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離難從不覺得清皛會看上自己,因爲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他對她好可能也只是感激她救他出來。因爲她腦袋想破了也不記得自己以前在哪裡見過他。像清皛這種人物因該是看一樣就不會忘記的。
可他在初見自己時便知道自己叫莫求,她曾經確實叫這個名字,可是這個名字卻代表了過去的不堪,她現在只想以金離難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所以在這裡除了莫念根本沒有人知道她以前的名字,更何況莫念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她金離難就是她唯一的妹妹。
那清皛爲什麼會知道呢?
清皛說他沒有名字,但他卻知道她叫莫求。他要她爲他取名,卻從來不告訴金離難他的事。比如,他怎麼認識她,爲什麼被封印。
清皛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很久了。但是金離難還是呆呆的處在門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夜風吹得她全身冰涼,她卻渾然不覺。金離難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疑問,因爲她覺得她越來越看不懂清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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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陽光灑進破爛不堪的樓裡,商夜竹和虎浪醒來的時候,便看見金離難在收拾東西,她把商夜竹的書笈,虎浪的小包裹都放在了綠豆的背上。
綠豆又變成了一頭白色的驢子,雖是動物但大家居然從它臉上看見了非常鬱悶的表情。
是的,一頭鬱悶的驢子,拉長了它的驢臉。
金離難很平靜的告訴商夜竹和虎浪,昨晚覺法師就已經走了,清皛也跟着法師離開了,說是有事情要辦。但是至於什麼事,金離難卻沒有說。虎浪想問,卻被商夜竹製止了。有些事,還是不要問得好。
商夜竹那雙星眸靜靜的看着金離難平靜的臉,也不知他此時在想些什麼。
虎浪卻已經喜形於色,這磨人的小妖精終於被法師收走了,終於不再纏着老大了。那一張娃娃臉都要笑爛了,一對可愛的小虎牙也快笑成大狗牙。
金離難無視了虎浪的燦笑。她對虎浪解釋了綠豆爲什麼變成驢的事,她覺得現在已經不需要隱瞞虎浪了,虎浪聽聞後也還是爽朗的笑着,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也許他在那晚綠豆變成狼後突然出現時已經驚訝過了。
昨晚覺法師走之前,問她要不要把綠豆再變成驢子。金離難點點頭,在人多的地方,帶頭驢子在身邊確實比帶匹狼要方便得多。只是,金離難在下決定的時候沒有看見綠豆那拼命搖着頭表示拒絕的腦袋和可憐巴巴,乞求的眼神。
三個人頂着暖暖的陽光啓程了,他們得快點趕到華都去,因爲趕考的日子日漸近了……
路上,虎浪關切的問金離難:“老大,你的眼睛怎麼還沒恢復過來?腦袋還疼嗎?”
金離難微微一笑道:“腦袋早就不疼啦,眼睛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變回去。”
“變不回去怎麼辦?”虎浪有點急了,女子皆愛美,老大要是一直這樣,心裡估計還是很難受的。
“變不回去也沒辦法啊。我自己也治不了啊” 金離難語氣很平靜,彷彿在說着別人的事。她都這幅尊容了,還差這雙眼睛嗎?反正又不是瞎了,能用就好。
“老大,如果到時沒人願意要你,我就勉爲其難的接受你吧。”虎浪突然說道:“不然你就太可憐了。”
金離難聞言一愣,一旁默不作聲的商夜竹也側頭看向虎浪。
商夜竹看了下虎浪的表情發現他並不似作假,但他心裡卻隱隱有絲不快。雖說金離難這醜女人有男人願意接受她是好事,但他總覺得那個人不應是虎浪。
金離難卻認爲虎浪在開玩笑,她不想自己這幅尊容被嘲笑,所以她有絲不高興的對虎浪說道:“別鬧了,不好笑。”
虎浪聞言眼神一暗,憋憋嘴不再言語。
然後金離難轉頭面向商夜竹說到:“對了,這次去華都,我打算去找找莫念將軍。”
商夜竹和虎浪聞言都是一愣,商夜竹問到:“找她幹嘛?”
“她的刀還在我這兒呢。”
“你想借還刀之時請她幫忙?”商夜竹問到。
“嗯。”
“你太天真了,大將軍豈會見我們這般平民。再說了,她老是在外面出任務,東奔西走的,也不一定留在華都。”商夜竹說道:“這種只有一面之緣的高官豈會管我等的閒事。”
“……”金離難聞言低頭不語,表情落寞。是啊,她現在已不認識我了。
可是,她心裡還是抱了一絲希望,怎麼都滅不掉。
“此事還是不要聲張的好,說不定她就是下一個紀旅呢?”商夜竹繼續沉聲道。當初他們就是想借助官府的力量來報仇,結果被紀旅坑慘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處於驚弓之鳥狀態的商夜竹他們不得不多個心眼。
報仇!只能靠他們自己!
