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裡,客人很多,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那些旅人商客似乎都聚在了大廳,大家吃吃喝喝左擁右抱好不熱鬧。只是他們的眼睛會時不時裝作不經意間掃向清皛他們那一桌。
而虎浪因爲沒人理他所以只能喝悶酒,此刻他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幾杯黃湯下肚,虎浪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傻乎乎的憨笑着,眼神迷離的爬在桌上肆無忌憚的看着那些正在臺上舞動着的妖豔身影,覺得這些姑娘真是越看越美了。
而清皛始終應對自如的和那四個姑娘調笑着。他也喝了不少酒,可卻半點不見醉態。他期間時不時的會用腳在桌下偷偷的踢上虎浪一腳,希望他保持清醒。可不管踢了多少腳,虎浪卻越來越迷糊了。
清皛心裡着急,表面又不得不裝出一副風流公子的浪蕩模樣與這些美嬌娘周旋,他雖沒察覺出妖氣,但這裡卻處處透露着詭異,讓清皛不得不在焦慮中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觀察防備四周。
好急躁哦,可是又不得不保持微笑!
這時樓梯處又傳來了老鴇的聲音:“喲~~二位爺來啦?我們這兒的姑娘個保個漂亮,保爺滿意。”
唉~~又有人來尋歡作樂了。清皛沒有回頭,瞭然一笑,摟着姑娘喝下了姑娘喂的一杯酒。
“啊,不勞媽媽費心了,我們是來找和我們一起的同伴的。”一個沙啞的有點像快要到變聲期的少年的人聲音想起。
這是刻意壓低聲線僞裝男聲的金離難的聲音!清皛聞言一口酒就噴了出來,立馬心虛的回頭一看,便看到金離難和商夜竹出現在了樓梯處。
清皛佯裝鎮定的朝金離難他們揮手喊到:“小金!這邊!這邊!”,一張臉硬是笑得比旁邊的姑娘還要燦爛。
虎浪本來迷迷糊糊趴在桌上正要拿起酒杯喝酒,一聽到金離難來了,嚇得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立馬坐起身子,酒杯“咚!”一聲倒在桌上,裡面的酒水撒在了一桌。
他既心虛又尷尬的回頭正看到金離難和商夜竹神色凝重的向他們走來。
虎浪一直知道他的這位老大是比較保守的。現在看她一臉嚴肅,以爲是她生氣自己和清皛來這種煙花之地。當即底氣不足的解釋道:“老大,我們來這兒是有原因的。”
話一說出,虎浪突然有點記不清,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了,急得他冷汗流滿背心。
“我知道,夜竹已經告訴我了。” 金離難說着坐到了虎浪旁邊。
是的,商夜竹在來這裡的路上,大致告訴了金離難清皛虎浪的事。然後從他的書笈裡拿出一小瓶水,他說那是爺爺在花古事件後給他的,是極寒之地一種非常罕見珍獸的眼淚,很小的一瓶只有鼻菸壺那麼大。雖說對妖魔鬼怪造不成什麼傷害,但是卻能看見妖魔鬼怪們的原形,而且此淚只有人能看到它的功效。
只見商夜竹不言不語的坐在了清皛旁邊,然後悄無聲息的把眼淚倒了一小滴在桌上。其他那些女子,包括虎浪和清皛都無人察覺。
很小的一滴,散發着淡淡的藍色淡光,冰冷美麗的幽光。滴在了桌上後便瞬間消散不見,猶如曇花一現,美得讓人來不及抓着細看。
眼淚消散後不久,周圍就開始起了變化,那些上品維帳綢緞,變成了乾巴巴的獸皮爛布和疑似人皮的皮,四周的燭光火焰也變成了幽幽綠光。
那些嫖客姑娘老鴇則變成了一具具或腐爛或乾癟或已經是白森森枯骨腐屍乾屍在那裡尋歡作樂,推杯換盞。四周破亂不堪,集滿灰塵。一具乾屍從一個佈滿灰塵的罈子裡舀出酒來,卻不小心從罈子裡帶出一顆灰白髮黴的心臟掉在了地上,它若無其事的從地上撿起心臟又丟了進去。然後端着酒送到了一桌正在尋歡的屍桌上。
虎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看到此情此景後,想着自己喝的酒估計也是這類似人心的心臟釀的。噁心的他吐“哇”的一聲吐了起來。金離難拍了拍他的肩膀悄聲告訴他鎮定一點。虎浪馬上一抹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只見金離難他們這一桌,滿桌子的菜變成了枯葉蛆蟲和腐爛的死老鼠,當真是惡臭無比。
而最讓商夜竹和虎浪驚訝的是面前這位已經變成白髮灰眸周身散發着肉眼可見白色妖氣,美得好似謫仙似地清皛。
清皛居然真的顯原型了!感情這丫真的是妖怪啊!
