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
凌霄與寇絞悍依舊在戰鬥,雖然近二十合過去,但雙方卻是仍未分出勝負。
寇絞悍雖然看似笨重,不論是身量還是環刀,但他的刀法卻是沉穩之中不乏狡邪、剛猛之中滿帶刁鑽,一招一式幾乎無懈可擊,完全一副刀道宗師的底蘊。
在凌霄所見的刀客之中,不論是斷無殤還是鍾無時,亦或者是獨狼生,寇絞悍與這些人的刀路都有着很大的不同。縱然一時間難以評價孰優孰劣,但有一點凌霄可以可定,那就是從寇絞悍的刀法中,都可以看到一抹衆人的刀路之影。
叮叮叮!
轉眼之間,二人又是七八回合交擊,縱是刀劍龍虎相爭、幾近拼出全力,卻依舊不相伯仲。
唰!
“諸神落日!”可是,就在兩人身影交錯的一瞬間,凌霄卻是突然一記殺招悍然斬落。
呼!
叮!
蹭蹭蹭!
猝不及防下,寇絞悍不由氣灌環刀,卻是仗着自己力達身強,硬生生以寬厚的刀背擋下這致命一擊。可是,凌霄這一式力量之強,遠超他的預想。卻是刀劍交擊之下,隨着一聲刺耳震鳴,直將他震得氣血翻騰,連連後退。
呼!
“金環攝魄鈴,五方金通冥,開山一式鬼道行!”但見寇絞悍臉色漲紅,生生壓住腳步的同時,竟是反手一記重刀猛劈而下,“離陽斬!”
嗖!
但見環刀重重落下,一道渾厚磅礴的刀氣,直接破開虛空,以雷霆之勢迅疾向凌霄碾壓而來。
唰!
“誅神一式!”見狀,凌霄眼神閃爍,長劍一個橫旋,隨即內息狂暴灌注劍身,隨即猛地一劍斬落。
嗖!
但見一道無形劍氣,在寇絞悍環刀劈落的瞬間,也自電閃而出。縱然氣勢略有不如,但其速度之快、勁風之強,卻是尤有勝之。
砰!
只一瞬間,刀劍之氣猛烈碰撞,直髮出一聲震耳轟響。而狂暴的勁氣餘波,四散的同時,也將雙方衣衫吹的獵獵作響。只不過,二人腳步沉穩如山,強行抵擋下,卻是腳步未動分毫。
嗖!
“呵!再來!”勁風拂面,只見凌霄輕笑一聲,緊接着一個縱身便又自向着寇絞寒迅疾迫去,“誅神一式!”
嗖!
“張狂!”見狀,寇絞悍眼角一抽,一聲怒喝下,也自環刀舞動、飛身而起,“金刀勢如山,鋒銳可斷天,狂舞發不亂,與神共酒幹!分天斬!”
叮!
嗖!
只見兩人又是一記最狂暴的猛力碰撞,隨着一聲沙脆的哀鴻金鳴,隨着一道刺眼的火花,寇絞悍口角溢血的同時,竟是直接借勢飛身而退。
哦?
見狀,穩住身形的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挑,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鮮血,臉上詫異之色頓現。
因爲,經過這一番廝殺,他幾乎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刀法路數。再戰下去,一旦看準時機,他便會毫不猶豫地祭出最強殺招。屆時,即便寇絞悍底蘊盡出,也絕對會飲恨在凌霄劍下。
“你的劍,究竟是什麼兵器?!”這時,只見寇絞悍不顧嘴角兀自流出的鮮血,卻是兩眼直勾勾盯着手中環刀,眼角兀自忍不住一陣陣抽搐,甚是陰沉着臉道。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環刀之上,原本厚重鋒利的刀鋒,此時已然是佈滿數十道大大小小的豁口,使得好端端一把環刀,如今看起來就像一把新出的劣質狼鋸一般。尤其是剛剛那一擊,幾乎斬入半截刀身,其狀簡直慘不忍睹!
而此時的寇絞悍,若說不心疼自己的寶貝,自是誰也不信。可更讓他無語而又惱火的卻是,這把環刀品質絕對上乘,縱然跟隨他多年卻是從未有過如今日般毀傷。是以他實在想不通,對方手中的長劍,究竟是一把什麼妖孽兵器?
“我的劍?!”聞言,凌霄不由一怔,眼神閃爍間,卻是下意識地看向蘭凰劍。
只見蘭凰劍一抹幽光一閃而過,劍鋒至銳之間,依舊是一副可斬萬物的神兵氣勢。縱然與寇絞寒環刀硬拼數十記,此時卻一絲一毫的傷損也無,完全看不出任何碰撞交擊的痕跡。
踏踏!
可是,凌霄也只是看了一眼,隨即便直接邁步向前。此時,他可沒心思與寇絞悍探討兵器的優劣,眼神閃爍間,他只想將眼前這個粗獷大漢斬於劍下。
聽風苑金耳也好,從未聽聞過的五行教弟子也罷,不論他是誰,對凌霄來說,都毫無意義。正如曾經鍾無時所歌,今日阻我腳步者,殺無赦!
哦?
而見到凌霄冷目而前,原本還等待凌霄答覆的寇絞悍,不由頓時眼角一抽。
嗖!