“莫將軍,她不會的……” 金離難低聲說到。
“你怎知她不會?”這次是虎浪反問。
“……”金離難再次禁聲,她是她姐姐,她知她本性,所以自然也知道她不會。可是這她該怎麼對商夜竹他們解釋呢?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看來今晚也只有露宿了。
今晚運氣不錯,虎浪抓到了一隻兔子。金離難生了一堆火,烤起了兔子。
綠豆在一旁悠然渡步,慢吞吞的吃着青草。是的綠豆在變成驢的狀態下,只吃素,什麼草啊蔬菜水果什麼的。
金離難曾經嘗試拿肉味它,可它也只是聞了聞,並沒有食用。看來,它不僅外在變成了驢,內在也變成了驢了。
金離難把兔子烤好,大家就着乾糧大餅吃着,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金離難咬了口兔肉,看着天上金黃的月亮。心裡嘆了口氣,她真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離開大黿山。
不知什麼時候,商夜竹和虎浪都睡着了,綠豆走到金離難身後臥了下來,金離難也就緊靠着綠豆躺了下來,睡着了。
有綠豆在,他們可以安心睡覺。因爲綠豆那身爲狼的警惕,在任何時候都能起到關鍵作用,即使變成了驢,這種本性也從來不曾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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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清皛分開後,金離難他們在這原始森林裡已經走了三天。
其實商夜竹的司南在進去大黿山沒多久就失靈了,不能再辨別方向了。
這裡的磁場太強了!
本來金離難想要覺法師帶他們出去,可是法師卻說,他要帶清皛儘快去到洗妖池。而且他們的方向都不一樣,他要往西邊走,不方便再和他們一起同行。
不過最後覺法師告訴她,一路向南便可出去,南邊是華都的方向,綠豆會辨別方向帶他們出去的。
所以這三天他們都跟着綠豆在走。
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這對金離難他們來說已經非常幸運了。
可是,第四天晚上還是出事了。
那天天空下着傾盆大雨。金離難他們身處荒郊無處躲雨,只得冒雨前行。三個人只有商夜竹有一把傘,金離難騎在驢上,頂着片大樹葉,虎浪和商夜竹共擠着一把傘跟在綠豆後面,商夜竹邀金離難和他們共打一傘,可金離難實在不想髒了腳,所以虎浪便摘了片大葉子給她。
傍晚的時候,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有愈下愈猛之勢。但被雨淋得可憐巴巴的三人終於在林中發現了一間廢棄的小木屋,木屋沒有窗戶,雖年久失修很是破舊,但還算可以遮風避雨。
來不及多想,三人急忙衝到屋裡,屋子沒窗很暗,商夜竹急忙掏出火摺子一看,裡面鋪滿了厚厚的乾草,雖髒亂但還算乾爽,但最讓他們安心的是裡面沒有像之前鬼客棧裡的那種邪乎的東西。
他們當即決定在此過夜。因爲乾草易燃,所以商夜竹從書笈裡掏出了從家裡帶出來的兩根粗蠟燭。平時在野外都捨不得用,現在這種情況剛好。
因爲下雨,沒法出去找食物,所以三人就將就吃了些硬邦邦的餅子喝了些水便休息了。
綠豆靠着木屋的木門臥了下來,金離難穿着溼噠噠的衣服靠在綠豆身上也躺了下來,她解下了頭帕——那條石狗送給她的那塊奇怪布,抖了抖就蓋在了身上整備睡覺。這是她逃離了魚流縣後養成的習慣,除了到客棧那天晚上太困忘了從頭上取下外,她基本每晚都當個小鋪蓋蓋着。
商夜竹和虎浪也一身溼噠噠的睡在屋子裡面。
“大黿山在很早以前還是一座普通的山,這小木屋因該當時獵戶臨時休息的地方吧?”過了一會兒虎浪說到。
但沒有人迴應他,他一看那兩人已經睡着了,許是太累了吧。 他們衣服還沒幹呢,這樣睡會感冒的。
但金離難和商夜竹睡得很香,虎浪也一陣睏意襲來,他不再管衣服幹不幹,會不會感冒了,頭一歪,吹熄了蠟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也呼呼睡了過去。
天已經全黑了,雨還在嘩嘩的下着。
金離難他們卻在同一時刻都做起了夢。