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有一人晃晃悠悠,悠閒自在的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玉體橫陳,香消玉殞之後,頗爲感嘆的咋舌,“哎呀呀,三長老,豔福可不淺哪!”
佩暮塵穩如泰山,也彷彿完全沒聽出來這話中的嘲諷之意般,淡淡道,“小主此刻不是應該前往後山試煉嗎?怎會在此?”
“哦!”朝雲像是突然想起來這件事般,頗爲苦惱的說,“來接我那人沒來,我可等不及了,就想着自己個兒去,沒想到晃着晃着,就迷路了。”
迷路?是踩點吧。佩暮塵輕笑一聲,問道,“小主什麼時候來的?”
朝雲輕笑了一聲,目光掃過地上這具赤裸裸的屍體,“大概是你的婢女在門外糾結到底要不要進來的時候,不過,”她直接略過那具屍體,徑直走到佩暮塵旁邊坐下,彷彿一點沒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是中了春藥的男人,歪着頭看着他,“你確定,你要這樣一直跟我說話?”
那雙靈動的銀眸就在自己眼前晃着,佩暮塵目光依舊澄淨,直直的盯上這雙眼睛,近在咫尺的距離,微微挑了挑眉,“那小主,就不害怕?”
“害怕,我怕什麼?”朝雲也跟着挑挑眉,突然腦海中掠過什麼,但是大敵當前沒能抓住,繼續看着他,索性把臉湊得更近了點,笑道,“你這不就是在爲你的那位守身如玉嘛,怎麼,你心心念着的誰?難不成,是你那已經死了的元配?”
“這就不勞小主操心了。”他原本還是神色略微柔和的,但是一提到這個問題,他的神色立即收斂起來,輕輕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理會的模樣。
呦呵,還不理會她了。朝雲繼續挑挑眉,“你不是一直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麼?怎麼,不拖了?”
佩暮塵見意圖被撕破,大白於天下,也不反駁,淡淡道,“小主既然明白了我是在做什麼,再拖延下去也無意義,雖說如今我是內息紊亂,但也不證明,我沒有自御的能力。”
“哦,”帝朝雲似贊同非贊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迴應了一聲,不過轉頭看到地上這具白花花的屍體,瞬間轉換表情,皺了皺眉,拍拍佩暮塵的肩膀,道,“你不介意我把她處理了吧,她躺在這兒,着實幹擾我倆聊天的氣氛。”
……
以上可以簡化爲佩暮塵的表情以及心理活動。
爲啥跟他想的不怎麼一樣,剛纔還滿是硝煙戰火生殺予奪的對話,怎麼突然對話方向大肆轉變?真正直接打斷他倆充滿陰謀城府的對話干擾聊天氣氛的是眼前這位大爺吧!這位跟他們生活在不同空間的大爺!
他一臉無語表情的看着帝朝雲,轉而看到當事人像小鹿一般無辜的眨着眼睛,充滿期待的小眼神,他嘴角抽了抽,艱難的回答道,“好。”
“太好了。”朝雲打了個響指,站起來招呼醉墨,“醉墨,來把她化了。”
“……是。”醉墨已經對他家主子的犯二情況見怪不怪了,淡定的走上來把煙兒化了。
濃烈的化屍粉抖落在煙兒的身上,只是瞬間屍體就煙消雲散,佩暮塵看到這一幕,眸中漸漸盈滿了警惕,輕笑了一聲,“沒想到深閨中養大的公主殿下,居然還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深閨中養大的公主殿下沒理他,只是看到煙兒被化了之後。露出一臉快慰的的表情,輕聲嘟囔道,“長得沒我美,胸還比我大,看吧,叫你得意,叫你當小三勾引別人,被化了吧!”
聽到這話,佩暮塵眸中的警惕全都一瞬間變成了無語,看着這個犯二的女青年,仔細想着這真的和剛纔同他說話的,是同一個人……嗎?
