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客距離江南煙雨樓很近，凌霄二人沒多久便來到這裡。
當日的慘狀，早已經被煙雨樓衆人抹去，一切看起來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而羽靈所擔心的事也並未發生，她被凌霄帶走後，鍾無時並未再次返回。
可一見到羽靈大師姐居然安全迴歸，甚至居然與‘大仇人’凌霄並見而行，不由讓一衆煙雨樓弟子及長老萬分詫異。畢竟，這樣的結果，是他們萬萬也不敢想象的。
但事實就在眼前，衆人雖然不解，卻也一個個甚是興奮。畢竟，羽靈在煙雨樓的身份與地位，甚至是存在的意義，的確非凡。只不過，衆人看凌霄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濃濃的敵意。
嗖！
踏踏踏！
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二人還沒走幾步，便見遠處一道身影緩緩飄來，正是煙雨樓樓主。卻是邊走邊歌。
歌曰：一蓑煙雨沐風瀟，一聲奈何嗟雲飄，一世選擇對與錯，一心只爲護天驕。三分天定七分行，江南何日展金雕？
歌聲閉，煙雨樓樓主已然來到二人身前。
“羽靈拜見師尊！”見狀，羽靈趕忙施禮道。
“呵！你沒事就好！”仔細打量羽靈一番，煙雨樓樓主這才輕嘆一聲。
“凌霄閣下！”緊接着，煙雨樓樓主又自看向凌霄，微微一禮道，“老朽便是煙雨樓之主---蓑沐行！”
嗖嗖嗖！
還不等凌霄開口，便見蓑沐行身後數人迅疾趕來，正是不久前與其一起迴歸的煙雨樓一衆高層。
哦？
見到這些人，凌霄倒是沒什麼反應，可羽靈卻是頓時一陣詫異。
“師尊！你們...”突然感覺非常不妙的羽靈，隨即忍不住失聲問道。
大廳中。
聽完蓑沐行的一番詳細講述，羽靈那早已通紅的雙眸中，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流出。縱然她一向對煙雨樓的決策不甚關心，但作爲煙雨樓的核心一員，還是忍不住對這樣的慘敗而心痛不已。
任何一個宗門，想要達到頂級的高度，哪怕是其中最弱的，那也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這其中的艱辛與不易，耗費的精力與心血，投注的情感與期望，又怎是一個‘難’字能夠盡述？
如今，多少人數十年的心血幾乎毀於一旦，多少張熟悉的面孔一夜間化作塵煙，這種無法言表的痛，又怎能不深深地觸動羽靈的神魂？而她此刻所能表達的，也似乎只有那汩汩而出的淚水。
許久，廳中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大師兄他...”終於，羽靈輕輕擦拭淚水，一眼紅腫的眼眸看向蓑沐行，問道，“如今在何處？”
聞言，蓑沐行不由一怔，卻是眼神閃爍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其餘衆人，也是一個個依舊沉默不語，無人敢開口解答。
直到此時，直到羽靈開口一問，他們這才突然意識到，竟然一時間忽略了縹緲客的存在。而關於縹緲客的行蹤，他們又是心知肚明。如今凌霄就在眼前，又似乎和羽靈關係微妙，這讓他們如何開口？
而凌霄也是眼神閃爍，靜靜地觀察着衆人的反應。畢竟，對於縹緲客的生死，他還是非常關注的。也正是因爲縹緲客，他才和羽靈聯袂而來。否則，他又豈會以如此平和的方式來此？
“你無須擔心，他沒事。”正當羽靈又自忍不住淚花滾滾時，蓑沐行這纔開口道，“此時正與副樓主在外辦事，相信不久後便會返回。”
“不知閣下此來，所爲何事？”隨即，蓑沐行眼神一閃，突然看向凌霄問道。
“呵！樓主倒是淡定！”卻見凌霄輕喝一聲，兩眼直視蓑沐行，眼神微微閃爍道，“當日圍殺之事，我仍記憶猶新！此仇，又豈能不報？”
凌霄話一出口，不僅是蓑沐行等人，便是羽靈也是忍不住頓時面色一變！
“公子你...”瞬間緊張的氣氛，讓羽靈忍不住嬌軀一顫，卻是下意識地看向凌霄。
“呵！姑娘放心！我此來並不是要尋仇。”只見凌霄輕笑一聲，看了一眼羽靈，又自看向蓑沐行道，“樓主！我與你煙雨樓的恩怨，暫且放在一旁。”
哦？
聞言，蓑沐行不由眉頭一皺，一時間猜不透凌霄話中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樓主你要聽清楚。”凌霄繼續道，“我只想與縹緲客一敘，請他回答幾個問題，僅此而已。”
“羽靈姑娘！”緊接着，凌霄不再理會蓑沐行，卻是轉頭看向羽靈道，“此時此刻，想來你也看到了我的誠意。”
“我凌霄，一向恩怨分明。”微微一頓，凌霄起身又道，“姑娘對我有恩，我必然會尋機報答。但，煙雨樓於我有仇，我也絕不會忘！告辭！”
語落，凌霄向着羽靈微微一禮，隨即轉身便走。
呼！
踏踏踏！
