日新月異，可咱們的印染廠，用的還是七十年代末期的技術和機器設備，這樣的企業如何有能力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來生存？”
……
吳小正漸漸進入了狀態，他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
楊貴平敏感地意識到，這次又有收穫了。
怎麼下刀的思路很快將會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