而醉墨的目光漸漸放在她家主子的胸上,然後又顫顫巍巍的把目光看向自己的,最後頗忌憚的退後幾步躲屏風後頭去了,生怕她家主子把她也給化了。
“哦,”等到犯二的女青年回過神來,轉頭眨眨眼睛問道,“剛纔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佩暮塵矢口否認。
“哦,那我們回到以前的那個問題。”朝雲又繼續坐下來,文雅的抿脣一笑,“但我也沒說過,我會對你下手啊。”
聽到這話佩暮塵的眉毛挑了挑,似是不敢置信。而醉墨直接就急了,她家主子是傻的嗎?這人是要來害她,要來殺她的人啊!眼前有着這麼好個機會,眼看着可以把這個巨大的威脅處理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哎呀,你別急!”朝雲無所謂的揮揮手,十分嚴肅的說道,“你家主子我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嗎?人家這正內息不穩呢!怎麼能趁人之危!”
……醉墨無語,很想很想反問一句,難道您不是麼?敢情您這對敵方法是看臉的吧!臉長得不好就趁火打劫,還美其名曰大丈夫不拘小節,臉長得好就恪守仁義禮德了!
佩暮塵索性直接鬆懈下來,看眼前的這對兒主僕活寶似的。
過了一會兒,醉墨深感不對勁兒,因爲她發現朝雲的目光一直凝視在她手中的幾個藥瓶上。她抖了抖,不由得退後瑟縮了幾步。
“拿來!”朝雲伸出手,步步緊逼。
“不給!”醉墨緊緊的護着手裡面的藥瓶,生怕一不小心鬆了點就被朝雲給奪了去。
“拿來!”朝雲蹙了蹙眉,準備嘗試伸手去搶。
“不給!”醉墨使勁兒拽着不給她,惱怒的道,“主子,雪蓮丹就只有這幾顆了,在這兒用了去後山試煉的時候怎麼辦!”
“乖,不會有事的。”朝雲哄貓咪似的哄着眼前這隻炸毛的貓咪。
“不給!”醉墨還是緊緊護着。
“醉墨。你家主子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了?我做一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朝雲眨眨眼,用細小微弱的聲音說道。
“……”醉墨的警惕的看着她,但是仔細想了想,她家主子好像真沒做過不帶目的的事。
“真的?”醉墨疑惑的再次確認。
“嗯嗯,真的。”朝雲真摯的表情,狠狠點頭,彷彿比珍珠還要真。
“那好吧……”醉墨不滿的嘟囔嘟囔,拿了一個藥瓶給她。
朝雲一蹦一跳的取了丹藥去佩暮塵面前獻寶,“天山雪蓮丹,清熱解毒,祛熱降火哦!你現在應該很需要吧!怎麼樣?要不要?嗯?”
佩暮塵接過丹藥,輕輕一嗅,滿是雪蓮清香,並沒有添加任何雜物,他擡頭,以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朝雲,放置入口中,嚥了下去。
丹藥的效果很好,很快,全身就被清涼的氣息充盈,燥熱邪火也被壓制下去。他半晌,睜開眸子,嘴角居然溢上了一絲笑意,道,“你與你母親的性格迥乎不同,但若就論你的性格,我還挺喜歡的。”
“那是當然,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嘛!”朝雲十分大言不慚的嘚瑟。
“可惜啊……”看着眼前這個人,他卻突然清醒,再次閉上了眸子,剛纔的那一抹笑也湮滅不見,隨之而來的是冷若冰霜的神色,話鋒突然一轉,他淡淡道,“可惜,你是他的女兒……”
“什麼?”朝雲疑惑的反問,這句話,她可沒大聽明白。
“沒什麼。”他緊閉着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小主快去後山吧,太晚了可不怎麼安全。”
朝雲翻了個白眼,有他這個大神在,豈止太晚了去不安全,恐怕什麼時候去,都不怎麼安全吧。算了,人家這都明擺着送客了還能怎麼樣。朝雲往門外走了兩步,突然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喂,後山怎麼走?”