“公子留步！”見狀，羽靈忍不住心裡一沉，卻是趕忙攔在凌霄身前，雙眸直直盯着凌霄的眼睛，一眨不眨道，“羽靈無須公子報恩，只求不再與我煙雨樓爲敵！”
“我向公子保證，從今往後，我煙雨樓也絕不再尋公子的麻煩。”緊接着，羽靈依舊緊盯着凌霄的眼睛道，“畢竟，正如先前公子所言，有利則和。還望公子能夠答應！”
見狀，包括蓑沐行在內，廳內所有人都是看的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羽靈與凌霄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是羽靈被凌霄擄走，如今卻突然間變成了凌霄的恩人，這也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但不管如何，只要凌霄能夠答應，那對此時的煙雨樓來說無疑是件好事。畢竟，凌霄的戰力之強，實在有些超出他們的想象。與這樣的存在爲敵，尤其是如今虎狼環伺的境況下，實屬大不智！
但是，一旦凌霄拒絕，依舊選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煙雨樓也只好破罐子破摔，與之硬抗到底了。畢竟，煙雨樓早已經舉起了屠刀，甚至此時屠刀還在飛舞，便是再無放下的可能。
對此時的凌霄來說，點點頭，便是雙方合則兩利；搖搖頭，便是雙方不死不休！是殺是和，全在他一念之間！
一時間，廳中又自陷入一片沉寂，衆人的呼吸心跳聲清晰可聞。
“呵！我能不能答應你，似乎決定權不在我的身上。”沉默良久，只見凌霄輕笑一聲道，“待縹緲客歸來，讓他去月華城找我。”
“月華城？！”聞言，羽靈不由一怔，隨即趕忙提醒道，“公子莫不是忘了，此時的月華城，完全在霸王寨的掌控之下。公子此去...”
嗡！
羽靈話音一落，便見凌霄陡然氣息綻放，兩眼中更是濃濃的殺意透射而出！
“我與假霸王之間的恩怨，也該做一個徹底地了結！”凌霄眼神閃爍，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道，“作爲圍殺的主謀，我又豈會放過他！告辭！”
“閣下！”可還不等凌霄轉身，一直沉默不語的蓑沐行卻是突然提醒道，“月華城中，除卻霸王寨，恐怕還有毒宗的勢力窺視。”
直到此刻，蓑沐行思來想去，才漸漸有所醒悟：一直處於絕對被動之中的煙雨樓，很可能便是中了唐不笑的奸計。他們從一開始便做了唐不笑的手中刀，殺來殺去，不但賠了自己，也給唐不笑做了嫁衣。
畢竟，事情的前前後後，有着太多的疑問，有着諸多的巧合。種種聯繫在一起，不得不讓蓑沐行產生懷疑，只不過這種懷疑毫無證據。尤其是毒宗的突然出手，更是讓他一時間難以確定因由。
“呵！毒宗麼？”聞言，凌霄不由微微一笑，隨即一副早就知曉其中隱秘的口吻道，“其與霸王寨，恐怕早就結爲暗盟了。”
“若是不插手還好，否則，如此惡毒宗門，我絕不介意將其一併剷除！”緊接着，凌霄眼神一閃，毫無所懼道。
原本，凌霄對毒宗並沒有如此仇恨，只是將其看做一個比較獨特的勢力存在。畢竟，武林廣博，宗門林立，必然會有一些與衆不同，就像暗月所在的夜影門。
但經過白骨地一行，在經歷春宵一客之事，又聽聞煙雨樓之慘狀，不由讓凌霄對毒宗這個勢力很是厭惡。畢竟，以毒殺人，鬼鬼祟祟，無聲無息，終究不是武林正道，爲大多數武林人士所不齒！
“什麼？！”一聽到毒宗居然與霸王寨結盟，不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爲之一震。
“閣下如此說，可有證據？”只見蓑沐行滿臉震驚之色，眼神更是閃爍連連，竟是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有無證據，重要麼？”卻見凌霄根本無意回答，隨即瞥了蓑沐行一眼，又自轉身，卻是邊走邊道，“希望樓主記住我的話，一旦縹緲客返回，讓他去月華城找我。告辭！”
這一次，沒有人再出言阻攔，而凌霄的身影，也很快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直到許久之後，廳中衆人這才一個個紛紛徹底醒悟，卻是人人臉色難看，眼中更是一股股濃烈的不甘與殺意迸射而出。
“師尊！”微微一頓，羽靈看向蓑沐行道，“你如何打算？”
哈哈哈...
卻見蓑沐行眼神閃爍不定，突然間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震耳欲聾，卻又甚爲悽楚。
踏踏踏！
“羽靈！爲師要出去走一走。”隨即，蓑沐行不理會衆人詫異的目光，徑直向着門外走去道，“在你大師兄返回之前，煙雨樓便暫由你來打理。”
“師尊你...”蓑沐行話音一落，身影便隨即消失無蹤，只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羽靈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