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夜晚時分,興勢山的半山腰上,人喧馬嘶,火光沖天
“報!二首領已經順利在山下站住了腳,此刻正在搜查所有可疑之處,還請大首領立即派兵匯合!”
“哦?!堅頭竟然沒有遇到任何埋伏?!”
“二首領下去的時候,那些關中聯軍的人已經走得一個不剩了,而且他們連埋鍋造飯的炊具都沒帶走......”
楊難敵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問了一句:“那堅頭是怎麼說的?!”
“二首領判斷這些關中聯軍應該是收到了什麼極其緊急的軍報,不然也不會撤離得這麼突然......”
楊難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他們有多少人,看得出來嗎?!”
“從留下的鍋子來看,頂多也就兩百多人......”
楊難敵的臉色立時變得有些難看......
而他身邊那些大大小小的將領,尤其是原本就對楊難敵這個新首領不服氣的,更是一個個露出了鄙夷之色,甚至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楊難敵沉下了臉,定睛細看了一眼這個前來報信的小卒,然後才故作鎮定地大笑道:“哈哈哈!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說咱們這麼多人,竟然就被下面那兩百多個來探路的聯軍給活活嚇唬住了?!”
小卒的額頭上不由得沁出了一絲冷汗,但依然硬着頭皮故意譏諷道:“啓稟大首領!這話不是小的說的,而是二首領的原話!至於有沒有其他一絲,小的無從判斷,估計二首領也就是希望大家能趕緊下山,省得整天被堵在山腰上乾瞪眼......”
楊難敵老臉一紅,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上的戰刀......
衆人也是一片譁然......
這等於是楊堅頭在公然挑釁楊難敵大首領的權威呀......
一時之間......
所有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可前來報信的小卒不僅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還刻意昂起了頭,挑釁一般地看向了臉色鐵青的楊難敵......
一陣冷風吹過......
楊難敵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又掃了一眼他身邊那些神色不善的將領們......
“嗯,幸好二弟發現的及時,做哥哥的一定要給他記上一功!”
小卒的眼中立即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沒想到楊難敵竟然這麼沉得住氣,竟是忍不住再次大聲叫道:“二首領說了!一定是黃金縣那邊出了什麼大的狀況,有可能是王建,李運和楊虎等人已經在圍攻黃金縣城!”
“這都是堅頭的判斷?!”
“不然那些聯軍爲何要急急忙忙地撤走?!急得連吃飯的傢伙都來不及收拾了?!如果我們能在這個時候連夜奔襲黃金縣,說不定真能撿到一個天大的便宜!”
“那最後要什麼都撈不到呢?!”
“二首領說了,只要咱們連夜奔襲,不管黃金縣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咱們都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無論是不是王建在圍城,還是關中聯軍在剿匪,咱們這支人馬都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甚至一網打盡!到了那個時候,整個梁州就都是咱們仇池人的天下了!”
“那萬一這是聯軍誘敵深入的計策呢?!”
“嘿嘿!要是大首領害怕了,不如就不要再跟咱們二首領爭什麼仇池國的國主,更別擋着各部首領們發財!大首領不如早一點卸了兵權,舒舒服服地做個富家翁,豈不是更好?!”
“哈哈哈!真是巧舌如簧呀!老子怎麼不知道堅頭的身邊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你這麼一個能說會道的?!”
“大首領初來乍到,自然不可能認得全那麼多人了,何況小的只是一個無名之輩,實在當不起大首領的惦記......”
楊難敵怒不可遏地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質問道:“哼哼!這都是楊堅頭那小子來讓你這麼說的?!”
“二首領十分敬重大首領,自然不會說出這些實話來,可小的卻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所以纔會多說幾句肺腑之言,若是惹惱了大首領,小人真是寧願一死也不希望大首領和二首領兄弟不合,而且二首領現在已經主動去追擊聯軍,還請大首領儘快帶領全軍速速跟上......”
衆人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地看向了臉色越發難看的楊難敵......
可那個報信小卒的目光裡卻全是難以抑制的興奮,甚至就等着看楊難敵即將衆叛親離的好戲......
“大首領!”
“咱們出兵吧!”
“晚了就什麼都搶不到了啊!”
“大首領!!!”
半個時辰之後......
興勢山外,一片長在通往黃金縣畢竟之路上的小樹林之中......
“孃的!那幫鳥人怎麼還不過來送死?!這都等了那麼久了!”
劉遐用力揉了揉已經飢腸轆轆的肚子,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一塊硬邦邦的乾糧,小小地舔了幾口......
“再等等......,只要他們一下了山,再看到咱們扔下的那些埋鍋造飯的東西,絕對會忍不住追上來的......”
“毛大哥!你還真當那幫賊寇都是孫武再世了?!”
“......”
“你要是在地上撒些金銀財寶,或許他們還能看得明白些!可就咱們那幾口破鍋,他們能看得出啥?!哎!真是可惜了老子那口才打造了三個月的新鍋呀!這時候要是用它燒開了水,再泡一泡這些磕牙的乾糧,那滋味真是想想都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劉遐這話剛一出口,早就乾癟的肚子更是一陣“咕嚕嚕”的抗議......
“哎!真是羨慕張偉那小子,啥事都不用幹,還能躲在有瓦遮頭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吃喝拉撒......”
毛寶挑了挑眉毛,無奈地癟了癟嘴,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毛大哥,你說杜曼現這會子在西鄉縣打得怎麼樣了?!”
“不好說!咱們來這裡的時候也沒想到過敵人會在半山腰守着咱們,而且咱們派人爬上棧道去攻擊的時候還是半夜三更,他們都沒有一絲鬆懈,甚至一直就在守株待兔!這顯然是早有準備的!所以我估計西鄉縣那邊的情況也應該好不到哪......”
“真他孃的晦氣!到底是誰出賣了咱們?!難不成是梁州刺史張光的人?!只有他們知道咱們要派兵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