而清皛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變化,他正左邊摟着一具白骨右邊摟着一具乾屍,樂呵呵的對在座的屍女們介紹到:“這位是金公子,這位是商公子,冬梅,春蝶,還不快給兩位公子敬酒。”
衆人:“……”
坐在商夜竹旁邊的一個散發着惡臭,嚴重腐爛而且一隻灰白並且有點發黑眼球還掉在眼眶外的冬梅便倒了杯渾濁的酒送到商夜竹面前嬌笑到:“商公子真的好相貌啊。冬梅在這裡敬你一杯。”
而同樣高度腐爛的春蝶看了眼金離難後,也嬌笑着說:“金公子臉上的疤真的好有男人味,來,春蝶也敬你一杯。”
金離難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雖一身男裝,但也忌諱人家說她臉上的疤。這麼多年來,商夜竹等鎮上的人都習慣了她的外貌,都不再提及她的疤。有時候和大家玩開心了連她都幾乎忘了自己臉上的疤。這會兒突然被提起,還被說成有男人味,讓她倍感鬱悶。
於是她氣呼呼的接過酒來一飲而盡,但是酒下肚後,她又瞬間反應過來那酒是拿什麼泡的,又是什麼東西遞給她的後,心裡胃裡又立馬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噁心感。立馬滾到桌下嘔吐去了。
春蝶嬌嗔道:“公子酒量真差。”
商夜竹在一旁默默的看完金離難的一系列動作後,他默默的一推遞過來的酒杯然後冷冷的拒絕道:“此酒甚烈,不飲也罷。”
冬梅似乎對商夜竹很感興趣,她見商夜竹不喝酒,立馬又殷勤的夾了一筷子還在扭動的肥蛆放在了商夜竹碗裡說到:“那公子嚐嚐我們這裡的菜吧,這道油炸脆散子真的不錯。”
商夜竹淡淡的看着冬梅那因爲興奮而不停的左搖右甩的眼球,愈發的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越來越強悍了。
他低頭看了看那佈滿灰塵的破碗裡的活蛆,冷冷的說到:“不餓。”
就在這時,周圍的屍羣鬼物們突然慢慢向金離難這一桌靠攏過來。
清皛摟着的兩具骷髏乾屍也突然“咔”的一聲變成了冰雕,清皛再用力一摟,那兩具屍骨便碎了一地。兩個猙獰女鬼慘叫着從碎裂的屍骨裡飄了出來後瞬間消散。
清皛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他們終是等不及了,不想玩了,我也察覺出了這裡鬼氣森森。”
商夜竹和虎浪同時心裡吐槽到:“你才發覺啊?!”
金離難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的戒備。
金離難問到:“它們是不是殭屍啊?”