“可惡!”幾乎毫不猶豫,但見寇絞悍環刀直接扛在肩上,卻是依舊忍不住怒罵一聲,隨即轉身便逃,“退!”
哦?
見狀,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挑,只得無語地搖搖頭。
縱然以他的身法,追上甚至斬殺寇絞悍幾乎沒有懸念,但爲了儘快趕往雲羅殿,凌霄還是放棄了。畢竟,相比玉玲瓏的安危,追殺區區一個寇絞悍,當真不值。
雲羅殿耳樓,樓宮房內。
茶几上,茶香四溢,清氣嫋嫋。茶几兩邊,玉玲瓏與鍾無時,相視而坐。
儘管不願面對,奈何如今既成局面,玉玲瓏也毫無辦法。畢竟,鍾無時的出現,雖然甚是突然,但卻是幫助了她。而最關鍵的是,玉玲瓏心中非常清楚,以她的實力,根本無法強行讓鍾無時離開。儘管,兩者之間,並未交手過。
“閣下!”輕抿一口茶水,面對鍾無時那毫無顧忌、甚至是熱浪灼灼的目光,玉玲瓏不由再次提醒道,“對你之相助,玲瓏再次表示感謝。但,你我道路相距甚遠,能做朋友,已是最大極限。”
就在進門之前,當玉玲瓏聽到那一聲‘只是爲你而來’時,不由整個人只感一陣暈眩。鍾無時說的如此直接,說的如此淡然,說的如此清晰,就彷彿他和玉玲瓏已經相識數十年一般。這樣的回答,讓一向含蓄內斂的玉玲瓏,卻是如何能夠承受?
因此,爲了澆滅鍾無時心中那一朵似是突然間升起的不適之火,爲了讓自己今後還能保持那種清明的心境,爲了能夠儘可能擺脫今日之窘迫,玉玲瓏不得不硬着頭皮把話講明。畢竟,這種事,絕不容猶豫。
“呵!朋友麼?!我鍾無時從來不交朋友!”卻見鍾無時只是輕笑一聲,兩眼依舊注視玉玲瓏俏臉,似是非常認真道,“在我的眼中,世間之人便只有三種:一者,便是生死之敵;二者,便是骨肉至親;其餘,便全都是刀下玩物!”
“呵!既如此,玲瓏倒是有些糊塗了。”避開鍾無時目光,玉玲瓏看向杯中茶水,輕笑一聲道,“第一,我應該不是閣下仇敵;第二,我亦不是閣下至親;第三,閣下並未對我出手,那我亦不在其餘之列。如此一來,那玲瓏豈不是無處可去,卻是不在世人之中?”
咕嘟!
“真是好茶!”猛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鍾無時甚是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緊盯玉玲瓏道,“秀外慧中者,小美人,你的確名副其實!”
嘩啦啦!
“原本,我還想將你歸入至親行列,可如今,倒是讓我有了全新的想法。”緊接着,鍾無時自己將茶水緩緩斟滿,似是突然間越發興致盎然道,“正如你剛剛所言,如今的你,正是那超凡脫俗者。這個污濁的世間,毒漫處處,又豈有資格讓你置身其中?”
咕嘟!
“因此,小美人!”但見鍾無時眼神閃爍間,又自將茶水一口吞下,又自開口道,“在我的心中,你便是天宮仙子,便是我心中的女神!有我在,便決不允許他人,哪怕只是傷你一根秀髮。”
“至於你所言道路不同,其實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隨即,鍾無時甚是肯定的搖搖頭,眼神閃爍道,“畢竟,只要道路存在,不論相聚多遠,也阻不住有心人的腳步。”
哦?
見到鍾無時竟是如此執着,玉玲瓏忍不住就是心中狠狠一沉,黛眉緊蹙間,不由一雙纖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只不過,縱然玉玲瓏一時間依舊不能接受鍾無時的愛意,但身爲女子的她,卻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的表白。是以,此時她的心中,卻是沒有半分不喜。
“鍾無時!”沉默許久,再不逃避鍾無時的眼神,玉玲瓏與其對視道,“你應該知曉,江南之大,絕對超乎你之想象。人口之多,亦如漫天繁星。而玉玲瓏,不過只是其中滄海一粟!”
“你又何苦,爲了一株無名小草,而放棄整片森林!”緊接着,玉玲瓏也自甚是誠懇地提醒道。
“呵!小美人!你錯了!”卻見鍾無時根本不以爲然,只是搖頭一聲輕笑,依舊堅定不移道,“在我看來,縱是桃花千朵,在我的心中,便只有那入眼的一支!”
呼!
踏踏!
“你不必再費心機!”緊接着,鍾無時突然起身,卻是轉身便走,頭也不回道,“我決定的事,必不會更改!我看中的人,必不會放手!小美人你,終究要做我狂刀之妻!告辭!”
聞言,玉玲瓏忍不住心神再震,竟是一時間怔在當場,完全不知所措。
吱呀!
“你...你要去哪裡?”而就在鍾無時開門的一刻,就在開門聲響起的一瞬,下意識地,玉玲瓏突然開口道。
踏踏!
聞言,鍾無時不由頓時駐足,但也只是一瞬,那剛剛停下的腳步聲卻是又起。
“等我的聘禮!”遠遠地,只聽鍾無時那令人心悸的聲音突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