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我對挑水阿婆的觀察學習和思琪的點撥,我越發的輕車熟路了,肩膀不硌了,基本也掌握一步一搖的節奏了,這種明快的節奏讓我在挑水上找到了跳舞的快感,越挑越快。
後來我挑到大姑家的水在路上基本一滴都不會灑,那些挑水阿婆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讚許,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簡直和破了一起大案一樣讓人舒服。
我把水缸挑滿時仍覺得意猶未盡,我看着思琪,等着她對我的讚美之語,她擡頭看見我,“傻看什麼呢,沒事的話可以幫我把洗好的衣服晾起來。”
我只好乖乖的給她晾衣服,看來她完全不懂挑水有多難,所以不明白我的厲害,當我晾到思琪的內衣時,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羞恥,就放下盆,“思琪,要不我再去挑點水吧,比如給你晚上洗澡用。”
思琪看了看缸裡的水,“晚上洗澡也夠了吧?”
我搖搖頭,“不夠的,你洗過的衣服多投投,別心疼水,我再去跳。“
“好吧好吧。”
我拿起扁擔和水桶跑出院子像是放學的孩子,顛顛的跑下山坡,結果我看到一個女孩子,一步三搖的費力的挑着水,這分明就是兩個小時前的我嘛,甚至比我還慘,在我走的近一點了,我發現情況不對,這不是戴晴晴嗎?
“戴晴晴?”
“啊?”她顯然被我一喊嚇了一跳,直接扔了手裡的扁擔,她有點狼狽的呆呆的看着我,“你怎麼在這?”
我走過去幫她把倒了的水桶扶起來,我看她穿了一身當地人的舊衣服,心一翻難道她真的是被騙來的?
“你怎麼跑到這挑水來了?”我忍不住問她。
“你不也在這挑水嗎?”
她說着拎起水桶還要去打水,我奪過她的水桶和扁擔,“我幫你挑吧。”
“不用,真的不用!”她過來想搶,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掙了,你這個小身板怎麼挑的動?”
她沒再爭,我去提水,她跟在我身後幫我拿着扁擔和水桶,“我挑的動,我之前都挑兩天了。”
我吃驚的看着她,“不可能,挑兩天了不可能還挑的這麼爛。”
她可能是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哼了一聲不說話了,我打好水跟在她身後,走出去很遠我忍不住問她,“你到底來這幹嘛來了?”
“我來看我姐啊,你來幹嘛來了?”
“啊?”我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姐,除了米娜不就是米露了嗎?米娜在上學,那只有可能是失蹤的米露了。
“啊什麼?你怎麼來這了?不會是跟着我來的吧,我的天!”
“跟你?我是來陪朋友來參加她堂哥婚禮的。”
“那也太巧了吧?而且根本沒聽村子裡有什麼婚禮!”
我沒再解釋,到了山坡上一戶老宅,與大姑家格局類似但小一些,晴晴一推門,一個婦人坐在正樓下門口的搖椅上正在看我,見晴晴帶我進門,她緩緩的放下了手裡的書站了起來。
我把水桶裡的水倒進水缸,裡面的水已經用完了,我沒着急出去打水,而是走到這個多日不見的婦人面前,米露胖了許多,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她身上一身素白色的孕婦服讓她看起來像個球一樣。
“是你?”她顯的很吃驚。
我伸出手,“米露,好久不見。”
她伸出手跟我握手,戴晴晴湊上來一臉驚奇,“姐,你們認識?”
“是啊,一起參加過任務。”米露淡淡的說完就坐下了。
戴晴晴看了看,“那你們敘舊,我去擔水。”說着晴晴拿着扁擔出去了。
“這段時間過的好嗎?”我看着表情恬淡的米露問道,她點點頭。
“爲什麼選擇這裡?”
“因爲這裡是他小時候成長的地方,我看到這裡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他。”她說的輕描淡寫,卻又隱藏着深深的憂傷。
“你去看過他的家人了?”
米露點點頭,“她們不承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和孩子,他在這裡有老婆。”
我看不透是什麼東西讓這個女人這麼的堅持,她本來擁有璀璨的人生,卻甘心待在這裡做一個不被承認的人,難怪她的媽媽不肯來見她。
“想過回去嗎?”
米露撫摸着肚子搖搖頭,“我猜等孩子長大了我會考慮回去吧,我該告訴他,他的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一時思緒全亂了,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也許她的境界遠比我高,也許她也只是個傻女孩兒。
我轉身要走,她輕輕的跟我說了聲謝謝,我問她謝什麼,她說,所有事。
我走出門口碰到費力挑水的晴晴,我接過她手裡的扁擔,繼續幫她們挑水,當我把水缸挑滿,晴晴送我出門,有點俏皮的看着我,“你不是說再管我就是我兒子嗎?”
我一時無言以對,我沒想到她這麼沒情商和過分,一時我羞紅了臉,在嗓子眼裡結結巴巴的蹦出一個字,“媽”。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也太不害臊了,我纔沒有你這麼老的兒子”。說完她就把門關死,還從裡面插了拴,她那一聲聲譏笑直戳我柔軟的心靈。
當我拎着空空如也的水桶回到大姑家時,思琪吃驚的看着我,“水呢?我的大叔!”
“井裡沒水了!”我隨口一說。
“不會吧?你讓我把衣服再投投,我把今天洗澡的水都用了,怎麼辦?”
“我有點累上樓歇會兒。”
我心潮起伏,當然不是因爲晴晴,我不至於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我只是對再次見到米露和她的改變感到意外。
中午大姑回來,摘了新下的豆角,思琪做了土豆燉豆角,我本以爲自己吃不下,結果思琪煮的飯根本不夠吃,我抱怨她,“怎麼做個飯這麼小家子氣,吃不完可以下頓吃啊,煮那麼點米?大姑都沒吃飽!”
她還覺得委屈,“我怎麼知道你是個無底洞,不就是挑了一缸水嗎,簡直比豬八戒還費口糧。”
後來她從包裡找了零食給我,我勉強原諒她了,其實我只是喜歡吃新摘的豆角,簡直太美味了。
上午還是大晴天,下午就陰雲密佈,思琪在院子裡叫嚷,“快點下樓幫我收衣服!”
我探頭一看已經掉雨點了,看在零食的份上,我跑下樓跟她收衣服,結果把我的衣服她的衣服還有大姑家的衣服一股腦的收在了一起抱進了她的房間。
結果雨廊下只能勉強晾下被單和外衣,內衣全要晾在她的屋裡,我又不好單獨去要我的內褲,顯得我小家子氣。
此時雨已經下大了,看着山雨把遠處連綿的山巒洗的一片新綠,一片片雨雲在新綠間聚散,眼前的景色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