“……出門往右,然後直走。”佩暮塵一副更加不想搭理的模樣。
“切,面癱!”帝朝雲繼續翻白眼,吐槽了一句,就拽着醉墨走了出去。
走出去了不久,打坐的佩暮塵還聽到醉墨小心翼翼的問,“主子,你到底這次救三長老有什麼目的啊?”
“哦,你說目的啊,”朝雲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輕輕的把醉墨招過來些,生怕別人聽到了,神秘兮兮的道,“沒目的啊,我這是爲色所迷。”
“啊——”醉墨一聲尖利的慘叫,驚飛了烏鴉無數。
屋裡,佩暮塵聽到這一幕,輕笑出聲。
而愣了許久,屋裡傳出一個驚訝的聲音,“主子,您竟然笑了。”他家主子就算是面對神僕大人,也只會面色柔和,溫柔些許,何曾像如今這樣笑出聲來過?
而此刻,佩暮塵一愣過後,心中也是翻起千層浪。他竟然笑了?他竟然笑了?他都有多少年沒這麼笑過了?
那暗處的人有些囁嚅有些不忍,但終究是開口道,“主子,您可別忘了,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我知道!”他聽到這句話,突然有些怒了,想急忙讓他住嘴,不想再聽下去。
暗處的人不敢說話了,而又是壟長的沉默之後,聽到了他略帶疲憊的自言自語。
“我知道,是他的女兒,而不是我的。”
——
兩人一路說說鬧鬧到了後山,醉墨見四下無人,悄然問道,“主子,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爲什麼要放過他?”
“因爲我們根本就動不了他。”朝雲輕輕眯起眼睛,“我感覺得到那屋內還有其他的內力波動,想來是那些在暗處護衛他的人,而且,就如他所說,就算是他內息紊亂,但八階巔峰,離我們太過遙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機會扳倒他,沒有能全身而退的辦法,就不能輕舉妄動。”
“那,爲什麼還要給他那顆雪蓮丹?”醉墨皺着眉頭,實在想不通。不去動他可以理解,但是還反過來去救自己的敵人,這是個什麼道理?
“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就算是我們不給他,他也能解了那藥性的。”想到這裡,朝雲變得有些輕微的憤懣,嗤笑一聲道,“不過看來,我們好像養了一隻白眼狼啊。”
她可沒錯過佩暮塵那句,可惜,你是他的女兒。由此看來,他這麼針對她,不是因爲她媽,就是因爲她爹。不過按照大長老以前說的,佩暮塵曾經想要弄死她媽來看,他恨的,應該是她媽吧?
不過,這一次,真的是朝雲猜錯了。
朝雲環顧了後山一週,現如今還有淡淡的餘暉鋪灑在地面上,後山的地上不是鋪着的整整齊齊的草甸,而是長滿了半隻手臂長的瓣蓮蘭。蘭花本就金貴,更何況是其中數一數二的瓣蓮蘭?在這高山極寒之地上,居然還能看見漫山遍野的瓣蓮蘭。而周圍的梨樹上已經蒙上了淡淡柔柔的一層細紗,已是結霜的天氣,似乎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寒意,她點點頭,道,“看來不讓漣歌來是對的。”
“嗯。”醉墨也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是要試煉嗎?地方呢?總該有個入口吧!入口都沒有怎麼進!”朝雲仔仔細細看了一週,發現連個像洞穴似的地方都沒有,怎麼進啊!