“不是,它們都是厲鬼兇鬼,只是附在了這些屍骨上。這些屍骨估計是他們生前的身體。”清皛解釋道。
“這些鬼雖有些年頭了,但還不是我的對手,小金不要擔心。”清皛安慰到。
就在這時,春蝶和冬梅突然發難,向金離難和商夜竹撲來。清皛馬上護住金離難,手指一點春蝶,春蝶便化成冰塊碎裂了一地,然後鬼魂飄出痛苦嘶吼着瞬間煙消雲散了。
可是清皛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故意“來不及”救商夜竹了,而虎浪雖然馬上出手相助,可是速度卻不及惡鬼來得快。
眼看冬梅就要得手,清皛的嘴角也快要翹起。
突然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了冬梅。冬梅倒地後瞬間化爲一灘奇臭無比的血膿,附身的鬼魂也隨之飄出。但是它並沒有像之前三個鬼魂一樣煙消雲散,而是飄到了羣鬼中間,嘴裡還發出淒厲的嚎叫,惡狠狠的盯着商夜竹方向。
這回金離難看清楚了,原來厲鬼長的如此恐怖。眼前的鬼魂凸睛長舌獠牙,七竅流血,而她身穿的衣服卻是被血染的完全紅透了,衣服下襬還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它就那樣飄着,沒有腳。
金離難滲得不敢再多看一眼,轉頭去尋那撲倒冬梅的白影。而那白影已行之金離難身邊親暱的蹭着她。
那是一頭漂亮且威風凜凜的大白狼,體型要比一般的狼要大一圈,它有雙祖母綠般的明亮眼睛,此刻正歡愉的看着金離難,潔白的毛上被金漆寫滿了經文。這頭大白狼,時隔多年,金離難還是一眼認出它是綠豆。
金離難驚呼:“綠豆,你怎麼變回來了?”
而金離難的驚呼此刻也正是商夜竹所疑。
虎浪同時也驚訝道:“綠豆?你怎麼來了?這麼多年你到哪兒去了?”
而清皛則看着那匹白狼一副瞭然的樣子,並不言語。
而這時羣鬼也反應了過來。繼續開始攻擊,三具高大的骨頭架子快速撲了上來,清皛馬上出手打碎一具,裡面的鬼魂煙消雲散。
綠豆也瞬間撲碎一具白骨,可是鬼魂卻逃走了。
還有一具被虎浪攔下了,可是虎浪到底是肉體凡胎,連日奔波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加上方纔一陣嘔吐,身體更虛了,現在腳還是軟的。可是他還是咬着牙和骷髏纏鬥起來。
商夜竹拿出了鬼蟬匕首,金離難也抽出了雁翎刀。可是這兩個戰五渣也只是虛張聲勢,躲在清皛身後張牙舞爪。
鬼羣正要羣起而攻之,卻被突然發出的金色光芒定住動彈不得。金色光芒照遍了大廳每個角落。
一個莊/嚴的聲音傳來:“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也都是可憐人。這位施主幹嘛要讓它們魂飛魄散”然後手執降魔杵的覺法師出現在樓梯口找道:“永世不得超生呢?”
金光正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清皛看着來人大驚失色,這人身上的氣息和封印自己的那個和尚好相似!
清皛不語,驚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全身戒備着。
突然,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手,他低頭一看,金離難正仰頭看着他。
金離難微笑着,暖暖的安慰道:“清皛,我在,不怕。”
短短六個字讓清皛瞬間平靜下來。
是啊,有莫求在呢。我還害怕什麼呢?
金離難看到清皛平靜下來,鬆了口氣。她剛纔看到清皛在見到覺法師後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心裡很擔心,畢竟是自己放他出來的。潛意識裡覺得應該對他要像家長對孩子一樣負責,所以便握住了他的手想要安慰他。
覺法師來到金離難他們中間,開始念起楞嚴咒心。在莊/嚴的唸經聲中,那些腐朽的身體開始消散,而那些厲鬼惡鬼開始被淨化。
金離難看着覺法師不疾不徐的念着咒。心裡瞬間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