她話音剛落,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右側山棱處,一扇石門自下而上打開,在逐漸變黑的天空映襯下,裡面閃耀着極爲耀眼的光芒。
朝雲攜着醉墨,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踏進去,她們倆一進去,石門就自動閉合上了。
朝雲皺了皺眉,沒有着急,心裡面想的就是這幾千年前的老傢伙,總喜歡神神叨叨的,而在裡面,燈火皆亮,怎麼看也比外邊黑燈瞎火的好,既來之,則安之。
環顧一週,左側石壁上寫着兩個壯氣凌雲的鮮紅大字——試煉。朝雲總算是放下了心來,還好還好,沒有找錯地方。
朝雲向石洞深處走去,而醉墨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石洞並不深,走到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面前的是一堵被封了的石門,而石門邊立着一個小小的已經乾涸了的水池。但水池壁上沾着一些紅褐色的痕跡。而轉頭看向石門,果然,石門上又龍飛鳳舞的鐫刻着幾個大字——吾以吾血薦軒轅。
醉墨一字一句的讀完了這幾個字,看見朝雲沒反應,趕忙給朝雲翻譯,“主子,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讓你把自己的血滴到旁邊這個池子裡面。”
她話說完了,朝雲還是沒反應,醉墨推推她,輕聲喊道,“主子,主子,你怎麼了?”
她這一推,已經瀕臨暴走邊緣的帝朝雲立刻暴走,“我擦!我當然知道他是這個意思!關鍵我他媽的哪兒來的血!啊!”
……醉墨立即尷尬的東張西望,不停地眨眨眼睛。
“你妹兒啊!”朝雲一腳踹上這扇石門,怒罵道,“你選點別的驗證身份的方法好不好!你懂不懂高科技啊!會不會指紋技術虹膜驗證啊!驗血,驗你妹的血啊!”
咳咳,醉墨開始尷尬的抓頭髮,抓頭髮,抓抓抓。
“現在怎麼辦!”就在醉墨都要以爲朝雲可以直接把這扇門給踹破了的時候,朝雲轉過身來苦惱的道,“這叫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嗎?根本進不去啊!難道就這麼打道回府?然後告訴別人我試煉沒過?艾瑪,這樣會不會太丟臉了……”
醉墨根本沒沉浸在這個問題上,而是一心想着她家主子的聲譽問題。雖然沒有人的時候她家主子的本性會暴露,但是這一個接着一個的髒話往外蹦是怎麼回事,主子哇,您還想要您的白蓮花公主的稱號嗎?
“不管了不管了!”在醉墨還在想的時候,朝雲直接拉起她就往水池那兒蹭,醉墨拼命反抗,一臉驚悚的問,“主子,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借你點血。”朝雲嘿嘿一笑,尖利的牙齒一下就衝上去咬了口醉墨的手指,醉墨慘叫了一聲,血液順着她的手指往下滴,朝雲這個沒良心的還生怕不夠似的,拼命的擠,然後就欲把醉墨的手放在水池上面。
醉墨一下子就驚恐了,“主子,這可使不得啊!”她可不是佩蘭族的人,沒佩蘭族的血,她的血滴上去,鬼知道會有什麼效果?
“沒關係,沒關係。”朝雲使勁兒把她往邊上拖,最後終於成功的把一滴血,滴上了水池。
滴上了水池過後,朝雲與醉墨同時呆愣住,等待她有個什麼反應,隔了一陣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朝雲便皺了皺眉頭,而醉墨一下就笑開了,還好沒什麼反應!要是這兒有個什麼‘非族人者,擅入者死’那她倆的命也就差不多了。
“難不成這些老東西不怎麼聽使喚,失靈了?”朝雲嘴裡嘟囔着,但卻沒含糊的扯下一塊兒紗巾,給醉墨包紮手指。
“主子,你就死心吧。”醉墨得意的勾起嘴脣。也不知道她是在得意這石門沒反應,還是在得意她家主子體貼的給她包手指——雖然是被她咬破的。
而就在她話音剛落,站着的地面卻開始天搖地動起來,石門不停地抖着卻沒有打開,伴隨着轟隆隆的聲響,地面上卻突然打開了一條大縫,她們倆一個踩空,從空中墜下,一下就墜入了地板下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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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了哦~開始解開謎團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